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常又喝了很多酒,他把自己关在家里。
付临安很理解他,他知道他的永常需要一段时间去缓解。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周永常对乐为的感情。
周永常很快就活过来了,即便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闭门羹,他依然坚持,逐渐又培养出和乐为的感情。
付临安很生气,他故技重施,再一次删去了乐为的记忆。
如此,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周永常都如此重来。
或许这世界上就存在一种爱,不管你是失忆了如何,忘了他又如何,他爱着的是这个人,不管他记得他也好,不记得他也好,这份感情从来没有变过。
在第六次删去乐为的记忆时,游戏公司才慢半拍反应过来游戏出了些问题,公司管的更严了,付临安再没有能力去清除乐为的记忆了。
他偷偷地带上游戏头盔,看到周永常在乐为眼角的那颗痣的位置印下一吻。
那本该是属于他付临安的人,本该是属于他付临安的吻。
他打电话给周永常,他说,“永常,我们分手吧。”
这一次,周永常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他,“好。”
付临安以为,周永常只是终于有些受不住他的喜怒无常,游戏和现实怎样,他还是能分得清的,他以为周永常很快就会来找他了,告诉他那只是他一时气极才答应下的,他还是喜欢他的。
可是,没有。
等了几个星期后,付临安终于有些耐不住了。他跑到周永常的门口,拼命敲门。
他边敲边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表现他的感情似的。
他说,“永常,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可是门里没有人。
他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那天下午,天有些阴,冷风吹进屋子里让人打颤。
他接到周永常的妹妹周永安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永安哭的很厉害,“临安哥,我哥哥他被人捅了一刀。。。”
付临安这才知道,当他在周永常门口敲门时,他的永常是在的。
血流不止的身体,满室的鲜血,他的永常倒在血泊里,或许正想向他求助,或许他早已失去了生机。
这是付临安与他的永常最近的距离,却也是最远的距离,他只与他最爱的人,一门之隔。
而这一门之隔,却是永别。
付临安跌跌撞撞地跑到医院,可看见的只有那个人披着白布的身影。
已经死去的心,还会再死一次吗?
付临安趴在早已冰冷的尸体旁,大声痛哭。
“永常,我不跟他争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永常,我把他还给你,你醒过来吧。。。”
“我不跟他争了。。。”
“我把他还给你。。。好不好。。。”
他这辈子做错了很多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最爱的人才会离开他。
当他看见那个染血的头盔时,付临安才明了,他才敢承认。
——他的永常,爱的不是他。
“你还是为了他这样。。。”
“你就不能看着我吗。。。”
“明明他就是我啊。。。”
处理完周永常的葬礼后,付临安花天酒地了很久。
他是被周永安拖走的。
等他酒醒后,周永安给了他一张□□。
他迷迷糊糊地抬头,“这是什么?”
“哥哥的遗嘱,把他卡里的钱的三分之一给你。”周永安叹了一口气,“他总是把所有事都先做好。明明他正值最好的年纪,却连遗嘱都先写好了。”
付临安知道,他的永常是一个作家,一个出专集无数的作家。
他一激灵才想起来,既然他的永常留了遗嘱,那他的电脑里,会不会留有对他的话?
他匆匆告别周永安,直奔周永常的房子。
屋子里的东西很明显是被别人清整过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洗去了。
他躲在周永常的屋子里,坐在书桌面前。阳光照进这间屋子,暖暖的,就像周永常身上的温度。
桌面被整理的很干净,付临安还记得,他的永常总是会有很多无用的手稿留在桌上,堆积成一沓。
付临安果然找到了周永常的几篇文章,字迹潇洒隽永,就如他的人一般。
他写的不明不白、没头没尾,但付临安却看懂了。
付临安抚摸着那张纸,试想着他的永常是如何满眼温柔,悠悠叹息地写下这无可奈何的话,终日的思念随着泪水滴落在那张泛着温柔光的纸上,晕开淡淡墨痕。
道是白玫瑰与红玫瑰难以二者兼得。
白的一直是“窗前明月光”,一直是“长安一片月”。
可红的也一直是心口的朱砂痣。
我放不下碎琼乱玉的白,也弃不了露红烟紫的痣。
我只是风雪夜归人,奈何因此独盘桓?
