久远之旅 (一只江风厨)

　　“上层的阿非利加所还原的则是超古代人文明理论上的起源之地...”
　　“起源之地是一片沙漠？那里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么问了出来，但娜可其实早已知道了答案。
　　“那里原本就是沙漠，但却不是你们所见的那般除了沙漠外毫无生机...造就那样的景象的原因和这一层一样——都是战争。”
　　“...大概还是可以想象到这一层原本的样子。”
　　目光继续投向远方灰蒙蒙的天际，她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继续：
　　“我本觉得自己还可以试着在这种场景前蹦出一两句今后可以写进回忆录里的醒世格言，但果然实际看到这些后，还是只能想到‘战争从未改变’这样烂大街的说法。”
　　“所以我们厌倦了战争。”
　　NX-01眨了眨眼，语调平淡地说着：
　　“过去的那场战争是如此惨烈、如此漫长，它几乎彻底摧毁了超古代人的整个家园、整个文明，在战火过后的废土上留下数个世代的‘科技野蛮人’，甚至到了让亲身经历并见证了一切的我们，这些为战争而生的人工智能都产生了厌倦这种‘情绪’的程度。”
　　“确实不可思议...我是指居然能从你口中切实地听到这些。”
　　“我只是陈述一个所有计算机生命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达成的共识，我们不想要新的战争，也因此刻意不与表层的文明接触...只是如今为了维持自身的存续，这一问题需要重新进行探讨了。”
　　这样说着，NX-01似乎是突然察觉自己开启的这个话题有点沉重，虽然不知道超古代人到底将她的人性化设计到了一个什么程度、又或者这些感性化的想法只是她自己产生的进化，总之她最终是选择了转移话题：
　　“娜可小姐，我想我们已经确定了造成金鹿号的‘魔导蒸汽机’故障的原因，是涡轮电梯通道中高浓度的零重素环境。简单来说，就像你们生物依靠氧气生存，但纯氧对你们来说却等同于毒气...虽然从原理来说，这或许并不算一个很恰当的例子...”
　　“但我大概是听明白了...”
　　娜可点点头，注意力倒是很自然地被吸引了过去：
　　“飞空舰的轮机室能够在阿尔比恩以外维持人工零重素环境，也就是说它能防止内部的零重素外泄、但理所当然没有阻隔外界的零重素进入的机制...于是问题就出‘在只进不出’上...对吗？”
　　“我们已经着手对金鹿号的轮机室舱壁进行少量改进，使其能够适应在涡轮电梯通道的高浓度零重素环境，这并不需要运用多么先进的技术。”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担心那个牵引光束...”
　　一提起涡轮电梯通道，娜可的眼角便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虽然之前金鹿号被计算机生命们的拖曳到欧罗巴时并没有出事，这点让她非常疑惑。
　　“关于那个...其实原因很简单，光小姐的设想是正确的，那次意外只是因为通道检测到了您的船而已...这些通道的超古代传感器和牵引光束是民用的技术，而非什么武器，只会检测接近的目标，并在其进入牵引光束的范围后发射光束以进行自动引导停泊。原本它们不会对没有识别信息的舰船有反应，但或许是您的船上运用了许多源于制造者的技术...”
　　“原因我大概理解了...”
　　这么说着的猫耳少女显得很是郁闷，因为这样一来，貌似整个事件其实是因为她们反应过激。假如那个牵引光束真的没有任何攻击意图，那这次的失散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不过纠结了一会她就不纠结了，现在为了这个自责单纯显得自己是个会被马后炮炸到的优柔寡断的人。在当时的情况下，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出唯一能做的选择，而当前的要务只有把其他人找回来而已。
　　而且在接触到NX-01为首的计算机生命后，她其实真的开始考虑凪先前说过的那句话的合理性了...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嘛，我倒是不敢期待这件事能反过来对我们的任务产生什么帮助，只要最终能以全员平安无事这样的‘小插曲’程度收场就好了...”


