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被他一甩,小小的身体在床上几乎快飞起来,但双臂仍是死抱着不放。
    “二哥!”席天有些生气地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齐齐!他才刚刚失忆,心里多害怕啊,再说不是你害他撞到头,他也不会失忆的。爹爹教我们做人要善良,你都忘了?”
    我拭着激动地泪水道:“小炎,你看我把小天教的多好……”
    席愿的额头气出薄薄一层汗,瞪着泪汪汪的齐齐一时手足无措,默然了半晌后,突然大叫一声:“大夫呢?不是去请大夫了吗,怎么还不来?”
    席愿今天晚上说的话比皇帝的金口还灵,又是话音未落,院中便传来人声和脚步声。
    “一定是大夫来了。”阿牛小声道。
    席愿轻轻松了口气,擦擦额前的汗。
    脚步声很快来到门前,我正要过去开门,只听咣当一声,门被撞开,一个纤秀的身影跌跌撞撞进来,一下子就扑到席愿身上,号啕大哭:“……儿啊……娘的心肝宝贝……心头肉啊……”
    此时的席愿,脖子上挂着一个南安王妃,右手臂还被齐齐紧紧搂着,表情尴尬之极,我估计在他二十一年不长不短的生命里,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看的场面。
    南安王爷也紧跟着妻子身后进来,看表情也很想上前抱一抱,可瞅见那三个人绞成一团的阵势,实在找不到地方下手,只能站在一旁唏嘘不已。
    “儿啊……让娘好好看看你……”南安王妃发泄完第一波激动的情绪,终于定一定神,捧起了席愿的脸。
    虽说是亲生母亲,但对席愿而言她毕竟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亲密的动作难免让人不自在,所以他向自己大哥抛来求救的一眼。
    “咳咳,”户主清了清嗓子,从容登场,向南安王爷微微一礼,道,“王爷,王妃,小愿跟那个世子不一样,他一直生活在我们家,今天才略略知道自己的身世,希望王爷王妃能够理解为什么他选择留在席家。”
    “这个本王明白,”南安王爷拭了拭眼角的泪,“毕竟是我们未能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席老爷含辛茹苦将小愿养大,实在是我们夫妻的恩人,我们既不会硬要改变孩子的意愿,也不会勉强从恩人手中抢走他。只是这么多年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愧疚良多,希望能有补偿他的机会。”
    “这倒不必。反正王爷府第就在苏州,来往也还方便,小愿经商常去那里的,以后见面的时候有的是呢。”席炎微笑道。
    他们这边言笑晏晏,我家小愿已经被南安王妃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最后实在忍不住,叫了一声:“爹……”
    南安王爷全身一颤,但他迅速明白过来这是在叫我,难过地把脸侧到一边。我上前拉着席愿的手,道:“你爹娘连夜来看你,你也该叫他们一声才是。”
    小愿表情有些别扭,低着头磨蹭了半天,轻如蚊蚋般含含糊糊地道:“……娘……爹……”
    南安夫妇激动地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的擦眼泪,我倒是比较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大家想啊,自己的儿子突然从那个样子(想想南安世子的熊猫眼)变成这个样子(想想我家小愿的玉树临风),不开心傻了才怪呢。
    “小…小愿,是爹娘亏待了你,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南安王爷粉感性地说着,想上前稍微跟儿子亲近一点。
    席愿生怕这一个也跟那个娘一样上来又摸又啃,警觉地后退了一步,一直挂在他臂上的齐齐被拖着掉下了床。
    “这……这个是……”南安王爷这才注意到齐齐,眼睛睁得老大。
    席愿忙把齐齐拎上床,用被子马马虎虎地一裹。
    “这是小愿的一个朋友。”我介绍道。
    王妃也第一次看了齐齐一眼,惊呼道:“这不是齐家的……”
    王爷上前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道:“居然真是齐家的小攸啊。齐小侯爷,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认识他?”席愿忙问。
    “认识认识,见过好多面的。”
    席炎沉思着自言自语:“难道是那个齐家……”
    “哪个齐家?”我问。
    “就是那个啊……”
    “哪个?”
    “那个啊……”
    我瞪着他,估计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详细的答案,只好叫道:“福伯……”
    “老奴在。”
    “他们说的是哪一个齐家?”
    “回太爷的话,姓齐的名门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家,不过若是与王族有来往的,可能就是那个齐家了。”
    我暴跳起来,“到底是哪一个?”
    “当今皇后的娘家。临沂齐氏。”
    “皇后的……”我看了看齐齐,“弟弟吗?”
