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记得十年前那个还未分化的少女,自己都吃不饱了还要顾着别人。后来分化成了A级Alpha,连易感期都不用抑制剂,只凭打坐就能控制住自己。依靠自己的努力升为破晓后,每次外出她都舍命护着大家。
这样一个有信仰、自制力强、一心想要救世的人,怎么能欺骗别人的感情呢?!
“大晚上的不在屋里睡觉,原来都在这呢?”
施云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只见她背着手慢慢晃悠到树下,低头瞄了一眼紫苑抱着的酒壶,道:“哟,偷摸喝酒还不带我?”
这俩屋子里都亮着灯,唯独人不见了。
她在山寨里找了半天,还是扑扑发现灶房里少了好几壶桃花酿。
要论喝酒赏月的最佳地点是哪,非坠云崖不可。
胡紫苑斜了她一眼,皱着眉道:“带你干嘛,你们Alpha没一个好东西。”
“嘿,那是她们俩坏,不代表Alpha都不好啊!”施云起拨了拨垂在眼前的木牌,道:“这些破玩意儿挑一挑都摘了吧,太多了也不好看,留下我和其他几人的就行。”
瞧她这嘚瑟模样,凌月夕不禁问:“你写的什么?”
施云起挑了挑眉,“很明显的,你们要不要来找找?”
“行啊,我看看。”扶着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胡紫苑将酒壶交给她拿好,自己则歪着头翻着木牌,一个一个地认真看起来。
凌月夕没出声,目光也向树上看去。
趁着俩人都没注意,施云起赶紧将袖子里藏好的一包药粉倒进了酒壶里。轻轻摇晃了两下后,她若无其事地戳了戳紫苑,“眼花了吧,那么明显还没找到?”
这木牌零零散散的挂了满树,少说也有上百个,哪有那么快就找到的。
连看了好几个都不是她的字迹,胡紫苑拧着眉,嘟着嘴气道:“你自己找!”
话音刚落,就见凌月夕指着垂在她面前的一张木牌,道:“是这个吧。”
那“潇洒”的草书除了施云起没别人写的出来。
“……嗯?我看看。”虚空抓了两下后才抓着那牌子,胡紫苑皱着眉仔细辨认上面的字,都快对眼了才将将认出来,迟疑着念道:“活、活蹦……乱跳?”
身旁的人笑着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留着没错吧?”
多万能的一句祝福啊,再过十年、二十年,依然不过时。
尤其现在都世界末日了,什么财源广进啊、花好月圆啊都失去了价值,唯独“活蹦乱跳”与众不同,在当下的意义极为重要。
短短四个字,就点出了健康活泼、生气勃勃的样子。
这年头还有比好好活着、健康快乐更重要的吗?
完全没有注意到凌月夕看她的眼神,施云起越想越觉得自己写得好,“怎么样?想像一下,你都八十了还能像个老妖精似的活蹦乱跳,是不是特牛B?那腿脚得多利索,身体得多硬朗啊!”
听她这么描述,凌月夕不知为什么自动脑补出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跳霹雳舞的情景……
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胡紫苑捏着木牌,咬牙切齿地道:“……老娘当初结婚,你就是这么祝福的!?”
“对呀,我还让宋辞啊、苗婶啊,好多人都改了。”施云起兴奋地找着木牌,又挑出来一个,道:“喏,你看这个,‘虎虎生威’。多霸气!”
胡紫苑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疼,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美好浪漫的婚礼竟然收到这种奇葩的祝福!
“施云起!!!”
紫发都要炸开了,施云起见状立马将怀里的桃花酿塞进她手里,道:“您先喝口酒压压惊!”
狠狠瞪了她一眼,胡紫苑刚要灌一口,谁知忽然从旁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将酒壶一把抢了过来。
只见凌月夕拿着酒壶,沉声道:“别喝了,都回去好好睡觉。”
醉的都快站不住了,一会儿下山都够呛。
“你们不用管我,我喝够了会自己回去。”
胡紫苑说罢伸手就来抢,奈何凌月夕躲来躲去的就是不给。
本来都下好了药,等睡着了直接将人带走就行。现在倒好,半路被凌月夕给劫走了。
“……你就让她喝吧,喝完就老实了。”施云起扶着额头,无奈道:“再说了,剩那么半瓶不也浪费嘛。”
她刚说完,就见凌月夕顿了顿,仰头就将剩下的桃花酿尽数倒进了自己嘴里。
“都喝完了。”她将空酒壶倒过来抖了抖,果真一滴都不剩。
这、这怎么都让她给喝了……!