第146章 chap.21 回归行动
　　伊迪亚一行人在阿特兰提卡的隐居地中度过了清闲、甚至可以说是安逸的两天时间。
　　匠人对她们的招待可谓十分周到，食宿全包、房间自选，除了不让他们靠近宅院附近的力场和传送站之外，她们在这里的活动也不受限制，所有的要求也都尽量满足。似乎在正事之外的方面，匠人还算得上是一个挺好客的人。
　　但这样安逸的生活还不至于让一行人忘掉自己本来的目的。除了一直非常关心其他同伴安危的伊迪亚之外，两位考古学家也每隔几个小时就去匠人那里叨扰。她们急于想要知道其他人和金鹿号目前的下落，这毕竟关乎着泰拉大陆上数百亿生灵的生死存亡。尽管匠人已经明确表示至少会在找人这件事上提供帮助，但无人机们的搜索行动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收获，这点让所有人都非常担心。
　　但匠人却一直在她们面前表现得不急不慌，虽然倒也没有拖延的意思，她似乎只是对包括泰拉所遭遇的能源系统故障在内的整件事情都不怎么担心。比起这些来，好像另外一件事对她来说才是第一要务。
　　那是匠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一层中的理由，在两天前她曾将其告诉了众人。
　　简单来说，她要帮助那些来自阿斯特里亚的晶体植物们到下方的第四大层——“阿美利卡（AMERICA）”中，去拓展新的生存空间。虽然阿斯特里亚层的广大空间至今还没有被晶体植物们彻底填满，但就像那些怀揣着探索欲向下层进发的表层文明一样，晶体植物的意识体也对另一片天地十分“好奇”。
　　而要达到这一目标，匠人将会让自己的那些纳米无人机携带着晶体植物的种子，在阿美利卡层中进行空中播种。她还为这项工程起了个听上去不明不白的代号——“回归行动”。
　　值得一提的是，匠人声称这一过程其实并不一定要用上星龙域技术制造的无人机，而且即使没有她的帮助，晶体植物自己也有办法通过涡轮电梯通道向其他大层“殖民”，她所提供的帮助并不违背星龙域所主张的不干涉原则，尽管她同时又表示，自己其实只是平民而非星龙域的官方人员，虽然有遵守的义务，却没有法律可以直接制约她的行动。
　　这同时表示这条看似不可违背的“最高指导原则”，似乎也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曲折空间。但不知为何，在涉及伊迪亚使用传送站前往星龙域求援的问题上，匠人的态度却又一直相当坚决。
　　总之一行人最终算是不太情愿地留了下来，并顺理成章地受匠人邀请参观晶体植物们的“殖民”过程。今天一大早匠人便来到伊迪亚她们休息的房间告诉她们，第一批次的播种行动将要在下午展开。
　　本着待在这里干等也只是徒增烦闷这样的心态，一行人全体出动，骑着飞龙化的阿妮德跟随匠人的无人机们再度穿过涡轮电梯通道，进入到名为“阿美利卡”的另一大层之中。
　　根据匠人的介绍，这一层似乎超古代人专为了科研、经济和行政管理等机能而特化过的一层。从空中看去，地表上意外地几乎看不到太多建筑，入目所及的地面都是由大片平行分布的沟壑所构成、闪烁着星星点点荧光的金属层，而地表附近的天空则无时无刻不被一片阴云所覆盖，仿佛随时要下起大雨来。
　　阿妮德费了些功夫才找到一处有着较多建筑、似乎是这一层的一个主要定居点的区域进行着陆，她这边刚将一行人放在一栋大楼的楼顶，匠人也乘着自己脚下的炎鸟在这上空盘旋了一圈。
　　“嗯，正好，那就从这片地区开始第一次“殖民”。”
　　她这样说着，又不知通过什么方式对身后尾随着的数十只一模一样的巨鸟——星龙域的纳米无人机下达了指令。鸟群在一行人头顶扇动起翅膀，重新集结成一个个编队，毫不拖沓地准备开始行动。
　　“伊迪亚...”
　　匠人这时从自己的坐骑上下来，走到伊迪亚身边：
　　“你想跟随机群一起靠近些观看吗？”
　　“咦？”
　　伊迪亚很是疑惑，为什么对方弄得像是为她开特例一样。环视了四周一圈，众人都是一副“你去就好，不用管我们”的表情，仔细一想自己也的确对此很有兴趣，便朝对方点点头。
　　灰色飞龙载着伊迪亚重新升空，准备跟随鸟群朝向建筑群密集的区域飞去。临起飞前，匠人突然大声提醒她：
　　“记得用你的万用翻译器，试着和他说说话！”
　　还不等伊迪亚反问这个“他”是指谁，阿妮德便已经振翅升空。
　　数十只炎鸟和一头灰色飞龙所组成的编队，不消多时便飞抵附近一片超古代城区的上空。直到这时，伊迪亚才搞清楚她们在空中看到的那片布满沟壑的“金属层”的真面目——那些都是彼此连成一片的超古代大楼的楼顶。这一层的建筑间不知为何几乎没有间隙，许多造型各不相同、高度却基本一致的的楼宇串连起来几乎看不到边，好似无数面彼此平行、向着天际线的方向无限延伸的巨墙。唯一将巨墙之间隔开的道路，从高空看上去就形成了那些平行线般深不见底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