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业得意,难免家庭就失和。
蒋梦麟当初那一刀划得实在太毒,女人脸上最显眼的地方,生生给拉出一道十来公分长的狰狞大疤,结痂后则更是可怖,宽约一厘米的粉红色嫩肉青中带红,凸起一个无比显眼的弧度,不笑已经够丑的,一笑拉动了肌肉,那简直是如同罗刹下凡,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似的。
可偏偏,她这伤是为了蒋方舟来的,两人的爱情长跑得来厮守实在艰难,蒋方舟也不可能真的没良心到她人变丑了就将她弃若敝屣。所以但刚开始时,蒋方舟因为愧疚,还是和刘雅好生恩爱了一段时间的。可时间久了,每每午夜梦回,一转头看到刘雅那张脸,蒋方舟却好几次生生给吓出一身冷汗来,长此以往,他对刘雅的耐心自然消耗的更快,很快就所剩无几了。
而刘雅呢,她原本是个自信活泼的人,朋友也多,逛街购物出门旅行,日子过得无比小资。但结婚之后,家庭的琐事很快占据了她大半的精力。刘雅的城府再深,被人毁了容,还是免不了自卑起来,跟以前那些清新亮丽的姐妹们也很少联系了,加上蒋方舟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漫不经心,刘雅在伤心的同时,也免不了开始怨恨他的薄情。她的脸是被蒋梦麟亲手划成这样的,当时为了维持在蒋方舟心里雍容大度的形象,刘雅再恨,也没有提出将蒋梦麟送到派出所的要求,现在即便是她后悔,没有人证,也没有人会听她的了。
不行!
刘雅心里恨地不得了,总不能自己放弃付出了那么多东西,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吧?不能后悔!自己绝对不能后悔!
和爱人地下偷。情的那段日子都捱过来了,难道要在结了婚以后惨淡收场吗?绝对不可能!刘雅不会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那么大的失误!
蒋方舟现在所住的房子是W市一个新交房的别墅区,地段清净,自然价格不菲,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刘雅的父亲原本也想在这里购置一套房子,但无奈打回国后反贪被放在了台面,刘家在这个时候自该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刘家目前,还只能住在机关分配的套房里。刘力扬回国之后,自然不可能住在外祖家,在蒋宅住了一天就怎么都不肯走了,就连带女朋友回来过夜,都倍儿有面子。
刘雅在楼上房间里朝脸上涂着刚买来的祛疤特效药,虽然心里知道这些东西八成都是骗人的,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刘雅这些时间来没少在疤痕上下功夫,现在是新伤初愈的时候,刘雅每天疤口处痒的要死,在她看来,似乎是药效在起作用。
蒋宅里雇了四个常年驻守的保姆,刘力扬回来后,又给磨着配了个司机,蒋方舟在花钱上从来不亏待刘雅,于是又给配了辆骚气的奔驰,有了这个,刘力扬回国后极少着家,多半在夜店和宾馆之间徘回,只有碰上了特漂亮的,才会带回家过夜,有机会刘雅看到儿子带回来的清纯小美女,实在担心会被蒋方舟注意到,之后特别和刘力扬声明了不许带回家,这种情况才好了些。
保姆李阿姨上来敲门:“太太,少爷回来了。”
叫太太是刘雅定下的规矩,并且这家里不许叫什么大少爷,蒋家的少爷,只能有刘力扬一个!不分大小!
刘雅叹了口气,停了手:“带人回来了么?”
李阿姨摇头:“没有,可大概喝多了,一身酒气,我这就去给他熬醒酒汤。”
刘雅点头,又往脸上打了点粉,才起身出门。
刘力扬脸上还带着一个猩红的唇印,四仰八叉地横在大厅的沙发上,醉眼惺忪地让人给他开电视,踢着茶几大骂保姆:“你怎么做事的!啊!?我让你给我开中央一套耳聋啦!?”
大少爷派头十足。
刘雅脸色有点沉,对着委屈的老太太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保姆阴着脸在暗地里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力扬:——什么东西,外来的拖油瓶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啊?!
刘雅坐在刘力扬身边,抚他头发,被刘力扬反射般躲过。
刘力扬讪讪地爬起来:“妈……你怎么下来了?我喝的有点多,挺困的。”
他盯着刘雅脸上那道疤,半响又缩了缩身子,不想碰到刘雅的身体。
“力扬,”刘雅眼神很眼熟:“你不能这样了,你回国也有几个月了吧?难道就打算这样一直花天酒地?”
