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庆这个时候才发现云念身后并没有跟着沈思惊,他四处打量,这才转过来对着云念:“恐怕你这来不是为了送你家小姐回来就寝,而是……有求于咱家吧?”
云念点点头,她现在根本不敢多说话,小心翼翼的扯着孙庆的衣袖,神情就在苦苦哀求他,孙庆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人,他跑到正殿门口守着的奴才面前嘱咐了几句,随后又回来:“走吧。”
云念这才有惊无险的把孙庆带了出来,孙庆一出来,还看到了拂冬,脸上的神色顿时又变了:“这不是凌三小姐贴身丫鬟吗?怎么她没有被关起来呢?”
云念只好把刚才的事情向孙庆解释了一番,现在没有真心实意才能够劝得动孙庆,孙庆也不是完全不讲情理的人,他点点头,手背在身后跟着云念走,倒是根本没有害怕的情绪。
拂冬走在两个人后面,根本没敢说话,就这样一路又走到地牢门口,沈思惊已经坐在那里很久了,侍卫于心不忍,找来干净的囚服将就着给沈思惊披着,沈思惊也已经冻得缩成一团。
“小姐……”云念心疼无比,快步跑过去抱住沈思惊,虽然没有入冬,但是由于中午还是很热,沈思惊穿的十分单薄,根本无法抵御深秋夜晚的寒冷。
沈思惊被云念突然抱住,还有些不适应,她转过头来多么希望看到的是凌卿意,随后又笑了笑:“我没事,孙公公可来了?”
“咱家在,不知道小姐找咱家有什么事吗?”孙庆并没有面对地牢的紧张感,一直笑的如沐春风,沈思惊被他这种情绪所感染,点了点头,由云念扶着站起身来。
“公公借一步说话可好?”沈思惊屏退云念,独自一个人走在前面,孙庆也是跟着沈思惊走,距离地牢门口十几米处,沈思惊站定看向孙庆。
“孙公公……思惊听闻,您虽然身处后宫之中,但依旧有一颗正直的心。”沈思惊欲抑先扬,打算好好的夸孙庆一番再开口求他帮忙,谁料孙庆直接挥手笑着打断:“小姐,这样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您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需要问咱家。”
沈思惊突然被他这个态度给噎到了,她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时间不允许自己拖下去,只好叹了口气:“公公既然直来直去,那思惊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凌卿意那件事您应该也能看出来,蹊跷无比。我想要帮她,而帮凌卿意就需要公公您的帮助。”
孙庆不太明白为什么需要自己,但是沈思惊至少是没有找自己做坏事,他愿意再听下去。
“你怎么就敢确定我会帮你呢?我可是太后娘娘的人。”孙庆终于没有一口一个咱家的说话了,沈思惊有些喜悦,这代表孙庆也在好好听自己说话。
“公公你会的。”沈思惊这句话显得很无厘头,但她眼底的那丝坚定居然动摇了孙庆那点拒绝的心思。
第38章 丝线
孙庆思虑半晌,随即牵动唇角笑了出来:“自然,能为小姐效劳,是咱家的无上荣光。”
沈思惊见他终于答应了自己,心也就放了下来,由于自己也不知道皇后还能宽限几天,而且马上就是中秋佳节,沈思惊还想和凌卿意一起过中秋呢。
“思惊愚钝,只想问公公,目前可有什么法子和头绪了?”沈思惊也没有跟他拐弯抹角,一张口就问出了最最要紧的事情,孙庆显得有些为难。
如果让他马上想出来解决之法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孙庆站在原地想了些许时间,随后这才说话:“既然问题出现在香包之上,我们不妨去把那香包讨回来。那香包作为证物,此刻应该也在地牢储存着,必须要先拿到手才可以。”
经过孙庆这么一点拨,沈思惊慌乱的思绪,终于也有了一点头绪,随后提着裙摆往回走,云念见到沈思惊神色终于没有那么忧虑了,也跟着走了过来,听到她的计划后却有些害怕。
“可是地牢里的侍卫们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们吗?”云念皱着眉头站在原地,而等来的不是沈思惊的主意,沈思惊直接走向地牢门口,侍卫看到沈思惊往这走,刚刚那个不是太后宫里的孙庆吗?
怎么来到这里了?还叫她小姐?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哪家小姐?”侍卫战战兢兢的跪下行礼,而沈思惊由于刚才他给自己递来的板凳,所以并未生气。
“本小姐乃是丞相府大小姐,如今奉太后娘娘的命令继续查凌卿意一案,你且去把那香包呈上来,本小姐要带去给太后娘娘过目。”
沈思惊这话一出,云念和侍卫全都惊呆了,云念尤其没想到沈思惊居然敢假传懿旨?而那孙庆却没任何吃惊的模样。
云念在这个关头自然不敢打断沈思惊,但是害怕自家小姐闯祸,于是连忙低声询问孙庆:“孙公公……这般……是可以的吗?”
