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是不允许的,这是自己和金玉的秘密花园,怎能让别人进来随意拍照,然后Po到朋友圈里面去发给无数人看。
只有金玉会心软,碰到年纪轻的小女孩甚至会剪一朵送给她们。
如今是冬天,玫瑰的花季是在春夏,然而此刻院子里开满了玫瑰,这些可爱的花朵们有红色、粉色和黄色三种颜色,在料峭的寒风中勇敢地盛开着,个个生机勃勃,给灰色的院子带来了耀眼的彩色。
叶川林仔细观察着金文国的表情,在察觉到对方陷入了回忆之后向邱小涂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让金夫人出来。
金夫人肤色白皙,高挑而纤瘦,盘了头发,眼角略有细纹,穿着小黑裙出来的时候有一种非常优雅成熟的气质。金玉不算是长得特别漂亮的妖怪,但特别舒服。
她朝金文国笑了一下,然后坐在秋千的一边,然后用手拍了拍另一半,示意金文国过来。
这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有时候金文国心里有烦心事儿,金夫人就把人约到花园里来,拍拍秋千让他坐下,也不多说什么,就默默地陪伴着,知道金文国心里舒畅点儿才把人放回去。
有一段时间金家被对手打压,金家内部还起了矛盾,每天晚上金文国都是焦头烂额地回来,脾气暴躁,吃不下晚饭,嘴角都是水泡。金玉和他就在这儿静静地坐五分钟,然后一个出门继续去打拼,一个留在家里煲消火气的汤。
都说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金文国看着秋千上的金玉,想起了金玉陪自己度过的无数个艰难的时刻,他的眼眶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第19章 如影随形的目光
金文国肥胖的右手抚摸上那架铁质的白秋千,恋恋不舍地在靠背的花纹上摩挲着。他眼皮垂下来,眼角隐隐有某种水光闪过。
从他背后传来一句轻柔的叫声:“阿文?”
金文国浑身的肉一哆嗦,颤颤巍巍地转过了头。
金夫人正站在他的背后,穿的还是那件家常的黑裙子,笑得温柔而贤淑,她叫自己“阿文”的语调,一如多年前他用脸贴着那个冰冷的鱼缸,听那条艳丽的金龙鱼精忐忑而不安地发出了第一声。
家族势大又如何,父母忙碌,亲戚疏离,屋子里总是空落落的只有小男孩一人。在无数个孤独而静默的黑夜里,金文国就蹲在那水缸前,和金玉聊天,那一抹金黄成了灰暗童年里的唯一一点亮色。
他知道自己与金玉太过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他年轻时仗着初生牛犊一样的勇气,毅然选择了这一条艰难的道路,等到年龄渐长,他逐渐变得世俗、变得势利,斤斤计较,把金钱和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再也无法像年轻时那样,在一家子长辈的面前,说出“我只带这鱼净身出户”的话来。
金夫人款款走上前,举起她左手里的匕首,右手一用力,拔出了刀刃。
金文国看了一眼刀刃,略带恐惧地倒退了几步,他抬起眼,不敢置信地问:“你、你、你,要杀了我?”
金夫人悲戚地摇了摇头,语调哀伤地说道:“我想过了,我们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去和人交换了化形丹,也是为了能像个人类一样堂堂正正地和你在一起。我以为这也是你想要的,至少是十年前的你希望的,人总是会变的,以前你也许觉得值得,现在就不一定了。
想到是我把金家的财运拿了出去,就会想要把每次失败归在我的头上,这样的想法如鲠在喉,我明白你的感受。
既然你想要结束这一切,别随便让个人来,你亲、自、来吧。”
金夫人一把捉住金文国的手,把那柄短匕首塞了进去。
金文国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根本不敢去拿那把刀。
“拿着!拿着啊!”
金文国颤抖着握住了刀柄。
金夫人笑了一下,决绝地说道:“来杀了我吧。”
随着那一句话的落地,似乎有无数回忆片段在金文国脑海中如火焰般炸裂开来。他和别人签字,亲手把祖传的古董卖掉;企业倒闭,他站在空荡荡的写字楼里无所适从;债台高筑,他跪在债务人的面前老泪纵横,都没有办法减掉一个小数点的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半年里他从云端跌落泥地,从家财万贯到一无所有,低贱卑微地像虫子一样……
金文国缓缓地举起匕首,把它横在了金夫人的脖颈旁边。
远处的墙角里,邱小涂着急地拧着叶蔓的衣服角,“真砍下去了怎么办?”
