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刚发亮,小树林里吹来的清风从窗户缝里挤进来,打在脸上的感觉和空调里吹出来的冷风完全不一样,清风是剂使人清醒的良药。“施念,你不能唯唯诺诺。施念,你去找他,你要去找他?”脑子两种声音打了一晚上的架,似乎第一个声音还剩点力气。
彻夜未眠的结果是,晨读时施念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在方瞬眼里成了件稀奇的事。因为开学以来,教室里只有施念等几个少数同学早自习时在认认真真的看书,其余的同学要么是低头手机,要么是趴头补眠。
在高中时,以为到大学就没有晨读了。到了大学,大学说新生还没形成自律的能力,所以大一需要上早晚自习。原来,曾经的以为就是现在不成立的假设。大学,可以选择堕落,因为没人会提醒你在堕落,所以你听到大学最富有的是时间,你可以用时间睡觉,可以用时间猎艳,可以用时间放荡,把时间当水花,你知道么,有一天水也会枯竭的。
“施念,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李鸿泽发觉他的不对劲,叫他名字,半天才反应过来,摊开的书也半天没翻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呃……”施念回过神,“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那你下课去睡会儿,我给你带饭。”
“不用不用,我没胃口,你们先去吃。”
“不吃饭怎么可以。”
“没事,等我睡醒再去吃点。”
回到宿舍,施念就直接窝到床上,手指摩着手机屏幕。一上午,手一空闲就伸进裤兜里捏着手机,掌上摩了层粘薄汗。
“在?”当眼睛微微睁开时,手机上已经提示信息成功发出。施念鼓起最大的勇气,发出那条信息。成功的提示让自身感觉一身轻松。
手机振动时,夏廷正在吃饭,便随手点开。当看清楚信息内容和发件人时,有点难以置信,“啪”,很干脆地把夹着菜的筷子放下,起身匆匆地对余彬达他们说道:“有事,我先走了。““什么事这么急啊,饭都吃了一半?”余彬达奇怪了,过去遇到再紧急的事,他也从不这么慌张。“他最近非常‘怪异’!”
鲁彦科和骆祥瑞一致点点头。
“咚咚咚咚”敲门声非常急剧,“他们吃饭没这么快啊?”施念躺在床上等回信,好几分钟过去了,还没回。施念下床开门,纳闷至极。
“你?”门外的竟然时夏廷,施念心速骤然加快,一个短信,他就在短短几分钟出现在门口。
“有什么事么?”夏廷刚才剧烈的太阳底下跑过,额上的汗水还不时地往下滴,微喘着气,眼神在他身上却一刻都未离开过。
“那,那个,”施念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有小道消息说有个历史学家会在一个大剧院开展讲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这是需要自己,夏廷差点激动地笑出声来,最后还是硬硬地憋了回去,露了一个帅气的哥哥式微笑,“有,我们学校也提供了赞助。我去给你要找张票。”
“谢谢。”沉闷了将近一天,施念脸上终于柔和了,有了一丝笑意,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明朗了,是他给自己带来光明。“那个,什,什么时候的?”
“这周六,到时候我带你去。”
“奥,谢,谢谢你。”因为放不开,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我心甘情愿,不需要谢谢。”
施念本能地不想以沉默回答,“那我请你吃饭吧。”
“恭敬不如从命。”
施念让夏廷决定地方。太阳当道,夏廷选择了最近的食堂,他不想施念被晒爆了,从第一次相遇那刻,他对施念就有了从骨子里的溺爱。他知道施念的心结打不开,有不自在,所以把他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带,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打饭时,施念把卡塞到他手里,夏廷这次学乖了,没有拒绝。现在不是谁付谁不付的问题,是在一起的问题。
吃饭的时候,由于两人颜值爆表,多少会引来旁人的目光。施念有点不自在,不自在的不是旁人对个人的目光,而是对他两人的目光。只不过他想复杂了,那目光其实很简单,“哇!两个帅哥在一起吃饭,一个还是学生会副主席。”
“课程怎么样?”夏廷刚才虽然已经吃了一半的饭了,而且天气也辣辣的,但是食欲还是往上蹭。
“比高中少。”施念莞尔,像一张没有修过的阳光照片。
“那是,剩余时间自己调节好,社团活动也挺多的。到时候,想参加什么,和我说也行。”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嘻哈,展示了他沉稳的一面。
“嗯。”施念犹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好,但看到他正经的一面,自己又不由自主的应了。
“你报了社团吗?”
