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终于清净了, 苏成脸色微沉，凝眸看向凌月夕, “大当家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才谈好的合作，转脸就和她的人打起来, 这算什么？亏她还天真的以为双方可以摒弃前嫌、共同进退了！
要不是有唐禁在前面, 凌月夕那架势竟是要对莫眉动手了？
她要是再晚来一点怎么办？！那人是不是也会像对待她一样, 用枪指着莫眉？
越想越气, 苏成看向凌月夕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怒意, 声音也沉了下去, “……你若是恨我, 只管来, 我都可以受着。”
对于红袖招, 她是有愧的。
“但是……”寒光扫向楼下, 她一字一句, 道：“谁若敢伤莫眉一根头发，嘲风绝不放过！”
像是在警告凌月夕, 也像是警告其他人。
这话，就是当初苏成刚刚加入破晓，被擎苍选中作为“嘲风”的时候向龙域所有人宣告的。
那时她年纪轻，又是个新人，说出的那句话曾被很多人耻笑过，即便是S级也不乏有人挑衅。
从普通的Beta到一些低品级的Alpha，最后更是连负屃、睚眦这样同为破晓的上将也被苏成收拾了一顿。
至此，众人才恍然，这个年轻的S级Alpha是真的在默默守护当初的誓言。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拳头就是硬道理。
不光揍人的时候狠，外出做任务的时候更狠。
嘲风的威名渐渐传遍龙域后，再也没有人敢将她的话当作儿戏。
而现在这话又重提一遍，龙域的人是都知道的，她这次是真的怒了。
那冰冷的眼神像把利剑，刺的凌月夕狠狠一痛。
话里的意思她听得明明白白，若碰了那女人，苏成怕是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出手吧……？
偷家的那时候，她就是这样挡在莫眉面前，现在依旧是。
上次是，这次也是，好像在她与莫眉之间，每一次，苏成都会选择后者。
她兜了那么大一圈，坑的苏成不得不与她合作开店，无非就是想以此接近那人，和她再绑上一层关系。然后，再次掌控她。
就像之前还在红袖招的时候一样，让她顺着自己，宠着自己……
她以为可以。
可刚刚苏成看过来的时候，只一个眼神就击溃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她是苏成、是嘲风，但绝不是那个任由自己胡闹、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残A程苏。
她若是想翻脸，自己根本没办法阻拦。
直到今晚，直到见过她对莫眉的样子，凌月夕才第一次感觉到事态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使是在两人分开的时候。
就像是手握风筝线的人，从前的她可以任意掌控风筝的方向，然而一阵风吹过，线离了手，风筝便脱离了她的控制，奔向了天空的怀抱，再也抓不住了。
她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感觉，而对手，只是一个柔柔弱弱，实力远不如自己的Omega。
“……我恨你什么？”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凌月夕垂眸，笑的有些苦，“嘲风上将未免也太偏心了吧……你怎么不问问后面那位，她做了什么？”
眼神微眯，苏成心里不由泛起疑惑。凌月夕不像在说谎，但是莫眉这么柔弱的一个Omega，难道还能打人？
“阿成。”袖子被人轻轻扯了两下，她微微俯身，就见莫眉嘴唇贴上来，在她耳边悄声道：“是我先打的那个人……”
说着，她伸出纤纤玉指，指了一下墙角的方向。
余光看到这么亲密的举动，凌月夕紧抿着唇，心中更是苦涩。
苏成顺着方向看去，就见施云起从阴影中走出来，撇着嘴，愤怒地指了指自己肿起来的左脸，“看清楚了吗。我本来是好心，你姐姐呢，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真是狗咬吕洞宾！”
她脸上的细长指印清晰可见，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
还真是莫眉啊……
怒火瞬间消了不少，苏成看着那明晃晃的巴掌印，心情很是复杂。
怎么说呢……看到施云起被打，她的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同情，反而邪恶的有点想笑。
饭前一直牛逼哄哄挑衅她的人，转眼间就挨了一巴掌，可真解气啊……
“你才狗呢。你哪里好心了？”莫眉气道：“楼下都打起来了，你还笑的那么欢？是唯恐天下不乱吗？败类！”
“我笑怎么了！你管我？”
越乱才越好呢！满庭芳经过这么一闹，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开不了门，这些Omega不是正好不用接客吗？
等满庭芳重新开业的时候，苏成那的新营地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再把Omega救出去，基本是无缝衔接啊。
少受半个月的罪呢！
苏成的人现在还没法公然叫板擎苍，他们红袖招帮着出手，这不挺好？
