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起床!”
耳边超大声一句喊,左戈睁开惊恐的眼睛,慌忙四顾后看着趴在床边的游小冰对上了焦距。
“爸爸送我去上学,你快起来上班,再睡就迟到了。”游小冰点点左戈的鼻头,“听到没有?”
左戈傻里傻气地点点头。
游小冰见他知道了,毫不留恋地往房间外面去。跑出去就要牵游旭的手,游旭轻轻握着她的手,问她:“把大爹叫醒了吗?”
“醒了。”游小冰推开门说:“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像牛眼睛。”
游旭听她这么形容左戈的眼睛没良心的笑起来。爷俩正要跨出门去的时候,左戈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一面揉眼睛一面戴眼镜追了出来。爷俩站在门口望着他,他挠挠头后不好意思的说:“我睡过头了。你们路上小心。”
游旭说:“早饭在厨房里,自己去找来吃。”
“哦。”左戈应承着点头,心里却是忧伤了。本来是准备早早起来给他们爷俩做早饭的,结果昨天晚上一直没能睡着,到早上快五点了却又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来,游旭把事情都做完了。左戈兴奋了一晚上的“美好早晨”就泡了汤。
“送了小冰我会去买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游旭看左戈那个样子,觉得他脑子里现在应该全部都是浆糊。
“我想吃糖醋排骨。”游小冰比左戈自觉,马上举手说明情况。
游旭摸摸她的头表示同意了,游小冰转过头去看着左戈说:“大爹你也想吃糖醋排骨对不对?”
“哦,好。”左戈哪儿有心思想吃什么,只顾念着游旭要为自己做饭呢,听小冰这么一说忙不迭的点头。
游小冰的糖醋排骨全票通过,很是满意,对左戈挥挥手说再见啦,游旭看一眼左戈拉上了房门。门合上的那一刻后,左戈才清醒过来,今天晚上小旭给自己和小冰做顿好吃的,然后他明天要回渝城了。
哎哟,哎哟,要走了,小旭明天就要走了……
左戈靠上墙壁真的叫唤出声来,其声也忧,其情也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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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游小冰进学校,又看着她和同学碰上说说笑笑地消失在视线里,游旭这才转身离开。来到放车的地方,看见那车脏得开车门都没地儿下手,心下里佩服了一下左恋恋。十分嫌弃的往家开去,把车扔到洗车行,才又踱着慢悠悠的步子往附近的菜市场去。
路上都是忙着上班的人,个个行色匆匆。游旭和他们正好相反,独有一份缓步从容。昨天晚睡得很晚。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脑子里先是不停的回忆着和左戈说得明白了的事,一遍又一遍,有喜悦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就这样过了好久,游旭忽然清楚了自己忧伤的是什么。对于要怎么和左戈继续下去他们两人并没有做出讨论,游旭希望的是生活就像现在这样,这个话并没有和左戈说明白。还有,游旭也不知道两个男人能不能像一个普通男女家庭一样过下去?从理论上讲,好像比普通的复杂许多。
这么快就想明白心中所忧让游旭自己都挺惊讶,惊讶到后半夜也睡得不好,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有从前的事,也有现在事,还有一些梦境是陌生的,游旭不知道那会不会是未来。如果是,好像都和左戈在一起,仔细想想也不会糟糕到哪儿去。
买了上好的排骨,游旭正付钱的时候收到了短信。百分之百是左戈,游旭这样想着拿出来一看立刻就印证了。
短信里左戈表示午饭要一起吃吗?游旭想了想回复他说好,叫他中午到省厅附近的老外婆饭庄。左戈秒回信息表示咱们老外婆隔壁新开的云朵私厨,装修一流,气氛优雅。
游旭看着左戈的回复,在自己和他之间发现了一些微妙的东西,不禁莞尔,回复了同意的短信,继续在菜市场为游小冰的糖醋排骨这道主菜配其他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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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戈脱下白大褂一点不耽搁地往外冲。走廊上何小嫚和左戈错身而过,叫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左戈摆摆手说:“跟别人约好了出去吃。”何小嫚点头走了两步回味过来,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难道是找了个对象?
