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的性格和我有些像,自信,外面英俊,家世显赫,自身也比较洁身自好,却也和我一样不服输,在我几次提到苏离之后,他开玩笑地问了我一句:“你喜欢他?”
我听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说:“不,我恨他。”
高毅显然不信我的话,撇了撇嘴。
我说:“你不信?“
高毅一笑:”我当然不信,每次你提到这个苏离的时候,幸福得眼睛都发着光,还笑个不停。”
我更是一愣,心中无端烦躁起来,来回踱着步子走了几步问:”要怎么你才信?”
高毅又神秘一笑:“除非你和我打个赌。如果我输了就就再也不提和你定下关系的事,如果我赢了,你就和吴倩分手,和我在一起。”
“什么赌?”我停下脚步问。
“你不是说不喜欢苏离,恨他吗?那咱们就来打个赌,我去追他,把他掰弯,然后看看他会喜欢谁,如果是你就是你赢了,反之,如果是对我说了就是你输了。”
我盯视高毅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说:“好,我赌。”
“不过我有个条件。”他紧接着说,
“什么条件?”
“你得帮我认识苏离,要不我太吃亏。”
“没问题,我还可以答应你在你对他展开攻势的头两个月作壁上观,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何?”
“这才算公平。”
那年暑假我把高毅带到了高中同学聚会上,把苏离介绍给了他认识,并为他们腾出了时间单独相处,谁知苏离和高毅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去了洗手间,高毅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我们也离开了。出了饭店后高毅对我说:“我曾对提出和你打赌的事情有些后悔,因为你和苏离从小就认识,而你又非常照顾他,即使他喜欢的是男人最大的可能也会是你,这对我来说不公平,肯定会输,但现在我突然不后悔了。”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高毅看着远方轻声说:“我从没见过那么清澈的眼睛,像是雨后的蓝天一样纯净无瑕,当他用这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很平静,也很温暖,不管会不会赢这个赌,我都不会后悔追过他。”
我怔愣片刻,突然烦躁起来,回到家没几分钟就催促着高毅赶紧回家。
我和高毅一起走的,却没去同一个地方,他回了家,我则在大山里窝了整整一个暑假。
高毅不后悔,我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已经后悔了,后悔和高毅打那个赌,更后悔把苏离介绍给他认识。我不敢去想为什么在想到苏离会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的酸涩和嫉妒感觉从何而来,我安慰自己说万一高毅赢了,那我就得和他在一起,而我是不喜欢男人的,虽然我也会和高毅接吻,甚至也不介意将来的某一天和他上床,这一点我心里却还是比谁都清楚,所以我不能输,一定要赢。
康乐番外(七)
在一次午睡的时候,苏离来到我宿舍找高毅,高毅不在,我假装睡着的时候他端详我半天后居然伸出头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吻后还说:“小康,已经有一年零三十五章天我们两个没有单独在一起了,你知道吗?”我心里莫名就生出了抑制不住的喜悦,心脏如鼓般“ 咚咚咚”狂跳了起来,呼吸似乎也比刚才急促了许多。我怕他看出异样,假装睡得不舒服翻了翻身,却没想到反而把他给吓跑了。
苏离走后,我坐起身抚摸着自己的唇良久,无声地笑了。我早就应该知道苏离喜欢的人是我,从张聪传消息给我说苏离喜欢的是男人的那时候起我就应该猜到,除了我他还能去喜欢谁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倒是省下我不少功夫。
如我所料,我的心机没有白费,而且还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不仅赢了这场赌局,而且还达到了让苏离身败名裂的目的,他的身边除了我再没有一个朋友,除了我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他痛苦的时候安慰他,不高兴的时候逗他笑,可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苏离对我太过顺从,以前还有的那么一点棱角如今丝毫不剩,剩下的只是笑,那种扯起嘴角却看不出有多高兴的笑。我也总是在半夜的时候从梦中惊醒,慌恐不安地搂紧怀里的苏离,生怕他如梦中一般不吭一声就溜掉。天亮后却又故意让自己忘记梦醒后的那种害怕感觉,和往常一样对苏离说尽了甜言蜜语,还盘算着什么时候对他提出分手是对他最大的打击,抑或者是我故意把别的什么人带回来,故意让他看到,那样的话他的反应一定很有趣。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想法一出现在我的脑中,我就会自动勾勒出苏离痛苦时的表情,我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到此时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看他对我笑,即使那笑不是发自内心的。苏离或许不知道,当他笑着的时候有多俊俏,连恨他的我都被他的笑迷惑了,不自觉地把揭开真相狠狠伤害他的那一天往后推了又推,推到某一天看着照片里笑着的他的时候竟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和他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不过那只是瞬间的想法,每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我的眼前也总是出现妈妈曾抱着我痛苦地大哭时候的情形。从我记事起那是第一次妈妈抱着我,很温暖,让我很安心,那个拥抱是在我知道爸妈之间原来有一个第三者之后。
