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姗看他好久,先叹气笑了声:“想不到,我们也做了六年夫妻。”
贺溪点点头,时光如戏,顿生的沧桑感让他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是啊,谁也没想到。”当时的权宜之计,两人想过可能只是几个月,也甚至想过一辈子,现在看来,六年,说短不短,长也不算。
两人相视一笑,书姗扬扬头说:“好了,先进去吧,有什么话,办完再说。”
要下决心的过程或许很难,但真正办理手续的时间却是高效速度,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煎熬,离婚证发到两人手上的时候,李书姗接过来手忍不住颤抖,心里一阵彷徨。
办完手续,两人去了“老风味”,一家装修很有感觉的饭店,现代化装修简洁大方,在餐桌用或是小饰品上又有老一代的古朴怀旧感,菜色独具特色,味道非常的好,两人以前经常在这里吃饭,只是现在再来这里,感觉就又不一样了。
包厢里,贺溪等书姗点完菜后,又加了几道菜和书姗尤其喜欢喝的汤,才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你还是这么体贴。”李书姗会意地笑了笑。
贺溪说:“一起吃了这么多年,要是不知道你的口味就实在罪过了。”
李书姗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顿饭,两人都吃的比较沉默,贺溪虽然觉得就算少了一纸婚姻,书姗仍然是她在乎的女人,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他却知道,书姗是不想再和他有过甚的交往了。
结婚的时候,他想着两人同病相怜,将会是永远扶持的关系,可是谁能想到,离婚时感情已经变味。而他也清楚的明白,他不能挽留她。
“书姗,谢谢你。”贺溪说。
这么多年来的帮助,他一直看的很清楚,对于她的感谢,远不止努力平静说出的话,可是真的到了宴席散场的时候,他仍是想要表达他最真挚的感情。
书姗,谢谢你,没有你就不会有我的现在。
李书怔愣了一下,点点头微抬嘴角说:“我不大喜欢你这样说,可是好像也只能接受你的道谢,然后说,不客气。”
李书姗的笑容带着苦涩,看着贺溪的眼神再难平静。
她这么多年付出的努力并不是想得到这句话,可是好像无论她怎么做,这都是最好的散场方式。
在房间里的氛围又冷了下来,两人默然的时候,贺溪的手机响了,突兀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斧头,打碎一地冰冷石块,在书姗听来,刺人得很。
“抱歉。”贺溪看清来电显示,歉意地出门接电话。
“喂。”贺溪站在走廊上,全身无力地靠着墙。
“是我。”俞放性`感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犹如绒毛在耳畔摩滑,瘙痒难耐,心一下燥的不行。
“不在家里吗?”俞放听出他声音不对劲,问。
“没,在和书姗吃饭。”
俞放:“……”
那边一阵沉默。
在贺溪正怪异时,俞放才说:“什么时候结束,还有什么活动吗?”
“能有什么活动,”贺溪不甚在意地说:“腿不方便,吃个饭就回家了。”
“嗯。”俞放淡淡嗯了声。
“……”贺溪总感觉那边一下子就愉悦了,摸毛什么的抚顺俞放,真是好难理解啊。
“我一会去接你回家,你在那边等我。”
“嗯,我把地址传给你。”贺溪发完就又给小周发了个短信说不用等他了。
转身进包厢,李书姗一边喝茶,一边打趣地着看他。
“不好意思。”贺溪有些尴尬地咳了声。
“俞放?查岗?”李书姗好笑地看着他。
“他敢,下班来接我罢了。”
“是吗?”李书姗一脸的不相信。
“那当然了。”贺溪瞪大眼说,心里一阵发虚。
“嗯。”李书姗点点头,“贺溪看到你这么幸福,我很替你开心。”
只有见过贺溪那段日子的凋败萎靡,才知道现在他不自觉幸福的样子有多么值得哭泣。
“书姗,”贺溪郑重道:“我想看到你幸福的样子,你一定会的。”
他不知道书姗是否还在等那个女人,但真的希望她能等到真正爱她的那个人。
书姗走后没多久,俞放就来了。
贺溪站在饭店门口,看着那个男人远远地打开车门,一步步沉着向他走来,他等到了他爱的人。在他身后洒下的一地昏黄碎光,是过往时光摇曳下的影子。
从此以后,他和俞放,只会越来越近,直至这个男人站在他面前,温柔宠溺地看着他。
“傻笑什么呢?”俞放挑眉,略嫌弃地问。
贺溪:“……”
妈的!
