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薄被下床要去穿鞋,门外一阵悉嗦伴随着水滴落的声音渐渐近来,抬头看去全身湿透的庄靖谪正朝房间走来。
九木惊诧,他师傅怎么会全身都湿的回来?如他师傅现在的修为,区区水湿了衣袍乌发该是挥手间就可以去除的,怎么他现在看起来……会有些狼狈的样子?
终究九木不记得昨晚喝醉后,他对着他敬重的师父父干了什么大不敬的“禽兽事”。
顾不上穿好鞋子只随意套#着,九木就匆匆朝庄靖谪走去,伸手想去扶庄靖谪却被庄靖谪毫不掩饰的拒绝避开了他想要去搀扶的手。
九木愣了一下去看庄靖谪想要问他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等看到庄靖谪连一眼都不愿看他并且连面具都无法遮掩他散发出来的疏离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抬起的手也怎么都无法再动一分。
九木怔愣的站在门边,看着庄靖谪绕过他进入房间,然后他听到他的师父冰凉凉的说了句,“九木你先出去,为师需要休息。”接着便是平地起风将九木推出了房外,门也随着被关上。
从始至终九木不明就里什么都没能说一句,就被自家师父扔出了门。
挠了挠头九木安慰自己,师父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罢。只是心里终究是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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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庄靖谪又如何了呢?
他实在是心情不太美丽,把徒弟扔出去后关上了门,黑着一张脸把面具摘下来随手一扔,身上还湿的滴着水也不管直接躺下。
被徒弟撩拨起了火,事情会是那么简单吗?你以为所有男人都是米青虫上脑的,摸两把就能意乱情迷的OOXX了?
自然不是,起码庄靖谪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放倒九木后庄靖谪咬着牙飞奔出了房间,直直的朝着离木屋不远的池子奔去。运气提力,脚尖一点人就“噗通”一声蹦进了池水中。跳的还是池中心,水深能直接淹没庄靖谪的头顶。
跳下去以后庄靖谪觉得心里烦躁的很,湖中的水根本无法浇灭他从身体深处燃起的燥热,但因为被湖水这么一刺激好歹,他还是想到了,自己现在恐怕是中了什么招了。
既然已经想到了这并不只是区区因为情#欲而起的异变,当下庄靖谪就在水中收敛心神,释放玄寒冰凌。其力量之霸道,区区一个五十平方的池子,不管水深几何都被冻了个结实还散发着骇人的寒气,连岸上十米内的花草树木石桥桌椅也被寒气侵蚀成了同样冒着寒气的“精美冰雕”。
而庄靖谪则在最中心。
庄靖谪在把自己冻成了一个冰雕,在水里冻了一晚上,第二天天际刚露出鱼肚白,玄黑泛着妖娆噬心的紫色火焰破冰而出。被冻成冰雕的花花草草啥的,又在顷刻间被化去冰霜,这次它们算是都“熟了”。
庄靖谪黑着脸从水里飘出来,没特意去防护,全身都湿透,衣服头发都紧贴在脸上和身上,滴滴答答的掉着水。
一个晚上的“冰块澡”,足以让庄靖谪冷静下来想很多事。
比如“喝酒误事”、“酒后乱#性”什么的,真是古人诚不欺他。
妈了个鸡那被他们师徒两当饮料喝的果酒,发生这么些事后用脚趾头想也明白,是他们乱喝了有着X药效的酒。
虽然庄靖谪也发现,那酒对饮用者的修为高低不同效果也不同,但是连他这种已经五品境的元灵师都能中招,就不知道酿这酒的人是因为无聊,还是因为自身修为高(变)深(态)才无所谓。
庄靖谪在心中对酿酒的人默默的记了一笔,竖了根中指。
而远在陨仙谷魍火莲中沉睡的某个娘亲,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一闪即逝,让守护她的榆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连带着刚升起的喜悦也一闪而逝。
“难道是因为活得太久,我也开始会眼花了么……?”
四十二、两情相悦?
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该有个因为所以,即使是醉了思维不灵活不清晰了,他做什么也该有个原因。
庄靖谪记得,九木醉倒后,他自己虽然也有几分醉意,可那也还不足以让他无法思考。
他将九木抱回房的时候,甚至在把九木擦拭干净后也还是清醒的。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受控制的呢?
倒水回来准备睡的时候?还是……被九木吻的以后?