等她停止了哭泣,我问她既然和爸爸在一起不幸福,为什么不和爸爸离婚,反而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怔愣半天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小康,你还小,还不明白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他做错再多的事都会原谅她,更何况这么些年以来他对我也确实不错。“
对于妈妈的满足我心里生出的是更多的怨恨,恨那个叫王洁如的女人让我善良优雅的妈妈受到如此伤害。
毕业回家后我用嘲笑的口吻告诉妈妈我是怎么让伤害她的那个女人的儿子身败名裂的,还告诉她这还没算完。妈妈听后露出了笑容,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我居然从妈妈的笑容里觉出了冷酷阴森的味道和大仇得报的快感。她对我说:“康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真是我的好儿子。”
出国的事情定了之后,我想去找苏离庆祝,却让我看到了他和吴倩在一起拉拉扯扯,怒气一下子就升腾了上来,就在那一刻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在上飞机的前一刻提出和苏离分手,而且还要搂着吴倩对他说。
至于吴倩,她曾在学校传出我和苏离在一起的消息后质问我为什么要背着她喜欢别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为了安抚她,我对他说了苏离妈妈是第三者的事情,还说我为了替妈妈出气,要报复他,而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对我产生感情,还说等这件事情一完,我就带她一起出国留学。吴倩听后虽然面露惊恐,用不可置信的看陌生人的眼光看我,却还是什么都没对我说,默默地离开了。
而我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她口口声声说怀的那个我的孩子根本就是个谎言,毕业聚会那天她根本就没有回家,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了夜店喝酒,正巧遇到一个曾经追过她的男生,两人都喝醉了,然后事情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第二天我又正好打电话问她晚上那个是不是她,她没敢承认,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更给我一个她可能是因为害羞所以才不想承认的错觉,再加上两个月后她拿着医院的单子说已经把孩子打掉,我对她心有愧疚更是不会去追究事情的原委。
我知道真相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我很清楚我不爱她,之所以一直没和她分手是因为既然作为康氏的唯一继承人,我早晚得找个对集团有利的人结婚,那么身为H市银行行长的女儿,才貌双全又对我死心塌地的吴倩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康乐番外(八)
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即将出国的那一天,苏离根本就没来送我,他只是托张聪带了个盒子给我,要我下了飞机再打开。张聪把我拉到一边递给我盒子的时候,我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怜悯。
我没有听从苏离的话,心里突入而来的恐惧迫使我当场就打开了盒子。当我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些都是我曾送给他的,他不想欠任何人的,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送这些他买不起又还不了的东西给他,想让他难受,却原来他都留着,为的就是将来的某一天可以统统还给我,原来他早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和他分手。
我没有登机,而是急速离开了候车大厅,也没理会吴倩在我身后的大喊:“康乐,康乐……”
张聪载着我去了商凌路,在小区门口刚一停我就疯了一般跑到了苏离家,想要看看他还在不在,想要狠狠揍他一顿并对他说我还没提出分手,他凭什么!看到的却是打开的门和正坐在苏离卧室里呆愣愣地看着一张纸条的王洁如。
我从她的手里抽出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看不明白上面写的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王洁如才像刚惊觉家里有别的人的样子,猛地抬头,看的却不是我,而是正站在门边的爸爸,惶恐地说:“他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他还是知道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声音空洞而悲怆,听得我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死死抓住了心脏的位置,满脑子都是王洁如说的话,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