佩佩外派了,何小嫚每回吃饭都被刘天宇盯死,左戈和他们两人吃饭冷不丁的还要被秀一脸恩爱,这样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左戈出了省厅大门往右拐,两百米处的十字路口再左拐过街,便是餐饮聚集的商业体。左戈从第一个入口上二楼,步履轻快地进了云朵私厨,要了清净处的卡座,等着游旭来。
一上午左戈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下班时间到了才稍微平静。这时候坐在这里,心潮又澎湃起来,理由么很简单,就是又要见到小旭啦。
服务生带着游旭七转八弯的到这间卡座来,游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脸上挂笑得左戈。游旭不觉得菜单能让人笑得这么开心,便猜左恋恋应该是臆想了什么愉快的事情。坐下后便问他:“在想什么?”
“呵呵呵,在想……吃什么。”左戈明显说了假话。
“你点了什么菜?”游旭伸手拉过菜单,看了看一水儿诗情画意的菜名,很多并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菜。游旭开始怀念老外婆饭庄的尖椒小炒肉这种简单直白的菜名。把菜单还给左戈,游旭说:“你点,不要浪费。”
左戈领命,和服务生对话几句完成了点菜,然后满眼含笑看着游旭。
游旭把服务生端来的淡柠檬水拿了一杯放到左戈面前,左戈不失时机的握住了游旭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游旭手腕轻翻扣住左戈的手,让他侧了目,看着游旭笑。
“能不能慢一点?我不太擅长快速地转换……”
“好。”左戈没等游旭说完就愉快的答应了。
“让我把话说完。”游旭松开手后轻轻在左戈手背上打了一下,
左戈笑着说:“保持之前的生活节奏,你不用说完,我知道。”
“你不知道。”游旭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想吃老外婆饭庄的尖椒小炒肉,你要到这儿来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跟不上你的……”游旭抬眼看了看这精致的装修,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表达,摊摊手说:“你教教我。”
“嗯……”左戈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说:“直接说左恋恋我要吃尖椒小炒肉就好了。”
“岂不是让你伤心了?”游旭对于左戈给的方法不太认同。
左戈摇摇头,“你乐意我就是开心的。”
“这样不公平。”游旭端起淡柠檬水喝了一口。
“小旭……不要着急,好吗?”左戈再次伸手拉住游旭的,“我没有着急,真的。你也不要着急。我不着急今天立刻就能得到你的所有,你也不要着急今天立刻就能让我们两人完美合拍。我们慢慢来,慢慢来……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细细磨合。现在,什么都不变就好。不要慌,不要有紧迫感。”
“我……万一我没法转换融入呢?”游旭看着左戈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轻声问得灰心。
“那就我来转换啊,多么简单的问题。”
游旭不知道怎么接着说下去,自己又好像钻了一个牛角尖,幸好还没进去被左恋恋给拽住了。他说的话这么诚恳又贴心,游旭不再好意思往里钻了。
“我去老外婆给你端一份尖椒小炒肉回来。”左戈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游旭一把拉住他的制服衣角,着急道:“左恋恋,你给我坐下。”
“小旭啊这样说就对了,呵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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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筷子压在游小冰的手背上,游小冰紧张得看一眼爸爸,飞快的把另一手上的排骨塞进了嘴巴,被压住手背的那只手松开了第二个排骨,表示我放弃了不偷了。
“贪心。”游旭的筷子轻轻打了一下游小冰的手背。
“不是……”游小冰拒不承认,“我给大爹拿的,大爹守我写作业辛苦了。”
“哦。”游旭被她这股狡猾劲儿给逗笑了。
游小冰看见她爸爸笑了,伸手抓起刚才那个排骨飞快地跑到外面去,大声地喊:“大爹,我喂你吃排骨!”
左戈没接受游小冰的好意,故意大声说:“快来改错,错了五个题。”
游小冰一听整个人就没精神了,把给左戈的排骨塞进了自己的嘴巴,捏过笔坐到椅子上扒拉着本子改错。左戈问她那排骨不是给我吃的嘛?她嚼着排骨说:“你让爸爸听见我错了五个题……”
左戈曲起手指刮刮她的鼻梁,笑着进了厨房。
“没吃着排骨吧?”游旭见左戈一进来便问他。
左戈伸手从盘子里抓了一个排骨扔进嘴里,点点头。
游旭关火,铲菜装盘。左戈伸手接过菜盘子说:“游小冰同学心眼很小啊……”
“是你先欺负她。”游旭护短,“晓得她好面子还嚷嚷。”
“小旭……”左戈把手里的菜放到一边,嬉笑着靠近游旭,“偶尔也支持支持我嘛。”
“你这算什么?”游旭觉得左戈这话怎么这么酸。
“吃醋。”左戈脸皮厚厚的,说完伸手抱住游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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