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道,冰原狼只是利用了吴爷和他的庇护者之间的矛盾,把吴爷私自扣下的大批财产账册,交到了庇护他的当权者手里。他记得那个年轻人在面具后垂下眼眸,轻声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不变的只有利益。但切记不要被蝇头小利迷惑了双眼,因为永远有更大的利益在等待着你。”
他父亲从小就说,他这个儿子经商天赋极高,未来的建树很可能不在他之下,只是有一点,过于仁厚善良,像他的母亲。如果不能破除障碍,他这一辈子于经商所成,必然有限。
大概真的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经过这一番磨难,杨巍俨然脱胎换骨,从帮冰原狼打理名下的生意开始,慢慢扩展,到两年前冰原狼退隐之前,已经积累了一笔相当不菲的财富,在给每个人发了一笔遣散费之后,还余下一大笔钱。
冰原狼把这笔钱全部交到了他的手里,让他当做自己的财产好好经营,重振杨氏企业,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杨巍也没有拒绝,他用那笔钱拿出去投资,他眼光极准,又敢于冒险,这两年在风投、证券、期货、地产开发等行业遍地开花,甚至趁着东南亚金融危机将资金注入国家重要部门,在商业银行、航空公司和铁路建设方面盈利也不少,短短两年时间,他已经将生意扩展到整个东南亚地区,甚至谋划着进驻纽约华尔街,进军世界金融中心。
资产超出一定数额,就只是数字了,这些年他拼命投资,只是因为享受资金从手上流过,事业迅速扩展的成就感。他一直记得,利益没有尽头,永远会有更大的利益在等待着他。可是,感情不一样,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
所以这些年他不管多忙,都会抽出一两个月的时间去看望留学的妹妹,和她生活在一起;所以一看到冰原狼的贴子,他就立刻放下手头的生意赶了回来。
当杨巍在邻市机场下了飞机,打了辆车匆匆赶往H城的时候,Blithe正开着他的小破车,“咣当咣当”地行驶在高低起伏的盘山公路上。他口中叼着一只烟,哼着小曲儿,把油门踩到底,自在又快乐地朝那个陌生的城市驶去。
钢化玻璃已经碎得七七八八,车门一路“咣当咣当”乱响,四处漏风,后备箱敞开着,里面塞着一颗巨大的佛像的头颅。
他是一个大盗。
长着一张典型的北欧人的脸,却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他从记事的时候起,就跟着一个老流浪汉四处流浪,以乞讨和偷窃为生,后来,他的手法越来越娴熟,盗的东西也越来越不拘一格,从金条、字画、古董、国宝到明星、政客的随身物品,甚至妓女的内裤,Blithe无所不偷。但是后来,他被Jeffrey盯上了。
Jeffrey是国际维和部队的特警,他有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一双浅棕色的温柔的眼睛,总是灿烂地笑着,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在他的眼眸中。
他有一个特别大气的名字,Jeffrey,神圣的和平。
为了追回一批被盗走的名画,Jeffrey追了Blithe一年半,沿途经过十几个国家,从加拿大到非洲,又从中东、西欧到南亚,最后Blithe终于服气了,他自愿交出了全部的“收藏”,然后做了Jeffrey的跟班,和他一起追踪另外一起大案。
这倒不是因为Jeffrey胁迫他,而是因为……他好像有点儿喜欢那个年轻人了。
他生性不羁,从来就没有什么性别障碍、礼义廉耻之类的情绪,从来就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随性而为。既然对Jeffrey有了好感,那就跟着呗,正好也可将功折罪。可是在南亚海域追踪一起国际贩毒案的时候,他和Jeffrey栽了个大跟头,被狡猾的毒贩抓了,受尽折磨。
是Dare Wolf救了他们,还帮他们拿到了证据,抓住了毒贩。
在Dare Wolf的家中养伤的时候,Jeffrey对那个人产生了超越于恩情之上的感情,刚好他在完成那起任务之后有一年的假期,便留在了这座小城,每天和冰原狼腻在一起,教他打枪、游泳、搏击,教他一些Blithe看不懂、也不屑懂的化学、医药和计算机方面的知识。
那是□□年前的事情了吧。Blithe禁不住眯了眯眼,踏在油门上的脚微微放松,放慢了车速,在耳畔呼呼的风声里,慢慢地回想起当年的一切——按说,一般人有了情敌,要么知难而退,要么就冲上去抢人,可是Blithe不是一般人,他天天看着Jeffrey和Dare Wolf“打情骂俏”,每天有得吃有得喝,竟然乐不思蜀了。那时候的冰原狼还没有后来那么杀伐决断没有人情味儿,他也不总是戴着面具,有一回长跑之后摘下面具擦汗,露出了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
那是Blithe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他的容颜。