这大千世界,三千美景,十丈软红。
不如迷醉了双眼,温一壶月光下酒。
——周永常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那句诗套用了很多作家的句子。
心疼付临安。
永安,永常,临安。
可惜没有人能永远长安。
☆、第十三章
坐在人群涌动车站等候区,半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初,谢容与无比后悔答应母亲要来接谢容和的要求。
如果不是因为谢容和买了夜间的车票,如果不是因为谢容与当哥哥的担心妹妹出事,他才不会好好的觉不睡来接她。
“谢容与,容和她性格怎么样啊?”詹卧雪有些担心不能够喝谢容和打好关系。
“还好吧。”谢容与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你们应该合的来。”
“她怎么会突然想来看你?”詹卧雪有些奇怪,“上次结婚她有事半路就回去了,我都没见过她。”
“谁知道呢?她可是个大忙人。”
“诶!容和!这里!”谢容与总算是看见谢容和了。
詹卧雪摇醒了小初,“小姑到了。”
“嫂子好。”
谢容和一头长发披肩,长相和谢容与有些相似,却甚是温婉。
她从随行的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和一罐糖,将红包递给詹卧雪,“嫂子,这是上次欠你们的红包,我可是包的大了些呢,还有。。”她把糖拿给小初,“小初,这是给你的。”
小初甜笑,“谢谢姑姑。”
“不谢不谢。”谢容和眯着眼笑。
“这么快就开始收买人了啊。”谢容与抱着手臂看她。
“哪能呢,之后不是还得在你们家叨扰吗?红包里可是算上了我的生活费用了呢!”谢容和笑的很纯良。
谢容与接过谢容和的行李,边带着她们离开,边问谢容和来的目的,算得上是打探军情了吧。
“还能有什么事。”谢容和一脸淡然,“无非就是妈托我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只是这样的话电话里说不就好了。”谢容与一眼就看穿套路。
“妈还让我顺便催催你们,”谢容和笑了笑,“看看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侄子玩玩。”
“有小初不就好了?”谢容与很淡定。
“虽然妈也很疼小初,但她还是希望能够自己带一个孩子长大。”谢容和话说的很稳妥,并没有半点不敬之意,“你也知道,老人家一个人总是很容易寂寞,又不愿意来大城市,小初在A市上幼儿园,倒是不能够陪她。”
“这个之后再说吧。”谢容与承认他从来都说不过自己的妹妹,反而很容易就会被她带偏,所以他只好闭口不言,也以免言多必失。
因为事情突然,谢容与也是傍晚才接到谢母告知谢容和会到A市的消息,所以他来不及告诉方嘉卉就和詹卧雪一起出门了。
走在楼道的时候,谢容与有些担心会不会碰到方嘉卉,他内心是十二万分地希望方嘉卉在知道自己不在家时能够回自己家,可惜他的希望没能够被上天所知晓。
所以,毫无意外的,他在家门口碰见了方嘉卉。
那人正一个人坐在他家的门口楼梯上发呆,楼道的灯都没开,他就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等着。
谢容与上楼的时候还被他吓了一跳。
方嘉卉一看到他的时候,满眼放光,也不分场合,不分他身边有人,就向他扑去,满脸委屈,“我以为你背着我搬家了,要不是房东劝着,我差点就破门而入了。”
谢容与心里只觉得完蛋,抓着身上的方嘉卉就要和他隔开距离。
可是身后的谢容和发话了,“是你。”
没有疑惑,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知道这些人有着问题要处理,而恰好也不是詹卧雪能帮得上的,她只好带着小初先回了家,泡了几杯茶给他们,就带着小初回房间了。
客厅里的三个人面面相对。
方嘉卉和谢容与坐在一起,一只手虚搂着谢容与,昭示着他们的关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谢容和看着方嘉卉,话里没有半分感情。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我就住在这附近而已。”方嘉卉满是得意的看着谢容和。
见方嘉卉如此,谢容和只好转向谢容与,“哥,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你们该不会十二年前就没断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