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后每天在别墅挥汗如雨的锻炼,吃药,有医生按时过来打针,他都咬牙挺下来,因为只要陈烨陪着他,偶尔眼神的交汇,都让他心底如暖流蔓延。
不再不安,不再患得患失,只要转头看到陈烨的眉眼,看到他信任的目光,带着温柔的安抚,他就像是有了无尽的勇气。
陈烨从未在温劭面前流露过这样的表情,他深沉的目光里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火焰燃烧着他的斗志,而海水安抚着他的灵魂。
有一次,两人跑步的时候他忽然瘾犯了,鼻涕和眼泪不断往下流,陈烨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还感觉到他在浑身颤抖,温劭的声音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他说,“陈烨……我冷……”
周围没有一个人,连太阳都才刚刚出来,五六点的早晨,陈烨脱了身上的羽绒服把他紧紧拥在怀里,可他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全身上下像是有猛兽在撕咬,无数只蚂蚁钻进五脏六腑疯狂地啃噬,那种钻心的痛意却丝毫找不到源头,温劭受不住一口咬在陈烨的肩膀上,陈烨忍着痛意,不断用另外一只手摩擦着他的肌肤,帮助他回暖。
他暴躁得推开他,陈烨使了力气从身后把他抱住,任凭他怎么挣扎也绝不放开,双手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乱动,“温劭!没事的!你坚持住!没事的温劭!我陪着你!”
“啊……”温劭痛苦得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啊……陈烨……”
那一声声叫喊听得陈烨心在滴血,可他仍旧咬着牙不让温劭离开,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紧紧捆住他,“坚持住温劭!你他妈给我坚持住!”
那天早上,待温劭终于熬过去后,陈烨也筋疲力尽,像是把自己这辈子的力气统统耗尽了一般,他抱住温劭的手,事后不停的在颤抖。
后来温劭每一次发作,他都没有再离开,温劭也没有再说一次让他走开的话,他的手臂上,大大小小都是温劭留下的牙印。
温劭暴躁起来会摔东西,失去理智抄起凳子就朝他砸过去,当时重光和锦官都没在屋里,没人拽得住他,他避之不及眼角划开一道口子,就在温劭愣住的一刻,陈烨直接冲上去抱住他,连伤势都顾不上。
随着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他不想再用绳子捆住他,而是选择紧抱住他的方式让他撑下去,温劭得靠意志力,撑下去。
事后温劭看着他的伤口心痛得不行,难过地问他怎么不躲开,或者把自己捆起就好,陈烨却轻描淡写,简单的用碘酒消毒贴上创可贴完事,重光回来看到他那个伤口眼里都是惊讶,毕竟伤口挺深,劝他还是去医院看看,温劭也在旁边劝,陈烨只得开车去医院做了处理。
陈烨走后温劭一言不发地上了楼,愧疚和悔恨搅得他无法心安,他心疼陈烨,更痛恨这样的自己。
他得赶快好起来,温劭从未像现在这样迸发出强烈的愿望,这个意念像是烈火一样在他胸口燃烧,他不能再这样下去,毒瘾发作起来他完全是崩溃的,这一次幸好砸在眼角,他不敢想象还有下一次……
如果他还不能控制自己,如果陈烨再次被他所伤,他宁愿去戒毒所也不愿再让陈烨照顾他!
第六十七章
那天之后,温劭变了。
如若说之前是因为陈烨的缘故,他不去拒绝,但从那天以后,他开始主动的去接受治疗,那种迫切的想要好起来的渴望,连内心都变得丰满而充实,眼里也有了重燃的光亮。
锦官奇怪他的转变,目光惊讶地看向重光,重光却皱着眉似叹息又似感慨的说了一句,“他是真的在乎陈烨。”
陈烨走进来无意听到这句话,脚步一滞,心里顿时滚过一浪热流。
温劭跟着走到他后面揽了揽他的腰,眼里含笑的看着他问,“怎么站这儿?”