施云起不由抓了把头发,嘴巴张成了“O”型。
“月夕棒棒的!”冲着树伸了个大拇指,胡紫苑刚迈出一步就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旁边歪了过去。
连忙接住倒下的人,施云起手上的青筋都出来了,艰难地托着她,道:“这大妹子吃的什么,竟然这么沉?!”
“……还是我来吧。”
见她脸色肉眼可见的憋红了,凌月夕扔了酒壶,才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头有些晕。
“哎哎!”
原本要来帮忙的人,此刻两眼一闭,竟然就这么倒了下去。
急忙腾出一只手又接着她,施云起力气不够,当即就跪在地上了。
胡紫苑睁着大眼,看着凌月夕道:“……阿禁,你行不行啊?怎么喝两口就晕啊。”说完还伸着胳膊,揪着凌月夕的袖子摇来摇去,“你别躺在这,冷。咱们去床上。”
“姑奶奶,您消停会儿行不行。”一手接着凌月夕,一手还得抓人胡紫苑不让她瞎扑腾,冰天雪地的夜里,施云起出了一脑门的汗。
“……你谁啊?”扯着她的耳朵看了看,胡紫苑嫌弃地推开她的脸,“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孙子。”
艹!
“阿禁你看,好多的雪,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阿禁,你跟我说说嘛。”
“阿禁……”
她每叫一声,施云起的心里就难过一分。
好好的两个妹妹,怎么就都遇人不淑呢……
“嘘——”施云起轻轻哄着她,柔声道:“阿禁睡着了,咱们别吵醒她好吗?”
果然,紫苑一听她这么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那我陪她一起睡。”
牵上凌月夕的手,她乖乖地闭上眼靠在施云起肩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酒劲儿上来了,不消片刻她的呼吸就渐渐平稳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每天都活蹦乱的,不好吗……”
深蓝色的星空下,施云起一个人清醒地跪在树前,虔诚的发愿。
扑扑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坠云崖上没了动静才开着机甲缓缓飞了上来。
雪天路滑,她和施云起商量一下,特意开了机甲在下面候着。等药效一发作,她就可以上来接人了。
离近了才看到三个跌坐在雪里的身影,扑扑不由感叹道:“人生赢家哦。”
施云起闻言一怔,低头看了看两侧。
可不么,她现在真成了左手凌月夕,右手胡紫苑。
苦笑了一声,她道:“行了,把人都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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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放晴,阳光明媚。
日头过半,胡紫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床,眉头皱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紫苑姐姐,你醒了嘛?”
床上的人揉了揉眼,十分不情愿地爬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悄悄观察了一下,扑扑见她面色如常,便像平时一样提着餐盒进来,将两副碗筷整齐地摆在桌上,“喏,给咱俩留的饭菜,一起吃吧。”
刚睡醒还有一点头晕,胡紫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擦了擦手,也不着急吃饭,而是坐在镜子前梳着长发,“阿禁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扑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偷偷瞟了她一眼,轻声道:“……不早了,咱们吃的这是午饭。”
“都中午啦?”诧异地回过头,紫苑放下梳子来到桌前坐好,夹了口菜就同她闲聊起来,“阿禁这会儿又去理发了吧。今天人多吗?”
真搞不懂这些人,自从她来了就天天换着花样的做头发,搞得唐禁每天都很忙。
嗯,这事都得赖程苏,她去的最多!
那句话问完后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她大口吃着菜,余光瞥到对面的人僵硬在那不动,不由怪道:“怎么啦?不合胃口吗?”
碗里的肉突然不香了,扑扑担忧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道:“紫苑姐姐,唐禁今天不用理发。”
“……嗯?不理发?那她人呢?”
话一出口,她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牵着那人的手睡了一夜,原来只是一场梦。
眼眸垂了下去,紫苑忽然觉得没什么食欲,便放下了碗筷,起身打开了窗户,透透气。
外面,几个Beta正搬着箱子从隔壁的屋里出来,见他们有人还拿了扫把、抹布,她招手叫住了一人,问:“你们这是干嘛呢?大扫除吗?”
那名Beta应道:“差不多。这不是大当家要搬过来吗,我们就自告奋勇地收拾一下。”
凌月夕要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