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两年前一样。
“都是一个战队,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卢筱安不是很赞同的语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但是我觉得,陈老板不会让我们处于被动的位置。”
康明在战队成员心里一向是靠谱的,能够拿出魄力接下整个战队,弄出别墅当基地,发工资不拖欠发奖金不手软,如果不是大家懒得动,团队旅游估计都能搞出好几回合。这样的老板,形象高大威猛,说话具有权威性。
但是郧昀听着这句话之后,想到的却是别的方面,他说:“我更希望,官方不要让我们失望。”
要测试08的鼠标有没有问题很简单,打开客户端,亲身体验一下就能解决问题。整个流程也许连一个小时都不需要,但是背后更多的是利益的制衡。
“GodR是瑞风的战队。”卢筱安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瑞风在IOP里面的话语权,“也许,公平和正义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只不过,要付出代价。
在一场无果的讨论之后,瑞风也不可能强行闯进上锁的房间,将GodR的设备拿出来。
这样太难看,不符合一个大公司代表应有的身份。
他眼刀挖过左洲、康明,走得十分气愤,在会议上占不到优势,就像打了败仗一般不痛快。
“GodR的人肯定是留不住,让顾总做好准备吧。”
左洲觉得,能够拖延一天时间,李先生的墙头草无实权功能非常的好用,他说:“也许你应该邀请陈总到场,他想约安家的人很久了。”
“啊?”康明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这样的感叹,“李先生打个电话请示不就行了,还真要让安家来人?”
他们和瑞风的怒气冲冲完全不同,慢悠悠走在后面,很快跟前面的人马拉开了距离。
左洲说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慈善。”
“安家要搞个大新闻?”
康明的话音刚落,左洲的手机发出了震动,他习以为常的看到这个人点亮屏幕日理万机,然后悠闲的说道:“之前你说安家是自己来的,到底守望先锋怎么吸引他了?”
“我也不敢确定,这件事对你们来说算好事还算坏事。”左洲作为全程参与到IOP筹备和运作的人,对于一些特殊的幕后关照了若指掌,“虽然你说不用管AM怎么分组,强也没关系弱也没关系,反正AM会赢。但是有些人,好像不太希望你们遇上弱队,最好一路豪强,输得越惨越好。”
这种从中作梗简直是想AM在小组赛赶紧战败回家的感觉,令左洲多花了点心思放在了这件事上,从小组赛开始就严密监控了抽签过程,除了小组赛,谁也不能在上面再动手脚。
“谁?”
“李先生。”
当康明和左洲推开休息室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询问一样齐刷刷的行着注目礼。
康明说:“先回家,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接下来还有半决赛和决赛,大家保持心态继续加油!”
“怎么处理?”卢筱安问道。
一般来说,这不是该他们过问的事情,卢筱安还是开了口。
这也是郧昀最想知道的。
左洲说:“举报流程已经按程序走了起来,外挂的鉴定工作会继续下去,最多两三天,会在半决赛之前给大家一个答复。”
“会公开透明的进行吗?”卢筱安又问。
如果说他第一问,是合情合理,第二问就带着点情绪的意思,连郧昀都能感觉出来。
卢筱安在质疑背后的公正。
这是很怪异的表现,说话的是郧昀就算了,换成卢筱安,康明觉得不太对劲。他问:“你是不是有一些想法?”