叶蔓示意邱小涂仔细看金文国的手。
金文国的手在不停地颤抖,额头上渗出了黄豆一样的冷汗,他双眼紧闭,内心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有一些非常不合时宜的记忆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当自己最累最痛苦的时候,卧室里总有一盏灯为他亮着;当他崩溃大哭的时候,有一双手温柔地拥住自己;他生命中的十多年都被同一个身影占据,陪他走过灰暗的童年、亮丽的青年,知道颓丧的中年,始终不离不弃。
随着“叮当”一声脆响,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金夫人睁开了泪水朦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金文国。
金文国跌坐在秋千上,有手捂着眼睛,透明的液体不断从眼眶里面溢出来,他哽咽地说道:“你走吧……走吧……别回来了……”
金夫人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他,半路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叶川林站在旁边,握着金夫人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能理解金夫人的心情,最终金文国无法对她下杀手,这难免会勾起金夫人的眷恋,让她更加不忍离去,最终离别的时候反而更加痛苦。尽早断掉,对两个人都好。
金夫人像个懵懂的小姑娘一样,被叶川林牵着,一步一步离开了金家别墅。
叶蔓收了妖术,满园的玫瑰一瞬间凋零,整个院子里萧瑟寂寥,跌坐在秋千上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一瞬间枯老了二十岁。
金夫人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被人坚决地拖了出去。
叶川林看了一眼蹲在外墙墙角静静哭着的金夫人,吩咐邱小涂和叶蔓把人好生带回去,自己一个转身,又走进了别墅里。
他可还没忘记里面还有一个难办的捉妖师呢!
按照先前的布制,顾君野应该已经在宅子里了。
还没进门,叶川林就叫了一嗓子:“顾君野!”
“我在这里呢。”顾君野的声音从旁边的客厅里传来。
刚走进客厅,叶川林就看奥顾君野和墨成轩一人一边,隔着茶几坐在了沙发上。顾君野用手撑着头,墨成轩也是懒懒地,手里漫不经心地抚摸着一只雪貂。
大致解决了金夫人的困难,叶川林现在心情好得很,欣赏水平也回来了。两人一个精致柔美,一个不羁帅气,看起来挺养眼的。
“怎么,中间的位置是留给我的吗?”
墨成轩给了叶川林一个柔柔的笑,像一条毒蛇一样,笑地叶川林心里毛毛的。
他最后还是没有去坐中间的沙发,站在了顾君野背后。顾君野抬头看了一眼,叶川林心领神会:“一切顺利。”
“墨先生,想必你也知道了,金先生已经不希望对金夫人下杀手了。”
墨成轩笑着点了点头,手指顺着雪貂柔软的毛发。
叶川林怕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所以墨先生往后不必在追着金夫人,也不必替金先生办事了。”
“我想,叶主任一定对我误会颇深。”
叶川林一脸“愿闻其详”的神情,他就不行墨成轩还能说出个花儿来。
“我并不是因为金先生而接下这个任务的,实在是因为对目标妖怪很感兴趣。”
叶川林警觉地竖起了全身的神经,这家伙,该不会一开始就是冲着金龙鱼来的吧?金龙鱼虽然是个滥大街的破名字,但真正的金龙鱼是必须要天生带才、好运连连、祥云笼罩的,绝对不是凭纯正的颜色就能拿到的称号。金龙鱼数量非常稀少,能够开灵智、化人形的更是万里挑一。
叶川林想当然就这么认为了,他低头去寻找顾君野的认同,却发现对方正皱着眉头死命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朵花吗?”
顾君野看了一会儿,突然站了起来。他身形高大,一下子把偏瘦的叶川林严严实实挡了起来。
他冷淡地对墨成轩说:“我们尊重墨家的家传法术,也理解为了让傀儡机关更好地运行,捕捉妖物的灵魂做中枢是必要的,但请不要忘了规矩,不是所有妖怪都是你可以觊觎的。”
墨成轩随手捞起那条雪貂,也站了起来。叶川林仔细看那雪貂,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仿真的傀儡,只是身形灵活,有用皮毛做了伪装才让人难以发现。
墨成轩似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得纠正一下你的看法,但所谓的规矩,都是你们这些温和派想出来束缚捉妖师发展的累赘东西。我可从来不讲究这么一套,只要我的力量比它强,觊觎一下又怎么样呢?对那些美丽又强大的东西心生向往,想要得到它,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凭你那雕虫小技的本事?”顾君野轻蔑地说道。
墨成轩似乎被激怒了,漂亮的凤眼里面全是狠毒,阴阴地盯着顾君野:“那你可要小心点,等到手里的宝贝别人偷走之后在哭,可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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