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 (机械性进食)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机械性进食
- 入库:04.10
“我说的也不是假话。”白新掰过他的脸,“郑老师强硬起来突然帅了一大截,总算没白来这一趟。”
钱卫眼看郑俊一半一半地红透了脸,一伸胳膊揽住权堃,额角相抵:“看这对多和谐,不然咱俩也谈个恋爱体验体验?”
权堃吸了口烟转头看肩膀上的手,伸出食指推下去:“钱哥,我还没征服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呢,忙得连过家家的时间也浪费不起。”
钱卫推他后脑勺一把:“你有根金屌啊?”
“物以稀为贵,可不就是金的么。淫棍跟阿俊在一起那是想不开,可惜了阿俊啊,我还没上过他呢。”权堃捡起桌上的开心果壳扔向郑俊,却打在恰巧揉郑俊脑袋的白新手上,嘻笑道,“哎,阿俊得多给力才能把你独吞了,真羡慕你。”
“方爷,”白新说,“少开这种玩笑。”
他的笑容没缓解语气,倒是愈发凸显其中严重警告的意味,权堃略尴尬,做出个夸张的惊讶表情,用手掌拍嘴:“错了错了,罚酒罚酒。”
钱卫看着灌酒的权堃大笑,说自从李君林跟人定下来之后已经五六年没目击过喜事了,方爷不适应:“本人深受鼓舞,决定去碰碰运气。”
“嗯?”权堃从嘴上掰下啤酒瓶,“钱哥,说好了今天晚上跟我的。”
钱卫甩开他径直走向吧台,趴在台面上看着老板的背影:“老板,你知道店里成了一对吗?”
“现在知道了。”老板调转刚扣好的玻璃杯,转身放到钱卫面前,从吧台下的冰箱里拿出个番茄来,“恭喜你又有借口申请上我的床了。”
“我不申请这个。”钱卫向前探了探身子,压过打汁机的噪音,“我爱你很久了,除了上我,你能爱我吗?”
老板一直看着打汁机,听着他的话嘴角微扬,关了机器把番茄汁倒进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喝了,醒醒酒。”
番茄是沙瓤的,小颗粒刮擦着喉咙,比烈酒还要让人难受。钱卫干咳两声,掏出钱包:“番茄汁多钱?”
老板拿过杯子冲洗:“好啊。”
钱卫的手指僵住了,表情也僵住了:“嗯?”
“钱总,你猜我上过多少客人?”
钱卫揣测不出这个话题的走向,但勉强出个微笑还是可以的:“你自己也没数过吧。”
“没数过。”老板也笑,“那你猜有多少人上过我的床?”
“这同一个问题啊。”
“一个。”老板在两人之间笔直的竖起食指,倾斜角度一点钱卫的鼻子,“圈里多少人知道我住哪,多少人知道我本名?一个。”
“等等。”钱卫伏在吧台上,闭紧双眼用拇指抵着眉心,“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们签了租房合同。”
“看来没被冲昏头脑。”老板打开手臂撑在吧台上,“那你明知道我是单身主义,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执迷不悟?”
“这话你让我怎么接?”钱卫不是第一次被拒,熟练地强颜欢笑,“耍我呢。”
老板擦干玻璃杯,举到灯下看了看:“不公开关系,不约会,不同居,不留宿,我给的爱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你要么?”
“……那我还有什么?”
“自己心里清楚有个爱人,和百分百的忠诚。”老板说,“要么,钱总?”
“方爷,我要是你就立刻去找别人。”白新把目光从吧台那边收回,“钱哥没你的份了。”
权堃除了钱卫的背影和老板惯常的一脸客气什么也没看出来:“放心吧,老板没那么好勾搭,我就要钱哥,今天的鱼池里钱哥身材长相最好。”
白新挑眉:“鱼钩是弯了的针,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奇特啊。”
郑俊只知道他能让所有人喜欢,却头一次知道他很懂怎么让人下不来台,看着权堃一脸不爽没忍住笑出声,伸长脖子凑到他耳边:“太帅了。”
他侧枕在靠背上,一脸微醺的笑意,白新摸了摸他的腿:“多喝点,你醉了更可爱。”
权堃正腻味,看见钱卫走过来,乐了:“钱哥,怎么着,还得回到我的怀抱吧。”
“不了,我回家了。”钱卫一抬食指示意,白新和郑俊接力传递出他的外套围巾,“今天什么兴趣都没了。”
“哎钱哥,你这不讲信用啊!”