他怕的,是郧昀的赛场举报行为,引发战队成员不满。一个战队,内部的和谐被打破之后,很难再恢复如初,人心本来就是复杂又微妙的东西,带着偏见的想法,会下意识的体现在语言和行动上。
“有。”准备室里都是战队的熟人,卢筱安也不怕他的想法流传出去,“我怕瑞风要保GodR,以维护IOP的名誉的名义。”
瑞风保GodR是肯定的,就算是康明,也觉得瑞风和代理商有那么一点儿牵扯。大家的态度很明确,瑞风坚持战队没有开挂,代理商坚持账号毫无异状说明一切,再加上李先生那一番关于IOP信誉度和作弊丑闻的旁敲侧击,在康明眼里,这三方已经达成了一致。
“瑞风确实想保下GodR,但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康明不想在战队成员面前亮出底牌,只想让他们坚定不移相信自己,“IOP的名誉,不需要用这种背后交易来维护。”
“现在,所有人,带上东西跟我回家。”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所有人的交谈都保持一种低调的态度,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他们收到了康明和张烨的警告,严格保守秘密,就算看见走漏的消息,也要当做没有看见般自动过滤。
这样的要求很简单,毕竟除了郧昀和康明,战队成员还从来没有公开过自己的私人通讯和社交联系方式。
康明的短信息一直没有停,他在确定顾晨生这个家伙没有色令智昏,不断的连带着乐耶一起,反复和顾晨生交代消息保密的重要性。
08的举报被外挂商知道也就是这一两个小时的事情,希望他们不会联想到乐耶的身上。
毕竟,郧昀在他们心里,是举报界的常客。
康明收到顾晨生的回复,并没有完全放心。08是曾经隶属于RH的队伍,而这支队伍仍旧被郧昀举报过。
那张微博私信里带着恶意嘲讽的表情包,明显知道DL就是Daylight的简单等式。
还有专业的长微博、视频、动图,妄图把郧昀拉入作弊嫌疑的举动,加在一起算在08的身上都不算过分。
说是草木皆兵也好,说是捕风捉影也罢,康明最担心的,还是重演两年前的事件。
从支持举报声讨外挂,演变成Daylight输不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AM赢了,3:0赢得对手心服口服再也不能翻身。他心里骄傲又心疼,要在这种压力下打出3:0的胜迹,不仅仅要靠全队超水平发挥的实力,还有郧昀隐忍的韧性,就好像遗忘了愤怒与屈辱,全心全意拼命要获胜一样。
今天剩下的时间,显然是不适合继续集合训练的,
张烨直接说放半天假,明早起来分析今天的比赛,然后再研究接下来的对战。
队员都精神奕奕的,毕竟赢了比赛,爆了内幕,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能在战队内部讨论组再聊上九十九条消息。
除了郧昀,他说,想睡觉。
康明默默跟在他后面,觉得郧昀上楼的脚步都有些沉重。不管这个人表现得多么自信洒脱,心里装满的还是对举报的担忧,他相信康明,相信正义,相信公平,但是不相信商人逐利的本性。
如果,08的设备什么都没有,那么就是他错了。
如果,08的设备确实存在着作弊程序,等来的还是两年前一样的答案,那么还是他错了。
郧昀叹息一声,走到两间房门的位置,说道:“今天我一个人睡,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不准想!”康明果断伸手把他捞进怀里,就差摇着肩膀咆哮了,“郧昀,不要难过。”
“我不难过。”郧昀皱着眉头,缓缓地靠在他肩膀上,又是一声叹息。
“叹气会变老的。”康明的体能优势在这种时候展露无遗,直接把郧昀给抱了起来,轻松打开房门,任由身上的人抱着他脖子撒娇似的趴着。
他能感受到郧昀的心情,低沉、踌躇,在确定结果之前都不敢盲目乐观,压抑在内心的不止是08的这件事还有RH的事,也许还有两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声讨和满含遗憾的退役。郧昀的职业路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不顺利,他确实在不断的胜利,但是他的性格却正直得不适合去感受现实的残酷。“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但是郧昀,想要用非黑即白的绝对正义,去取得另一种胜利。
康明只能把自己的语气放得更加温柔,想要温暖这个过于正直的人。他说:“想哭就哭,别压抑自己。我是你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没哭。”郧昀恨不得咬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耍赖,“我们真的能赢吗?”
郧昀从来不会说这种话,因为他一直是战队的核心,必须拥有强大的自信才能给战队带来胜利。
他说的赢,不是赛场上真枪实弹的搏斗,而是面对暗潮汹涌的幕后战斗,占据绝对的优势。
“有件事我想单独、悄悄的跟你说,守望先锋的程序设计师已经来了,有什么比让游戏设计师亲自见证外挂存在更有说服力的?”
郧昀撑了起来,惊讶的看着他,问道:“真的?”
“对。08的设备会让他亲自进行检查。”康明看着他,觉得郧昀因为一句简单的话就恢复了生机,单纯得可爱,“我们肯定赢。”
康明说得信心满满,却没有底,比如08的设备没有异常怎么办,又比如明早一睁眼黑子工作室满天飞连顾晨生都压不住怎么办。但是,他不能再让郧昀陷入过去的境地。
当他站在两年后去追溯那件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只要稍微回忆郧昀低落的神情,心就会抽痛,就算,那是在他不曾参与的过去。说他悲春伤秋也好,说他情绪泛滥也好,康明希望,在那个时候自己能站在郧昀身边,成为郧昀的肩膀,为郧昀遮风挡雨。哪怕换成别的什么人,哪怕他们从此没有机会再次相遇,他也希望Daylight能够一直活跃在ST的赛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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