庄靖谪捏了捏额角,不太愿意去想事情的真相。毕竟以前他可从来没想过那种事。
一个是徒弟,一个是师父。徒弟对师父心里存着龌蹉,而当师父的似乎也对徒弟存有不寻常的想法。虽然不一定,可要是就有,哪怕是一点点,也让人觉得可笑。
亦,违背常伦。
但,这对庄靖谪这个异世来的灵魂有影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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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木练习时总会想起师父忽来的疏离、冷漠,故而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忽来一股凉风,而后紧接着响起声音,“方说你摆正心态,有所进步,怎的又心不在焉?”
正打着拳的九木挥拳动作一顿,动作中途打断。
他迟疑的向声源看去,一个呼吸的时间刚才还在百米之外的庄靖谪已经到了九木身旁。
此时庄靖谪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一身清爽,脸上亦看不出什么与平常有异的神情。
“……师父?”九木有些迟疑,毕竟他不觉得自己之前被扔出房间门时看到的是幻觉,只是为什么现在师父又和个没事人一样了呢?
心中有疑惑,他却没有说出来。
动作虽然打断了,但是九木的动作却没有收起来。
庄靖谪上前站在九木身后,抬手至九木手肘将它略略抬高,另一只手落在九木大腿上,掌心施力将九木压低了几分。
“涌云掌虽名为掌法,但它的独特之处却是集掌法与拳法为一体,亦是刚柔并济。你方才打的是涌云掌第四层,到这已经需要从掌法过度为拳法。”
“拳法出手当干净利落,可你刚才的拳头挥出去却软绵绵的,”顿了顿,在九木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了唇角,凑近九木耳畔,“你将心思放哪去了呢,小九?”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后,九木身体一僵耳朵红了个透。
他猜到师父会责备自己练功时的不专心,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有现在的情况。
庄靖谪站在九木身后,胸膛贴在九木背上,两人如今的姿势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庄靖谪把九木抱在怀里,手把手的教导九木。但凑近的脸和喷洒在耳畔的气息,却又偏偏添了几分暧昧。
感觉到九木身体不自然的僵直和红透的耳朵,偏偏他又不曾挣扎,庄靖谪嘴角的弧度愈发的大了。
“小九是否喜欢为师?”虽说着疑问的话却用着叙述的语气。
但话落在九木耳里,九木心里除了惊悚就只有惊恐。
师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他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师父他是不是想要将自己逐出师门了?
每想到一个问题,心里就越是发凉,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强做镇定运转大脑想想应对之策——或许师父所说并非自己所想。
“师,师父在九木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救九木心中怀恩,师父收留九木养伤赠食并收九木为徒九木心中怀敬。可……”九木咬着牙顿了顿,道:“师父于九木来说是恩人,亦是授业恩师,师如父,九木心中自是如喜父般亦喜师父的……”声音越说到后面越小,到最后那句话就如呢喃侬语。
但庄靖谪还是认真的一字不漏的全都听清了。
他手臂一收,把一直维持着出拳招式却在刚才如被定身一般没有动过的九木拉进了自己怀里,手环在九木胸腹。
凑近九木的耳旁故意压低了几分声音,一字一句道:“小九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为师说的并不是这种喜欢。”
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九木却不是条件反射的挣扎怀抱的禁锢,反而是大脑轰的一下都空白了。胸腔里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却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兴奋、激动。
庄靖谪又说:“吾心悦于汝,尔心中何意?”
一句“心悦于汝”让九木仅剩的最后一点思考能力都被炸了个空白,他瞪大着眼睛。
是不敢置信,还是惊恐万状,又或者只是不知所措?
面对庄靖谪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状况,小少年九木在家族不再,流落街头摸爬滚打那么久以后第一次生出了不知所措。
他在害怕,他怕庄靖谪这其实只是试探,等他只要说一句“是”他就万劫不复。
他怕庄靖谪与他断绝师徒关系,将他逐出师门,此生都不再见他。
若是如此,他该如何是好?
“慧极伤身,小九思虑过多了。”庄靖谪的手覆在九木不自觉捏紧的拳头上,抬起打开拳头,掌心赫然出现几个鲜红见血的伤口,却是九木用力过度被手指扎破了皮肉。
庄靖谪用拇指一遍遍的拂过伤口,微凉的感觉,伤口却已经止住了血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说:“喜欢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喜欢小九,小九要是也喜欢我,这便是两情相悦了。你说,是与不是?”
九木再次如被雷劈,还是劈得外焦里嫩。
虽然听到师父说他也喜欢自己很高兴,但这透着满满调戏意味的话,真的是在说正经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