钱卫笑了笑:“老了玩不动了,找别人吧。”
权堃小声骂着脏话跳出卡座去另找p友,白新掰过郑俊的脑袋抵着他的额头:“看我就够了,钱哥用不着你可怜,他追到老板了。”
郑俊又想看吧台那边,却被他捧住脑袋不能动弹,脸都有些变形:“你怎么知道?”
“我会读心术。”白新说,“老板不想公开他们俩的关系,别往吧台看。”
“真的?”
“真的。”
郑俊就着两人的姿势吻他一下:“那也很好。”
他突然觉得人和人的命运好像多米诺骨牌,糟糕的那面向上倒下去,引发的是一连串的糟糕,幸福的那面向上倒下去,就会引发一连串幸福。半年前,他前后左右全部糟糕透顶,正当他以为自己无法解脱时,白新出现了,然后今天,钱卫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过不了多久,彭会也会没问题的。
第19章 19
彭会在公用电话上按下最后一位数字,整个世界安静一秒,听筒里并没有传来预料中的关机提示,却是打通的单调长音,一声接一声不紧不慢,按部就班地消磨掉他的勇气。彭会从来没数过响几声才能被系统挂断,也就不知道这折磨要持续多久,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只能空咽口水消极等待落进防护网或者摔个粉身碎骨。
“喂?”
他的预感一错再错,接起电话的不是吴佳文的父母,而是吴佳文本人。
“……彭会?”
吴佳文简直像是辨认出了他的沉默,彭会握紧话筒,撬开牙关承认:“是我。”
对面的声音略显疲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太久没见面也没听到你声音,有点想。”彭会揉揉冻到麻木的鼻尖,“听说你爸妈不让你去辅导学校。”
“你问了郑老师。”
“不是特意找他问的,”彭会急忙声明,“凑巧碰见就随口问了问,怎么说我也是你男朋友,关心一下总没错吧。你爸妈……”
知道我们的事了?
彭会张了张嘴,没能把想说的说出口,“关你禁闭了?”
吴佳文长叹一口气,闷声道:“没有,是我自己不去学校的。”
“……”
“彭会。”
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彭会像临刑的犯人那样闭上双眼——既然能打通电话又怎么可能被关了禁闭,既然不是关禁闭,那中断联系就是吴佳文的决定,他不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自己。
但吴佳文没有宣判他死刑:“来找我吧,我在别墅。”
正月里的街头没有出租车拉活,彭会在人行道上一步一滑地走了一段,察觉到时已经迈开腿在没有积雪的马路中间跑,几次被前后驶来的汽车逼到旁边又回到路中。空气像冰锥似的刺痛气管,迎面而来的风吹翻了帽子,彭会干脆把围巾也扯下来绕到手上,在自己后悔退缩之前,一鼓作气跑到别墅区大门口。
吴佳文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等在那里,脸上是无奈的苦笑。
彭会想说点什么,舌尖却被冻住了,闭起大口气喘的嘴走在他身边。吴佳文握了一下他的手,放开:“这么热。”
“是你太冷了。”
吴佳文带着鼻音“啊”了一声:“说得对。”
别墅里冰窟一样,彭会跟着他上了二楼走进一间卧室,才看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几件衣服搭在床尾的矮凳上,床头和窗台都堆满了学习用的书,掩映着水杯和泡面。
汗水正疯狂带走热量做陪葬,彭会不由得缩起肩膀:“怎么不开电暖气?”
吴佳文拿起一件外套披在他肩头,握住手臂紧了紧:“坐吧。”
彭会看了一圈,只有床上能坐,别扭地坐到他旁边,仗着身上的衣服有很高的衣领,低头避免余光看到他。
两人并肩坐了一会儿,吴佳文深吸一口气又呼出,算是开场白:“我爸妈两年前瞒着我离婚了,各自有了新的另一半。”他仰头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副挂画,嘴角微扬,“其实我很快就知道了,但我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他们有什么期待我就去实现,绝不会让他们失望更不会让他们为难,所以我一直假装不知情。”
彭会悄悄偏了偏脑袋,看他交握的双手,那双手正在互相较劲,隐约的青色血管微微跳动。
“我都能想象出他们的借口,无非是担心影响我高考发挥,其实是他们没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敢承认。”吴佳文顿了顿,“结果事到临头,他们还是没脸承认,居然建议我出国。”
彭会的心脏猛地一哆嗦。
“多好笑,让我争取清华的是他们,让我出国的也是他们,好像这两件事都很容易,立刻就能做到。”吴佳文笑了笑,温柔得一如既往,对着空气轻声道,“那我的计划呢?我跟你怎么办?”
彭会死盯着地板不吱声。
吴佳文挺直身体,向后倒在床上,枕着手看天花板:“我戳穿了他们,告诉他们我什么都知道,还有我暂时不想看见这两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