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在这儿吧。”楼沣道,“换你也不愿意回去。”
旁边景区的负责人上来同谢楼二人说话,楼沣拍了拍乔明希的肩,乔明希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的固执让楼沣也愣了愣。
他对男生笑笑,低声道:“别担心。”
这一等便又是两个小时,乔明希冻得唇色发白,面前的人走来走去,他却除了等待做不了任何事。
雨声,脚步声,说话声,所有声音碰撞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像一股外力将他拉出了旋涡,乔明希用僵硬的手指按下接通键,那边的声音让他心里一沉。
“我知道你现在在哪里。”那边的男声低低笑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带着我要的东西来见我。”
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乔明希用尽全身体力才说出话来:“做梦。”
那边又是一阵笑,那声音像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乔明希的脖子:“听话,孩子,你母亲……也很想念你。”
直到天擦亮,救援队才从山上下来。
乔明希动了动僵硬的腿,跌跌撞撞地朝那边跑去,看清担架上的人,他脑中被重重一击,几乎站立不住。
谢臻稳稳拉住他的手:“勇敢点。”
乔明希定定看着浑身都是血的乔明月,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一行人去了医院,乔明月浑身都是伤,进了手术室好几个小时才出来,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慧姨也赶来了医院,乔明希扶住站立不住的老人,他想说些什么劝慰她,却发现连自己也安慰不了。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格外嘈杂。两个助理模样的男人快步走到谢臻和楼沣面前,神色焦急地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乔明希没有听清,却见到楼沣猛地站了起来,一旁的谢臻伸手拉住他,沉声道:“我去。”
说罢便带着人疾步走了。
乔明希坐在慧姨身旁,抬头看着站在原地的楼沣。
楼沣也转头看他,良久走到他面前蹲下,俊俏的脸上仿佛覆着一层寒霜。
“阿希,你听着。”他沉声说,“不管三姐能不能醒来,现在,你是乔家的话语人,担起你的担子,不要让你姐姐失望,明白吗?”
楼沣,谢臻,乔明月,都是当年风雨来雨里去,在刀尖上讨回命来的人,乔明希不及他们万分之一。但他看着楼沣严肃的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乔明月仍然没有醒来。
乔家毫无实权的旁系叔伯都得到了消息,站在病房外神色各异,乔明希看着他们各怀心思的脸,绷紧了神经。
“我看月丫头很难说了……”乔明月的表叔抹了把并未流出的泪,“我看得尽快联系邵律师,看看月丫头的……”
“姐姐没有大碍。”乔明希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几位旁系长辈互相看看,表叔看向乔明希,面上露出看似和蔼的笑来:“明希啊,你年纪小,不懂这些。不是表叔说丧气话,但这么大一个家,这么多产业,都得做打算,本来月丫头一介女流……”
乔明希定定看着她:“姐姐不在的时候,乔家,我说了算。”
“说什么呢。”一位婶婶笑出声来,“你这么多年都不管事,很多事不懂的,不让叔伯婶婶们帮衬一把,还不乱套了?”
“再说你跟月丫头都不是一个爹妈生的。”表叔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顶不起事……照我说,不如把你爸接回来……”
“乔家,我说了算!”乔明希突然提高了声音,让众人都愣了愣,“有沣哥和四哥帮我,各位不用担心。”
“让外人帮忙像什么话?”叔伯还在反对,乔明希却再也不发一言,他往后退了一步,远处乔家的保镖见了,走上前来不容分说地将几位长辈“请”了出去。
长长的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了乔明希一人。
外面的事,有谢臻和楼沣解决;但这么大的乔家,他不能让一切都乱了套。
他没有太多本事,但乔明月付出了健康甚至所有一切换来的家,他必须为她守住。
乔明希一直都有些懒懒的,此时却挺直了脊背,清秀的下颌线条紧绷。他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缓缓朝乔明月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第三天,乔明希再次接到了那个男人打来的电话。
他站在病房外远远看着乔明月毫无生气的脸,良久才冷声问:“时间地点。”
挂了电话,他虚虚地蜷起右手放在心口处,像是握住了令他安心的事物。
“姐姐。”他看着病房里轻声道,“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季衍拍完杂志的内页照出来,还没走到自己的休息室,就被身后追来的人叫住了。
“衍哥!”
