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庄靖谪相信这是发自他真心的言语。
庄靖谪虽是东临王的儿子,但同时也是他的学生,一个老师从来不会希望自己的学生因为太过自负而妄送了那绝好的天赋,与有着无限可能的精彩未来。他说这样的话既是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对学生寄予了厚望,也是以一个过来人对后辈忠告。
庄靖谪安静的听着而后亦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对他拱手鞠躬,“学生谨记老师教诲,定不辱老师厚望。若学生日后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也定不会忘记老师的教诲。”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但若……学生日后误入了歧途,却也断断不会让他人知道我与老师的关系辱了老师的名声。”
孙晨冶将庄靖谪扶起,依旧是那般牟定的说道:“我相信你,相信你定不会让我失望。为师此生能有幸得你这样的学生,实在是此生无憾啊。”
而庄靖谪却只能自己默默在心里叹气,你愿意相信我我却是无法做到的了,虽然很无奈但这是早就注定了的,而我能做到的,只有让自己在你们的眼里变得更优秀,却永不在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切,身不由己。
******
因为每天都要上安排紧接的课程,所以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庄靖谪表示都很累。好在庄靖竹发现了,同东临王商量过后决定给庄靖谪安排一个定时的休息日。
就像上学的不管是哪个阶段也总是要有周末的,而庄靖谪在每天紧贴的课程后能得到个固定休息日实在是感动的内牛满面,所以一得到确切消息第二天就赖床上睡到了日上三竿,再起来时就颇有种当年赶考时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休息一天却被他睡掉了一上午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他也就干脆什么都不干了,包括出门溜达。
所以庄靖谪他打发了炳子让他不用跟着他,只自己在府里溜。
东临王府其实很大,大概说是占地百亩也不为过,就连菜园子府里也有,所以庄靖谪转了半天直接去了菜田。因之前已经去过好几次了,所以对于路线也还算熟悉。
“哎呀,少爷又来菜园子逛啦?”才刚走进菜园子,看顾菜园子的阿婆就眼亮的看到了庄靖谪对他调侃道,庄靖谪裂唇回了个大大的笑容。
“少爷您别傻笑啊,看着点脚下。说了这菜园子脏您又总喜欢跑过来,不顾好自己这是要给老婆子我添乱吗?”阿婆徉怒嗔怪道。
之前庄靖谪已经来过好几次了,知道阿婆的说话风格,明明是关心别人的话,说出口了听起来却会因为那说话习惯让不细心的人以为是在不耐烦。
但好在阿婆和府里头的大家似乎相处的都很好,大伙见到了阿婆都会尊敬的打声招呼,就是不知道阿婆是什么身份的,又怎么会在这里干料理菜园子的活。
见着阿婆弯腰扒拉着绿油油的藤条和叶子,庄靖谪有些好奇提着袍子下摆走了过去。
“阿婆,您这是在弄什么啊?”
“别靠那么近,小心染了虫子回头身上痒。”阿婆没直接回答庄靖谪的问题反而是担心他粘到虫子先让他走开些,然后她才继续说道:“最近天气好,这园子里前些时候种的黄瓜长成了,老婆子来摘一些回头让厨房给你烧些菜。”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声阿婆从藤上摘了条油绿的壮实黄瓜出来,庄靖谪一看果然在阿婆手边的菜篮子里已经放了好几条刚新鲜摘下的瓜。
“长得真好啊。”庄靖谪从篮子里拿起一根拿在手上看着,不禁赞叹,然后使了水诀把手上的黄瓜给洗了。
“阿婆,我能尝尝吗?”说着就把洗好的瓜掰成两断往嘴里塞。
“嗤,坏小子,都吃上了还来问我这老婆子。”阿婆嗔怪了一声然后又问:“怎么样,有脆吗?够不够甜?”
庄靖谪啃着手上的瓜忙不兀的称赞:“嗯嗯,可脆可甜了!阿婆您也尝尝。”说着把手里另一半递给了她。
阿婆接过瓜,顿时笑得连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她说:“这瓜虽然甜脆但吃多了也不好,少爷可不要又贪嘴了。”
庄靖谪把手里最后一小节塞进了嘴里,一边点头应承,然后道:“那我再拿一根好不好?一根不多,我保证吃了没事!”