“嗯,笛子社。”
“笛子,很符合你。正巧,我也会,我教你,学费就免了。”夏廷成长的家庭里,自然对他的培养不会局限于教科书,这就好比一棵树,只有主干,没有枝干怎么行。夏廷笑着又道:“笛子社进之前,好像要自己准备笛子。”
“还没有纳入的通知诶。”
“社团一般报了都能进,没人会扼杀你的兴趣爱好。笛子我有,周六去我家挑。”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买。”
“那向我买吧。”
对于他的“慷慨解囊”,施念通通都接受了,而且他也不喜欢自己说谢谢,也就没把谢谢挂在嘴上。
回到宿舍,空调打着,凉爽的起鸡皮疙瘩。这么热的天,室友也都都选择午睡。自己桌上放着一个夹着香肠里脊肉的饭团,施念莫名的感动,难道今天是自己的黄道吉日?处处受到恩惠。
拿起饭团,在手心揉了揉,此刻睡意袭来,还是先放着,等会午睡醒了可以解决。
“老三,你回来了啊?”下午还有课,不能睡到天昏地暗,大家醒来时,发现施念也在床上了。
“嗯,和我哥出去了一趟。”现在称呼他哥也得心应手了,不像之前自己还得迟钝会儿。
“那你吃饭没?”方瞬问道。
“吃了。”
方瞬把眼睛放到饭团上,“唉,那可辜负了老大的一番苦心,饭团可是老大特意绕路去买的。
“老大,谢谢。我当点心。”后面句话应该说给方瞬听的。
李鸿泽抬头露了齿,微微一笑,翻着书柜找下午要上的课的书,没人去注意李鸿泽的手指已经几次擦到需要的教材,他却没有抽出。
“嗞嗞嗞”,手机来电话了,施念看到屏幕提示是“瞎子”,走到阳台才按接听,“喂。”施念的声音温柔中夹着忐忑。
“票已经搞到了,是周六上午8点。在市中心的剧院,离学校远,早上过去来不及。那离我家挺近的,周五去我家睡一晚,第二天再去,你看,行么?”
“不,不用。已经麻烦你了,我自己过去。”
“你认识路么?”
“我,可以查。”
“施念,我不会吃了你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去你家,给你父母带麻烦的。”
“有什么好麻烦,而且我父母也不在家。”
“真的不用。”施念说着声音就小了,他并不是怕夏廷会做出格的事,确实是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学校赞助,有别的同学去么?”
夏廷语塞,他以为可以天衣无缝地掩塞过去。票基本上是历史系的同学领取的,周六早上由校车送他们过去。夏廷留了小心思,想两人单独过去,却没想到无情地点破。
“他们校车过去。”夏廷不想隐瞒,纸保不住火,玩火是危险的。
“那我可以和他们过去么?”
“都是历史系的同学,而且那天他们很早。”夏廷并没说谎,距离远,学校要求5点集合出发。
“那,我坐公交。”
“施念,我喜欢你,请给我机会追你。我不是变态,色魔。我问你,你对我有好感吗?如果有,只要有一丝丝,请你不要逃避。现在的环境,同□□情路上的艰辛你是知道的,寻找一份爱已经不容易了,你却拒绝,难道你这辈子就活在郁郁寡欢中么?活在阴暗当中么?”他的拒绝,夏廷真的快发飙了。
“老三,和谁打电话呢?”施念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方瞬从里面出来,“快上课了。”救了施念一时。
“我上课去了,等会给你回复。”说完,施念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生活在闭塞的环境里,无形中施念把自己对爱情的渴望用乡间的气息给封闭了。当鼓足勇气去拨开那一层时,发现还有很多层。每一层剥开都需要超凡的毅力与勇气,如果没有,只会被打败,而且满身是伤。只能继续拨,绝不能放弃。
施念的眼睛盯着老师播放的PPT,手也不时的记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神不在这儿,他不知道老师在讲些什么,只能尽量多做笔记,课后自己去自学。脑子在思考该怎么回复他。
他不木然,能懂那份真诚,他不冷血,能被真诚所动。那天,走廊的拐角处,他说的话不是故意的,是完全被气愤冲击的。夏廷对“生气”敬而远之,没想到对他,经常偶尔“生气”。因为在乎,施念还悟透。
“周五见。”幸福来的太突然,亲吻手机是被夏廷认为傻瓜才做的动作,此刻他正在当傻瓜。这是幸福的宣泄,心花的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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