俞放你还能不能好了。
气氛瞬间破坏,温情急剧下降。
温柔什么鬼,宠溺又是什么,贺溪撇撇嘴,果然是他人傻药没吃,白日里脑补得太多。
坐到车里,贺溪就感觉身边人的情绪不大对劲。
贺溪说:“怎么了?”
俞放面无表情地掉转车头,驶向正路,嘴上不甚在意地说:“怎么想起出来吃饭了。”他不在的时候,贺溪都是点外卖。
“书姗约我,就出来了啊。”贺溪还很单纯的老实交代。
“你们……”俞放不知道该怎么问,那女人还是贺溪的老婆,存在如鲠在喉。
“嗯?”
俞放也不客气,接连问:“什么时候出来的?吃了很久吗?都聊什么这么开心?”
要不是车里束缚腿又不行,俞放觉得这下小子没准能一蹦一跳地走路,激动全挂脸上了。
“麻烦停一下车。”贺溪说。
“嗯?”俞放疑惑地看他一眼,手上有条不紊地往路边停车。
车一停靠,贺溪解开安全带,一下子就扑到了他身上,坏笑得意地搂着他的脖子。
“被酸味呛得头晕,来吻一会。”
第27章 爆款头条
贺溪一吻过来,俞放就配合地扣住他的头,更猛烈强势地反吻,等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准备在大路上来场车震时,贺溪才终于见好就收,气喘吁吁地往后退。
他随手抹了下红肿湿润的唇说:“要是今天有狗仔跟我,明天的娱乐新闻就有得看了。”
“如果你想告知所有人,现在就可以。”俞放满不在乎地给他敛敛衣服,发动车。
“你说是天宇掌门人的八卦更轰动,还是影帝街边激吻更具备娱乐性。”
俞放一脸无奈地说:“难道不是这两个人勾搭到一起更惹人振奋吗?”
“那倒也是。”贺溪想想那画面,就觉得自己不当狗仔真是白瞎了,他要是把这消息爆出来肯定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狗仔了。
冬天的黑夜总是来的特别早,六点多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一片。
贺溪打开音乐,低缓柔和的男声缠绵的在车里响起,温情脉脉,他静静地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繁华,静了下来。
越是插科打诨,越是内心急躁。
终于,贺溪头朝着窗外,声音低沉平稳地:“俞放,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
俞放轻柔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点缱绻喃喃的鼻音,在贺溪的心里撒下波光粼粼。
沉吟半响,他说:“我离婚了。”
话音刚落下,俞放的神情就变了,车猛烈一震,伴随着意想不到的剧烈刹车声,原本平稳的车体打弯后面传来紧张刺耳的鸣笛声。
事情来得突然措不及防,贺溪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惊恐诧异地握着安全带看俞放。
俞放冷静木然,面沉如水,双手抓紧方向盘向左转。
砰!
车撞在了护栏上,激烈碰撞碎裂声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刀砍了下来,瞬间就是粉身碎骨体无完肤,贺溪只想到扑过去抱住俞放。
在此时,俞放同样松开方向盘,转身紧抱住他,右手还死死护着他的头。
好在,护栏够牢靠,车也刚好卡住停下。
贺溪只觉一阵晕厥,一脑子空白,茫然地抱紧俞放。
俞放的怀抱温暖强势裹怀着他,厚实有力的手轻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不要怕。”
贺溪感觉车是真的稳下来,激烈跳动的心才渐渐慢了下来,然后,眼眶就红了。
还是那个怀抱,还是这句话。
贺溪和俞放的事情暴露后,他就选择了向家里出柜。
他父母一辈子忠厚老实本分,同样保守自尊,就算他慈爱的母亲在知道他喜欢一个男人时,仿佛晴天霹雳要她的命。
“不像话,不像话,不像话。”那时候,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母亲的这三个字。
而父亲,已经对他失望到只想用动手来解决。
他用皮带抽,拿扫帚打,他只想把这个败坏门风,不知廉耻的儿子矫正过来,母亲骂都骂了,他只能打。
在他伤痕累累要逃出家的时候,被堵在了阴暗的楼梯间,随时都是一阵毒打。
贺溪想,打吧,打完我们就真的没关系了,这算是他对父母愧疚的补偿吧。
扫帚没有如愿打在他的身上,全抽在了突然出现并扑在他身上的俞放身上。
父亲从一开始的犹豫,到愤恨,到彻底肆无忌惮。
他把所欲的不解怨恨都打在了他所认为的罪魁祸首身上,贺溪哭着求父亲谅解饶恕,奋力反抗俞放松手,可是他就是紧紧地,就像现在这样,用所有的身体盖着他不受伤害,然后独自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