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你来啦?”亲自监工的张总正在指挥搬家公司搬家具。
杨若愚望着屋里原有的沙发、床、柜子什么的被拆得乱七八糟地被抬出家门,好奇地问:“你这是把人家的家具都扔了?房东同意吗?”
张致回答:“我跟房东说好了,等我退租的时候把家具都送他,他就同意我随意处置之前的了。”
杨若愚看了看新搬进来的各式家具,就华丽程度,就算是自己这个不懂行的也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但似乎又不是全新的——
“你特意从自己家把家具都搬过来了?”杨若愚惊讶地问。
“嗯,新买的家具都要散散味,以前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又用不下去,我又着急住,无奈之前才出此下策的。”张致实事求是地说。
“那你家不就住不成了?”
“我就打算住这儿啊!”张致理所当然地答道,“那里先空着好了。等你原谅我了,我们再决定住在哪里,喜欢我那儿,我们就重新收拾一下,不喜欢的话咱们再物色,不着急。”
杨若愚听到最后例行忽略了这席话,走到洗手间门口往里看了看。这房子装修的已经有年数了,旧式的白色瓷砖已经发黄,但奇怪的是里面干净得很,而且坐便器、淋浴间和洗手池似乎是刚换的,在灯光下闪闪发量。
“我找了个装修公司,把能换的都换了,又找家政彻底收拾了一遍,总算能用了。”张致也走到卫生间门口,一边张望一边说。
他又领着杨若愚参观卧室,介绍道:“瓷砖没时间换,墙也没法重新刷了,不过好在当时的装修很简单,换了家具感觉还可以。最惨的是厨房,橱柜没时间换,只换了五金件。所以我不打算用了。”
杨若愚耸耸肩:“反正你也不做饭。”
张致摇摇头,陪笑道:“我最近还真在学做饭,所以……等我想给你露一手的时候,能不能借用你家的厨房?”
杨若愚迅速地摇头:“想都别想。”
“那个什么董医生都能用,我为什么不行?”张致委屈地说,那表情简直就像没分到糖的孩子。
杨若愚不客气地回答:“因为他看起来不会把我家厨房毁了!”
“我也不会!”张致抗议道,“我现在已经有点儿基础了!真的!”
晚上张总硬拉了杨老师出去庆祝乔迁之喜。
杨若愚被鲜嫩的鹅肝堵了嘴,吃得心满意足后才恢复敏捷思维,问道:“到底为什么要搬过来?”
张致放下刀叉,诚恳地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地解决信任问题的方法。我们住在一起,拉近物理距离,这样就比较方便向你证明现在的我是可靠的。”
杨若愚抱起胳膊,审视道:“我还是不明白——几年前我们还睡在一张床上,但那时的你还不如现在可靠。”
“那是因为那时我没想变得可靠,”张致正色道,“而我现在急切地需要这个改变,并且会想办法向你证明。至于观念问题,我正在努力转变,现在先把转变后的行为结果展示给你。相信我,小鱼,我张致还没有什么事想做却做不到的。”
杨若愚静了片刻,挑眉道:“这才像我认识的张致,霸气张扬。中午那个嫉妒别人用了我厨房的幼稚鬼low爆了。”
张致笑道:“我也是活到三十五岁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撒娇耍赖的本事,而且还是杨老师专属的。”
杨若愚淡定喝水,不为所动:“目前我还没有为此感到荣幸。”
张致忙说:“理解理解。”
“这个狗腿的架势也low爆了。”
“只要能讨得杨老师欢心,真爆了我也甘愿啊!”
“巧舌如簧!”
就在这吵吵闹闹、打情骂俏中,我们的张总和杨老师算是正式开启了同……哦不,是邻居生活。
周末,蒋琛同学拎了一堆的火锅料和一打啤酒到杨老师家蹭边炉,一进门就看见董青林主人一般,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
“敢问这位是何方神圣?”蒋琛手负重物僵立门口,进退两难。
替他开门的杨若愚给两人作了介绍,接着说:“我俩正愁晚上吃什么呢,你来的真是时候。”
蒋琛拼命偷偷地向他使眼色,得到一个明朗的笑容作为回答,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喝啤酒的话,再拌两个凉菜最好了,”董青林随和地说,“若愚你家有黄瓜和木耳吗?”
“你还会拌凉菜?”杨若愚奇道,“你不是广东人吗?”
“我爸妈都是山东人,看我的吧!”董青林说着,就起身往厨房去了。
蒋琛目瞪口呆:“成色不错!而且,这么殷勤?”