    “最小的一个弟弟,齐攸。他倒也没说假名字。”福伯道。
    齐齐似乎并不知道我们在谈论他,仍是怯怯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尽可能地把身子贴的离席愿近一点。
    “小攸这是怎么啦?”南安王爷问道。
    “被我二哥弄得撞到头了。”席天终于插了一句嘴进来。
    “关我什么事?”席愿怒道,还是努力想把那块牛皮糖甩开。
    “算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爹也累了。王爷王妃若不嫌蜗居简陋,不妨留住一宿可好?”席炎出面道。
    南安夫妇当然高兴地答应。
    “福伯,你快去给王爷王妃准备客房,找人好生侍候。”
    “是。”福伯应了一声,向南安夫妇躬身道,“王爷王妃请。”
    两个当父母的再次依依不舍地看了席愿一眼,又跟我们打了个招呼,便随着福伯去了。
    “齐齐嘛,今晚就跟小愿睡吧。”席炎继续道。
    “为什么?!”某人大叫。
    “你说为什么?”
    席愿鼓着眼睛盯着齐齐一眼,将他朝床里猛地一推,推了开去。齐齐尖声哭叫着,瞬间泪流满面,抽抽噎噎又黏了上来,小脸吓得雪白,看起来真是铁石人儿也心软。
    我家二儿子还远远达不到铁石人的程度,怎么也没法下手再推第二次了,只能无奈地将他抱起来,万般不愿意地带走了。
    “爹,我送你回房。”席炎将我挽在臂间,回头吩咐道,“小天,早点上床啊。”
    “知道了。”席天乖巧地答道,到床边整理被齐齐揉成一团的被褥。
    我和席炎象往常一样慢慢向后院房中走去,路过席愿的房间时,还听见他烦燥的吼叫声和齐齐嘤嘤的低泣。
    席炎又伸手在窗棂上一弹,道:“小愿,别这么粗暴,你把他当孩子哄不就行了吗?”
    屋子里沉默半晌,席愿才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继续前行,我抬头看看月亮,低头叹一口气:“齐齐真可怜,一定是在家里拘束久了,所以溜出来玩,没想到出这样的事情。”
    席炎看看我,轻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爹,你真以为齐齐失忆了?”
    “啊?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他不过是难得抓到机会整整小愿而已。”
    我吃惊地说不出话。
    “齐家人都鬼得很,小愿虽说也不笨,但却难免一不小心就吃到苦头的。”
    “这样啊……”我笑了笑。再看看月亮,再低头叹气。
    “怎么啦?”
    “没什么……”
    席炎停下脚步,月光下眼睛亮亮地盯着我,跟个照妖镜似的。
    “我只是觉得……”咬咬嘴唇,心里闷闷的。
    “觉得儿子还是被人抢走了半个?”席炎柔柔地问。
    眼睛顿时一酸,扑进了大儿子的怀里。
    “在小愿的心里,你永远是他最重要的爹爹。”席炎温暖的掌心轻轻摩挲着我的头顶。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他这么容易就叫另一个人爹爹了,想起来怎么都不舒服。”我嘟起嘴。
    “明明是你让他叫的嘛。”
    “我让他叫他就真的叫啊,笨儿子。”
    “你啊,”席炎在喉间失笑,“老是这么嘴硬心软……”
    我抓抓自己的头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仰天哇哇地大叫了两声,这才觉得心里畅快了一点。
    “去睡吧。”席炎柔声道,“今晚我陪你。”
    他搂住了我的肩,两人穿越曲曲折折的回廊,向房间进发。
    (可能有人在问了:阿发不是去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还不来?
    为了解答这个疑问,请大家听一段阿珠阿牛的对话,这段对话发生在两人去关花园的后门时……
    阿珠:“阿发请个大夫怎么请了那么久?”
    阿牛:“不会又迷路了吧?”
    阿珠:“难说,这个月都丢了四回了……”
    阿牛:“他真是个路痴,我这辈子还没丢过这么多回呢?”
    阿珠:“可是上次太爷走丢后,怎么是他最先找到的?”
    阿牛:“那是他俩丢到一块去了……”
    阿珠:“这样啊……,他不会有事吧?”
    阿牛:“不会,最多被巡夜的抓起来,明天上城防营的牢里去接他吧。”
    
    第19章
    
    次日的早餐桌上,觉得最尴尬无奈的非我家席愿莫属。南安夫妇分坐他左右,不停地殷勤布菜,一会喂他喝这个,一会让他吃那个;这倒也罢了,关健是粘在他身上片刻不离的齐齐,仍是一副除了小愿谁也不认识的架势,坚决要求单独和席愿回房吃饭,实在不行的话就一定要坐在他怀里吃,场面一时煞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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