刘力扬不耐地耙耙头发:“那我能怎么样!?那姓金的丫头死不肯打胎,我又没法儿回学校,总得等风头过了再说吧?我可不想娶她。”
“你可以在国内上学,力扬,反正你不能在这样堕落下去了,你蒋叔叔已经有意见了。”刘雅盯着刘力扬的眼睛,“那个……那个小孩,现在在帝都读书,前段时间你蒋叔叔告诉我的,你不能被他比下去了!他……他的手段可阴险了,在妈的脸上……”
刘雅想起自己的伤疤,就忍不住地哽咽。
“你要替妈争气啊!要是跟你蒋叔叔离了婚,妈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被当成笑柄的!”
刘力扬擦了把脸,砸吧砸吧嘴,眼神很阴郁:“就是那个花了你的脸的狗杂种?”
刘雅擦了擦眼泪,刚想说话,忽然听到大门边传来一声隐带怒气的质问:“你说谁狗杂种呢!?”
母子俩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蒋方舟拎着公文包站在不远处,看姿势是要换鞋的模样,可没成想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方舟!你别误会!”刘雅立刻起身迎过去,“力扬是个小孩子,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和他计较……”
蒋方舟盯着她脸上的刀疤,听着她的解释,颇有些不耐。
挥开了刘雅想要搀扶他的手,蒋方舟重新穿好鞋子转身出门,临走前狠狠地瞪了沙发上醉醺醺的刘力扬一眼:“那是我亲生的!蒋家的正牌大少爷。你妈和我已经够对不起他的了,你们心里要知道愧疚,要知道感恩!你再不喜欢,也得叫他一声弟弟,实在不行,就叫蒋少爷!”
摔门而去,蒋方舟在心里不忿地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刘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脸花了,心也歪了不成?竟然在背后这样讲小麟?
想到自己的儿子,蒋方舟又在心里叹息一声,胸口涌起些愧疚。
刘雅看着紧闭的大门,拳头攥得死紧,好半响之后,才倏然转过身子。
她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唯有眼神阴阴的,声音也不辨息怒:“你看到了吧?你永远也不是蒋家的正派子孙,想要得到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不打败他是不行的。”
说罢,她冷笑一声,迈步上楼,嘴里又讲:“我会跟你外公商量好,开学之前,送你到帝都报到,B大金融系,你得好好把毕业证领出来,然后我会和你蒋叔叔说,送你到公司实习,到时候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刘力扬醉醺醺地趴在了沙发椅背上,脑中闪过炫目的跑车大笔的现金和一批接一批朝自己娇笑的美女,然后画面一转,变成他们母子被蒋方舟扫地出门的画面。
他脸上没有表情,但抓住靠垫的手,骨节却微微泛起青白。
第26章
六月底,蒋梦麟复习完毕,开始迎接人生中第二次高考。
虽然这一世并没有多专注学习,但好歹上一世的经验摆在那里,临考前,找来温如玉他们以前找过的扣题补习师恶补了段时间,蒋梦麟也不太着急,工作很忙,如果考不上的话,过一年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的年纪还耗得起。
监考的考官盯着他的准考证和身份证看了好半天,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天,很久才问:“十六岁”
蒋梦麟点头,从他手里抽回身份证拿着考具入场。
他的年龄确实有点小,即便是在帝都这种考生大多见多了世面的地方,也还是在开考前引发了小范围骚动,蒋梦麟隐约能听到周围有人议论他:神童、天才什么的。
他也没有多去理会,他是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不过考试却意外地顺利,几乎大部分的考题在之前就有预习过,也没有超出考生的知识范畴,蒋梦麟几天下来抽空应试,加上公司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结果到了八月份,却忽然发生了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水灾。
在新闻联邦播报过一段时间洞庭湖附近的罕见大雨后,长江终于没能坚持住,决堤了。
在天灾的面前,人力显得那样渺小而不可抗,恐怖的洪峰席卷过一切长江沿岸的城市村庄,堤坝如同脆弱的豆渣一碰即碎,中央第一时间派发了军队前往支援。
在前一天,宋清虚还在部队里给蒋梦麟来过报平安的电话,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蒋梦麟立刻拨通了部队的电话,那头的接线员显然已经接听了无数个这样的家属来电,在蒋梦麟抱出名字和军号的时候,只是稍稍顿了一会,就立刻回答:“哦,二军啊?早上已经出发去湖北抗灾了。”
蒋梦麟谢过他,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嗖的一声站起身来出门取车。
对蒋梦麟提出的捐款,公司内部并没有什么异议,这回的水灾事件是天灾人祸掺杂发生的,水灾过后,受灾地的秩序会变得非常混乱,新领导对这次的事情十分重视,下达了命令说一周之内会亲自前往受灾地慰问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