季衍一回头,却是个有些眼熟的年轻大男孩。
见到他面上神色,男生一拍手笑道:“衍哥,我万逸啊。”
季衍这才想起卢娜带的这个新人来,礼貌地笑了笑:“来工作?”
“对啊。”万逸道,“我刚才就看见你了,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搭个讪什么的,可惜我来东星的时候你都走了,一直没什么机会……衍哥你收工啦?”
“嗯。”季衍点点头,“你也下班了?”
“没呢!”万逸挥挥手,“趁娜姐不在,偷会儿懒。”
季衍笑了笑:“一会儿被她逮到你就不好了。”
“她才逮不到我呢,她压根儿没来!”万逸道,“乔哥最近所有的通告都得推掉,娜姐忙着周旋呢,根本没空宠幸我。”
季衍闻言微不可见地一愣,随后皱了皱眉:“乔明希?”
第54章 所谓父子
走出医院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乔明希打了伞,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前一日也在医院守了一整晚,乔明月仍然没有醒过来。
抓着伞柄的手指紧了紧,乔明希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开门报了地址。
他将慧姨哄回去了,没有带任何人,只在出发前给楼沣发了一条短信。
车内电台播报着哪个路段又发生拥堵,原因是酒驾造成了车祸。
司机啧啧摇了摇头:“现在的人啊,不把命当回事。”
乔明希看着车窗玻璃里映出的自己的脸,轻轻笑了笑。
司机没有得到回应,又或许是觉得这个戴着墨镜口罩的乘客眼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
下车时突地起了一阵大风,几乎将手中伞掀翻过去。乔明希摘下墨镜,独自沿着长长的蜿蜒的小路上了山。
他一下一下数着步子,心想乔明月那日上来时,一定与他的心情不同。
一直以来他都是怯懦而胆小的人,乔明月那日也是独自出门来这里出了事,但此时他没有任何退缩之意。
一路上了半山,风反而渐渐停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顺着伞沿往下滴落,乔明希的心里也湿漉漉的一片。
他走到约定的地点停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早晨的九点十五分。
那年乔明月牵着他走出阁楼,他回头看了一眼扔在地上已经有些年岁的闹钟,大概也是早晨九点。
有人拂开参差的枝叶从身后走近,乔明希看了一眼天边黑压压的云层,缓缓转过了身。
过去这么多年,他其实已经认不出眼前的男人了,他对他的所有记忆,也只有那道锁上阁楼门离去的背影。
小的时候他觉得那个人的身影高大到可怕,像一座几生几世也移不开的大山压在他眼前。但此刻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其实苍老羸弱得毫无威慑力。
乔明希歪了歪头,静静看着他。
“好久不见了。”男人浑浊的眼向上看着乔明希,声音嘶哑,“我的儿子。”
乔明希只是看着他,突然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眨了眨眼:“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他尚不满三十,这个曾经是他父亲的男人却已苍老得入垂暮老人。
乔启枫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带着丝丝恨意:“这不是拜我那可爱的侄女所赐吗?”
乔明希点了点头:“对,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了。”
乔启枫疯狂地哈哈大笑,又突地停下来,静静看着乔明希:“我要的东西呢?”
“我说过的。”乔明希看了一眼他身后,“你做梦。”
乔启枫死死盯着他,冷声道:“哦?那你来做什么?单枪匹马,未免也太胆大了吧。”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乔明希缓缓道,“在r国尚且能偷得一时自由,偏要回国内来同大家作对。你觉得凭借站都站不起来的你自己,和……和一个疯女人,可以赢得过乔明月?况且她身边,还有谢四和楼五。啊……为了一丝丝‘儿子会站在我这边’的可能性,还要辛苦上山来,真是为难你这双——腿——”
他毫不胆怯地同男人对视,乔启枫看着他,突地阴沉地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年一个没用的懦弱玩意儿,如今也敢跟我叫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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