他越来越喜欢做这些小动作,自从那次亲了陈烨之后,他便越来越忍不住想要亲近他的欲望。
陈烨也纵容他,也许是他生病了不想计较的缘故,所以现下被他搂了腰又放开,只是眉毛微扬了下,开口道,“没事,进去吧。”
马上就要新年了,重光和锦官商量着如何把事情瞒过去,年三十温劭必定是要回去的,但之后几天就得把谎圆对了,之前一直跟温盛岚说他出差去了,但过年几天都不归家,几个人就怕温盛岚一怒之下扣了电话去警队要人,那到时候谁都瞒不了。
最后还是决定由重光父亲出面,约了温盛岚初三出去旅游,等两个老人玩回来,温劭也好彻底了。
但三十和初一那几天,是必定要呆大院哪里也去不了的。
不过看温劭现在这情况,只要别在犯瘾时候被温盛岚瞧见,也就不会有问题。
三十那天,秦卿快到下午才过来接的温劭,只有陈烨陪着他。
“他们两人都先回家了,我没事,就陪着温劭等一会儿。”
陈烨笑着向秦卿解释。
秦卿不太了解陈烨的背景,只以为他父母都不在身边,便邀约着,“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温劭正下楼,听到秦卿的提议也觉得不错,转头看向陈烨。
陈烨笑了,“我那边一伙人等着我发压岁钱呢,”他看着温劭,扬了下眉,“记得别喝酒,重光和锦官一会儿会过去陪你。”
要是换重光或者锦官说这话他只会觉得不耐烦,但从陈烨口里说出来他便感到受用,恨不得他多说几句,眼含温柔地看着陈烨,点头道,“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
眼里的柔情连秦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陈烨却只当做看不见。
三个人一同出去,温劭坐着秦卿的车走,陈烨开自己的车。
等他走了一半才想起自己的外衣又放在房子忘记拿了,暗骂了句健忘,只得有时间又过去拿。
到了海棠城,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他吃饭,陈烨体贴他们,又让厨房加了几个菜,顺便上了自己爱吃的猪肘子,这么多年,他几乎是无肉不欢。
吃完饭趁着喜气他便挨个发了红包,他在钱上一向大方,都是平日里替他卖命的心腹,所以这些年他从未亏待过他们,特别在钱的方面。
大伙开心的不行,也就闹着到楼上浪,反正今天海棠城是不对外营业的,所以想唱歌的包房唱歌,想玩点别的,只要海棠城有,他也都乐意由他们闹。
大概九点的时候,他接到重光的电话。
当时他正和麦子在办公室一边聊天一边喝酒,特意开了一瓶陈年茅台,平日里喜欢喝洋酒,但新年还是要喝国酒,就图个喜庆。
他把麦子单独叫到办公室,其实是有话要问。
“童辉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问麦子。
麦子认真想了会儿,才谨慎地答着,“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整个人沉着张脸,像是有什么心事。”
“刚才给他红包时,我看他不大高兴。”陈烨喝了口酒,淡淡地说着。
“自从回来之后,”麦子顿了一下,道,“他似乎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想什么,整天沉闷得很。”
陈烨思忖了下,心里便有了底,他抬眸道,“麦子,你替我办件事。”
陈烨跟他说了要办的事,麦子点头应着,交代之后,两人才继续喝酒。
手机响了几声,陈烨拿着走到一边,坐在那儿还没感觉头晕,站起身时忽然踉跄了下。
麦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陈烨笑了下,朝他摆手说着,没事。
茅台后劲儿大,他刚才喝的快了点,所以才觉得晕。
走到窗前,他才接起电话,“是我,怎么了?”
重光在电话那旁对他道,“我和锦官临时有事赶不过去,你看你有时间没?”
陈烨答了声行,说着,“我跟他联系。”
陈烨找了温劭的号码给他拨过去,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陈烨,是我。”温劭的声音从电话那旁传来,带着温柔的欢喜。
陈烨嗯了一声,说着,“还好吗?”
嘴角漾起一个笑意,他回答着,“我很好,只是一晚上而已,你不用担心我,”随即又说道,“是重光给过你电话吧?没事的,你不用过来,好好过节。”
“真不用我过去陪会儿你?”陈烨说这话时语气也是温柔的,温劭只觉得快要融化在他的呼吸里,如屋外纷纷扬扬的雪花,他感受到一种缱绻的温柔。
“不用,我一个人没问题,吃了年夜饭又给温昕发了压岁钱,到现在也没事。”他开始享受陈烨带给他的这份亲近,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竖着身上的刺去拒绝,一旦彼此靠近后,只要看到陈烨嘴角的微笑,听到他关切的话语,他便愈发觉得心里温暖。
“对了,待会儿我也给你个红包,算是新年祝福。”温劭在那边笑着道。
陈烨只以为他在说笑,点头应着道,“好啊,我今天破的财不少,你给我补点回来。”
顿了一下,陈烨才想起道,“对了,我外套又忘记在那边,这几天你要过去记得给我电话。”
其实也不是着急要,只是忽然想起。
“行,”温劭想了下,说着,“明天中午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