“你看玉呢你!”杨若愚笑道,“青林只是很喜欢料理而已。”
蒋琛眼泪汪汪:“我要是能找个愿意给我做饭的,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杨若愚神秘兮兮:“施主,您的面相与贫僧相似,命中无福,天生伺候人的命啊!”
蒋琛无语凝噎。
三个人洗好了海鲜,摆好了桌子,支起了电磁炉,隔壁某人就适时地出现在了门口。
“小琛也过来了?”张致开朗地打着招呼,十分自然地无视了蒋琛看见他穿着拖鞋时见鬼的表情,当然,这开朗在看见董青林的一瞬间便化为乌有。
杨若愚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家最近人气挺旺啊——嘴上问道:“张总,有事吗?”
“我家炉子坏了,求赐饭!”张致夸张地作了个揖。
杨若愚直接扔过去一张外卖单。蒋琛急忙望天,假装自己不存在,任张致怎么递眼神也不为所动。倒是董青林微笑开口:“张总过来坐吧!打边炉就是人多才好吃!”
很不想对他的任何话表示同意的张致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
杨若愚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夹了一口董青林拌的凉菜,夸张地称赞道:“真好吃!”
董青林的目光则一直追随着他,听了他的称赞,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而张致同学因为这两人的眉来眼去,脸拉成了两倍长。
“听说张总也是北方人,尝尝我拌的凉菜!”董青林招呼道。
张致绷着脸夹了一口拌木耳,嚼了半天才说:“太淡,不如小鱼拌的好吃。”
杨若愚的脸冷了下来,没说什么。蒋琛一直挡在碗后面的脸偷偷露了一下,想说点儿什么却没说出口。倒是董青林仍笑笑地说:“原来若愚也会做饭啊?我看你家厨房利用率很低的样子,还以为你平常也就煮个面而已。”
杨若愚夹了一块牛肉,淡淡地说:“我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做饭的,曾经被迫做了一段时间的集训。后来住在学校里,除非吃食堂吃恶心了才会自己做一次。”
董青林体贴地笑:“没事,我从小就喜欢做饭。”
这下轮到张致变色了。蒋琛战战兢兢的,塞了一大口菜进嘴里,结果差点儿噎着。杨若愚忙着帮蒋琛顺气儿,脸上总算有了点儿笑容。
蒋琛一顿饭吃得简直要消化不良,酒也没敢多喝,瞅着时机差不多,就起身告辞,一心只想逃离这混乱的局面。没想到张致竟说要跟他一起走。
“张致哥不就住隔壁吗?着什么急?”知道这位大哥一定是有话要说的蒋琛此刻只想静静。
“我下去买包烟。”张致随口道。蒋琛没了词儿。
杨若愚把两人送到门口,蒋琛回头看到董青林已经围上围裙着手收拾餐桌,两个人的画面和谐得像一幅画,不禁又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大哥——果然张致也望着那穿围裙的身影,目光如冷箭。
两个富二代走下楼梯,把两个关系暧昧的高知留在了房间里。蒋琛听到张致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竟有点儿为他感到揪心。
“你师兄跟你说过自己不喜欢做饭?”到了楼下,张致终于开口。
蒋琛如实回答:“他倒没说过,不过我俩一起吃饭,要么就去食堂餐厅,要么打边炉,实在没吃的了也会买点儿半成品回来加工,总之一次都没有正经做过菜。”
“……那,煲汤呢?”
“煲什么汤?”
“比如,银耳莲子羹之类的,有降火功效的糖水,或者广式的炖汤。”
蒋琛笑了:“杨老师可是北方人……他倒是挺喜欢喝糖水的,但都是去甜品店喝,自己煲不可能……他连煲汤的锅都没有!”
张致无意识地摸着下巴,没有说话。
“其实张致哥你也不用多想,”蒋琛急着安慰他,“杨老师不喜欢做饭,但却愿意为了你去做,说明他对你还是不一样的。”
听了这话,张致想起小鱼在发现那个吻痕之前,确实也给自己做过几次饭,不免更加郁闷。
“我知道了,我先上去了。”张致说着就要往回走。
蒋琛惊讶道:“你不是要去买烟吗?”
“我最近在戒烟,”张致回答,“我发现小鱼并不喜欢烟味——每次闻到他都会皱鼻子……虽然,我发现得有点儿晚。”
“所以你跟出来,就是想问我知不知道他不爱做饭这件事?”蒋琛更奇怪了。
“不然呢?”张致露出浅浅的笑,“你以为我会向你打听董青林?”
蒋琛迟疑点头。
“没什么好打听的,”张致说,“我也知道,这个董青林看起来什么都好,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比我更适合小鱼,但是只要我在,这个假设就不成立。相信我,事在人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