但是这些话，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不能说，那老鸨正躲在一边盯着呢。
有冤说不出，还被人当作败类，施云起憋着气，咬牙切齿道：“宁与智者争高低，不与傻瓜论短长！”
“你！你全家傻瓜！”
莫眉气的胸口起伏，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苏成拦下了。
“行了。”她看向施云起，道：“你一个Alpha那么娇气干嘛，不就是个巴掌，Omega打的能有多疼？”
还是挺疼的。
莫眉想说，她的手到现在都是麻的，何况那人脸蛋那么嫩。
偷偷瞄了一眼，她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可惜了，白瞎了一张如此好看的脸。
施云起气结，“……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说话的功夫，先锋军与红袖招的人纷纷上了楼，分别站在了她与凌月夕的身后，两名副将朝她行了个礼便站在一旁候着。
苏成的目光粗略地扫过几人，见他们虽然衣服撕坏了好几处，但人都没受什么伤，走路更是健步如飞，这才放了心，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压迫感一消失，老鸨才敢哭唧唧地出来说话。
“嘲风上将啊……”她捏着手帕哭道：“您可要为满庭芳做主啊，看看这都毁成什么样了！”
副将拧着眉，上前一步指认，“是他们的人先动的手！”
“确实是这么个情况……”叹了口气，唐禁拉了下苏成的胳膊，悄声道：“你怎么不看宏信，我之前给你发了好多消息。”
要是这人早出来会儿，估计就不会演变成这样了。
苏成眉头一皱，那会儿她估计还在天字一号包间喝酒，根本没注意看手机。
但无论如何，红袖招竟然动手打人，总要有原因吧。
看向那个一直低头不语的人，苏成道：“起冲突的原因还是很重要的，大当家总得给个解释吧。”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不能说也没关系，毕竟这么多人在场，你可以给个暗示，告诉她事后再说，或者私下发宏信都行。
然而沉默了好久，凌月夕才摇摇头，低声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没必要。”
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但气势却比刚刚弱了很多。
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施云起凑过来悄声问：“你、不要紧吧……？要不我们先回使馆，这里他们会处理好的。”
微微抬头，凌月夕的目光恰好看到莫眉挽上苏成的手臂，很是亲密的样子。
深吸了口气，她道：“走吧……”
她想离开这里，冷静冷静。
这声音很轻，连施云起都是将将听到，同身后几人交代了两句，她才对苏成道：“嘲风，天色已晚，我和大当家先告辞。至于赔偿的事，我们的人会留下与你商谈。”
话音一落，她拉上人便走。
凌月夕低着头，任由施云起牵着，在与苏成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到那人十分小声的说了句：“联盟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
既然无法友好合作，那便不要强行绑在同一条船上了。
心中一颤，凌月夕没有回应，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离开了这里。
……
心情不好，两人出了满庭芳后就没直接回使馆，而是在龙域里漫无目的地走。
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路晃悠到了下层区的一家小酒馆。
这家小酒馆是一个老头自己开的，地方小，又很破，酒也很一般。此刻已是凌晨一点多了，除了老头外，小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凌月夕跨进屋里，当即就要了两壶酒。
憋了一肚子气，施云起也二话不说，拎起一壶就往嘴里灌。
“噗——”
苦着脸把嘴里的酒又吐了，她道：“老头儿，你这酒都酿了多少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姑娘以前来过？”老头儿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她，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施云起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当然没见过啦，她在龙域那会儿都是戴着面具的，别说他了，擎苍都没认出来。
她是没了喝酒的心情，可身旁的凌月夕却是一杯接着一杯。
都没什么酒味，这人竟然还喝的下去？她不是最爱烈酒么！
“行了行了，少喝点。”见她直接干完了一壶，施云起赶紧拦住，“一会儿喝多了咱还得找厕所。”
老头一听，插嘴道：“厕所啊，往前走不远就是啊。二位可劲儿喝，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