最后阿婆在庄靖谪的软磨硬泡之下无奈的妥协了,又给了他一根,只是嘴上还说着一定没有下一次了。这句话庄靖谪也不记得听了多少次了,所以也就嘻嘻哈哈的应承着。
又得了一根瓜,心里自是喜滋滋的,出了菜园子就直接洗了开吃。
天然无污染无添加剂的绿色食品啊,可比原世的那些零食什么的都好吃多了。
庄靖谪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啃着瓜悠悠的走着,忽闻前方传来一阵嗷嗷叫,庄靖谪“=A=”着脸停下了脚步,想看看这是什么人大白天的抽风了。
然后庄靖谪就听见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然后在他堪堪看到一个模糊身影的时候那黑影快速的冲向了他!
庄靖谪心下一惊,搞不懂这是谁,要搞什么鬼,于是在那人影就要撞到他的时候,身体快过思考直接几乎是本能的就对着那人的脸一挥手。
一声清脆但肉疼的啪声响起,随后又是一阵嗷嗷叫,但好在那个人终于是停下了没有撞到他。
看着那飞扬的碧绿碎屑庄靖谪直心疼,才刚咬没几口就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给牺(浪)牲(费)了。
啊!小生的零嘴儿!
啊!心痛!
庄靖谪咬一口另一只手上的半根黄瓜又庆幸的心里暗暗道,还好还剩了本根。
但人要作死是是永远无法阻止的,徒然一双手就那么攀上了庄靖谪的双肩,然后一张糊了一脸黄瓜碎屑的脸就猛地出现在他眼前。
庄靖谪条件反射的就又要挥手用手里剩下的另外半根黄瓜拍他,这次他却速度很快地抓住了庄靖谪的手腕,脸上既是狰狞又是委屈的控诉道:“子安,你这是要把哥哥我毁容了啊?”
二十四、庄宁
若要说人与人有什么差别,庄靖谪觉得有这么两点可以作为区分——脸皮厚与不厚。
而又刚巧方才想要搞‘突袭’的那个家伙就是个脸皮厚的,明明是他自己唐突了,他竟然还有脸“嘤嘤嘤”的抱着庄靖谪嗷嗷叫,顺便把他那糊了一脸的黄瓜碎屑和汁水都蹭他身上。
庄靖谪抽着嘴角把他从身上扒开,按着他的头道:“劳烦,让开点,我和你不熟。”说罢也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衣服被弄脏了他得去换过一身,不过却又被他拉住了。
“等等,你怎么这就要走了?这都大半年没见了,我刚回来你就这样待我?”
庄靖谪回头瞥了他一眼,“我和你很熟么?”
“这是当然啊!”
庄靖谪停下看着他,“既然你说你我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了,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最近这一两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他摇头奇怪的问:“你怎么了吗?看起来没事啊,精神气色都不错啊。”
然后他围着庄靖谪转了两圈猛一拍大腿道:“嘿!莫不是外头又传你如何败坏门风,天天和哪个女女支或者小倌厮混了?”他拍了拍庄靖谪的肩膀,以一副习以为常的口气说:“不要管那些人乱说的那些,这都多少年了,你早该习惯了才是!”
“……”‘又’?好几年?
庄靖谪挑眉看向眼前人,“你和我很熟啊?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那人揽着庄靖谪的肩膀,哥两好的样子砰砰砰拍着自己胸膛,“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问我和你熟不熟,但是咱们谁跟谁啊,我可是你哥关系必须好啊!”
庄靖谪一个曲肘往他腹上一顶,待他松开揽着自己肩的手抱着肚子叫疼的时候庄靖谪又抬腿给他补了一脚,冷冷的睥着他:“虽然我是忘记了些事,但我还是记得东临王府只有两位公子,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我。你敢占本世子的便宜,当真是胆大的很那!”
原本还因为庄靖谪拳脚相加疼得在地上打滚的那个家伙,听他说完话后反倒停下来了。
他揉着肚子吸了口气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收起了刚才那一脸的滑稽模样,皱眉看着庄靖谪:“你说你忘记了些事?这是怎么回事,这半年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庄靖谪见他刚刚还因为被他踹了脚在地上打滚,现在就一脸严肃的问他事情,脸上一点刚被揍过的痛苦都没有,他来了点兴趣,有些好奇,这家伙是谁?
所以庄靖谪抬手一指湖心亭,道:“有兴趣么,去那边喝杯茶再聊如何?”
他点头应予,“好。”
到了湖心亭庄靖谪反倒不急,悠悠的喝着茶吹着风,实在是闲逸地紧,只是他不急,眼前人却急得很。
现在那人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也是个容貌俊美的公子哥儿,收敛了那份故作的丑态也端的是世家子的气派儒雅。
他未动庄靖谪给他倒的茶,只是看着他,“子安,你刚才的那话真不是开玩笑的?”
庄靖谪摇头。
“那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庄靖谪道:“不如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比如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