说着还从随身带的荷包当中拿出银两塞到孙庆手中,只是孙庆没有收,他笑着示意云念放心即可。
但是自己也没有说话,就那样站着,侍卫原本就因为自己把丞相府掌上明珠给错认的事情而心虚,此刻自然不敢询问是不是太后的旨意,但是既然孙庆都跟着来了,那大抵就是吧?
侍卫一咬牙一跺脚,带着沈思惊去了地牢当中,将那枚香包拿了出来,还用托盘托着,谨慎的交给沈思惊:“沈小姐请看。这就是那枚香包了,还望沈小姐千万不要生气今夜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一事。”
沈思惊点点头,示意云念接下来,又塞了一把银子,随后大摇大摆的走出地牢,云念只感觉自己腿都软了,虽然曾经在丞相府什么世面没见过,但是冒充太后懿旨拿取证物,这可能是掉脑袋都事啊……
“云念你不用怕,太后娘娘的心始终是向着沈家的,况且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沈思笑中带着计算的光芒,自己许久不算计,就真的把自己当成废物了吗?
今夜只不过是在等孙庆点头罢了。况且把他叫过来也正是有这样一番原因,孙庆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代表太后啊……
只是在这后宫当中,还是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沈思惊只好领着云念几个人回到太后宫中,并不着急先去查看那个香包,而是求得太后娘娘原谅。
沈思惊来到太后宫中就跪在寝殿门口,一脸虔诚没一会还憋出两行泪,云念与拂冬也纷纷跪了下来,就这么陪着跪了一刻钟,太后寝宫的烛火忽的亮了起来。
太后身边的嬷嬷连忙打开寝殿的门,看着沈思惊跪在门前,明显已经脸色苍白了,她大喊着叫太医,自己连忙过去把沈思惊扶起来,沈思惊发髻上的步摇不住的晃,由嬷嬷扶起来之后还一脸倔强:“嬷嬷莫要扶我,是我对不起沈家这么多年以来的养育之恩,居然为了一个别姓女子而……而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请太后娘娘责罚,思惊定当认罪!”
秋日刺骨的晚风又是一阵袭来,嬷嬷即便披着披风尚且都打了个冷颤,更别提身子骨单薄的沈思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后早就留心这里,听到沈思惊执意不肯起来,传召嬷嬷把自己扶过来,站在沈思惊面前良久。
宫女们捧着宫灯站在两侧,沈思惊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太后,虽然自己早有计谋和策划,但是关于这位上一届宫斗冠军,沈思惊实在不敢与她对视,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沈思惊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上被人搭了一件披风,下意识抬起头来,居然是冷着一张脸的太后。
“你也知道说那话是大逆不道啊,哀家当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养病养傻了呢。”太后鲜少对沈思惊说这种话,但沈思惊也知道,太后说完这番话应该也就代表着原谅了,她扶沈思惊起身,拉着进了寝殿。
因为秋日夜晚寒冷,寝殿自太阳落山之时就已经关了窗子,如今里面暖洋洋的,沈思惊进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心也定了下来,随后赖在太后身侧,尽显小女儿家的娇态。
太后原本还是有点端着架子的,可看到沈思惊这般模样,哪里还舍得说她一个字,况且沈思惊是整个丞相府唯一的女儿,沈致远夫妇绝对会力保沈思惊无虞。
“惊儿……哀家其实是怕你吃了亏啊,你说那凌卿意到底与你是什么关系,能让你如此豁得出去保她?”太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久病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社交的人,病一好就多出来这么一个值得拿命去保的好友?
沈思惊也知道自己前些日子的保护太过明显,加上这一次实在乱了阵脚,情急之下才说出这般严重的话,惹得太后疑虑,但是当太后问出来的时候,沈思惊也愣了一愣。
对啊……自己如果只是想要把凌卿意的人生摆正过来,又何必做到为凌卿意而放弃沈家荣光,又何必事事如此着急。
甚至还能为了凌卿意去得罪陈家的嫡女,这些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反常,在自己这里看起来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是不是太在意凌卿意了,那又为什么在意呢?沈思惊其实在宫道上要去抱住凌卿意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看书时,看到凌卿意为了渣男费尽心思的时候,沈思惊心底那点酸酸的感觉也并不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