他至今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那张脸混合了男人的清俊和女人的柔美,那双眸子里仿佛盛着一汪泉水,又像最极品的黑曜石,波光流转,又蔚然生光,低眸浅笑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柔软下来,杀伐决断之时,却又凛然令人不敢直视。
Blithe感觉自己仅剩的节操在夕阳下飞奔而去,他毫无原则地转移了欣赏的对象,他喜欢上了冰原狼。
第24章 再相见
Blithe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甚至就连喜欢,也不是那种很确定的要相守一生的喜欢,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就好像他在博物馆看到一件非常珍惜的宝物,或者在绘画馆看到梵高的一张价值连城的油画一样,心里痒痒着,要么冒险留下来观赏,要么一定要盗走才甘心。
但Dare Wolf不是一张油画,一件宝物,甚至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带走的人,他身手不错,手下也有一帮兄弟,是一个可以为他提供饮食和住所,也可以轻易要了他的命的人。
所以他只好结束了他长达十年的流浪生涯,留在了这个炎热、混乱却生机勃勃的国度。他伤好之后,闲不下来,又碍于Jeffrey无法继续行窃,只好别出心裁地转行贩卖起了情报。他酷爱交友,人又热情,三句话就能和陌生人称兄道弟,不出半年,这个城市差不多一半的贩夫走卒和三分之一的权贵少爷都是他的朋友了,因此他的消息极为灵通,不管是高官政客的后宫秘事,还是三教九流的大小事情,只要他着意打听,就没有他搞不到的消息。
Blithe就这么转了行,从一个大盗变成了一个情报商。有冰原狼在他背后撑腰,即便有人看他不顺眼也没人敢动他,他俨然已经成为当地的情报大佬,南亚版的江湖百晓生。当然,他也会为冰原狼免费提供消息探听服务,渐渐地走入了权力核心。
那五六年的时间,Jeffrey除了外出执行任务,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里,Blithe也渐渐熟悉了这块土地上的一切,混得如鱼得水,日子久了,他这个习惯了漂泊的国际浪人竟然也开始萌生出安定下来的想法。
可就在这个时候,Jeffrey死了,Dare Wolf将组织解散,Blithe只好又干回了老本行。
收到论坛消息提醒的时候,他正在邻国的某所佛寺中用一把金刚石锯切割佛像的头。正是当地一年一度的浴佛节,信徒们利用浮桥越过元亘河赶往位于阿拉哈巴德的圣地进行朝拜,寺院内空无一人,大白天他躲在大佛像的背后切割小佛像都没人发现。
他估摸着连夜开车过去时间还够,慢条斯理地把佛像头切割下来,然后装进他的小破夏利的后备箱,呼啦啦开过大片荒芜原野,从国界线上开过去,又在港口花钱租了艘最快的渡轮载着车横渡大洋,在最近的加油站里加满油,开车朝那座小城驶去。
到达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他把车子随随便便停在了街口,然后慢悠悠地晃悠到那家春卷店。推门进去的时候,杜远已经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丝不苟地对付一只春卷。他长了一头深棕色的头发,肤色略深,浓眉大眼,是典型的南亚人长相,混在一堆当地人中,半点儿也不显山露水。
Blithe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杜远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因为性格差距太大,即便共事多年,交情也十分有限。杜远性格冷淡克制,处事果决,做事有条有理,最看不惯Blithe那种凡事漫不经心,游戏人间的个性。Blithe也最烦杜远一板一眼的做派。
两人向来不对盘,久别重逢,杜远又表现得如此冷淡,Blithe老大没趣,索性点了一瓶店家自酿的糯米酒自斟自饮起来。
杜远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外面,冷淡的眸子中隐隐闪着亮光,像是蕴蓄着两团燃烧的火焰。对于这次“重新出山”,他并没有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他感觉内心隐隐有火焰在灼烧,被漫长的时光熬凉的热血又烫了起来。
他想起那段“光辉岁月”,以及第一次遇见冰原狼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不是冰原狼的手下,也不叫杜远,他有一个和他本人半点不搭边的名字——杜文麒。
杜文麒十几岁就跟了一个后来著名的道上的大哥。那人给他吃喝,帮他母亲付医药费,对他算得上恩重如山,杜文麒知恩图报,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为他和人干架抢地盘,为他使手段搞垮对手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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