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知
回了家，赶紧洗漱后，王小年就让顾宁给他下碗面，准备一边吃一边探探顾宁的口风。没办法，肚子太饿，他可不想饿着肚子。
他差不多洗完出来，顾宁也弄好了吃的东西。
红焖肘子面，汤色红亮，鲜香扑鼻，辣味十足。
他一直偏爱重油重辣的食物，顾宁并不喜欢，但还是尽量按他的口味做菜，只是下的量远没有他自己做的下的重。
呼呼啦啦的吃着面，之前准备探口风的事也被忘到脑后。
这些年王小年被顾宁养刁了，吃外边的东西总觉得哪里不对，闹矛盾这些天一直吃的外边的东西，他虽然能做但是他懒得动手，所以不习惯也就被他强制忽略了。
顾宁坐在王小年对面，靠在垫子上，一退屈膝，一手托着下巴撑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的看他。
从什么时候起对这个人感情开始变了的呢，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连他也说不清了。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人了，眼里、心里全是他半点容不得其他人。
可是这个被他珍而重之的人却没有同他那样，以同样的心、相同的情对待。
还一脸傻乎乎的要他出谋划策怎么追到那个女人，不懂他为什么生气，不懂他为什么对他好，更不懂这些年他暗示明示都有这白痴为什么一直不明白，简直可恨。
有那一瞬间，顾宁真想直接上/了他，然后提着他耳朵大声的说出来，让这傻逼一辈子记住。但是一看到他的样子又舍不得了，要是真这么做了，翻脸都算小事，怕是以他的性格大概直接疏远他，然后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不想逼他，不想伤害他，不想他痛苦，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投入别人的怀抱。他受尽折磨，他却安逸舒适。真是，越想越生气、不满。
吃完面，王小年看还在顾宁沉默，问道，
“你还在生气呀。”
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果然青春期的少年真的不好理解。
“对啊，很生气。”
顾宁盯着他，一脸平静。
王小年闻言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先别生气，我问你件事。那个，小宁，不是我八卦，只是想关心一下。你，有交女朋友吗？”
顾宁眼神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平静幽深，冷声道，“没有。”
“啊，那…一直没有。”王小年表情有些微妙。
不对啊，按理说顾宁这孩子应该很受欢迎才对啊，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难道他之前的想法不会是真的吧，难道这孩子真的讨厌女人。
“一直没有。”
“那…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宁直起身，猛地凑近王小年，眼神充满探究。
啪，一掌拍向顾宁猛然凑近的脸，将他推离，“别凑那么近，害得我眼睛都变斗鸡眼了。”说着眨了几下眼睛，“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也没有女朋友。我说，顾宁，你不会是讨厌女孩子吧。”
不管了直接问吧，试探这种东西不适合他。
感受脸上传来丝丝疼痛，顾宁心想还真是毫不留情啊。一把将手拉下来放在手里把玩，虽然一直做着体力活，但是这双手依旧修长漂亮，比他主人那张脸还出色。
“错了，我不讨厌女孩子。”顾宁平静道。
王小年听见这话一激动，一把握住顾宁的手，眼神欣慰的看向他，感动的说，“太好了，不是讨厌女孩子就好。我他妈差点以为你不喜欢那些绵软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担心死我了。”说完还长叹一口气。
“谁说不讨厌就是喜欢。”
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将王小年那口没舒完的一口气憋死在腹中。
这是什么意思，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吗，既然不讨厌那怎么不喜欢，不喜欢女人。那，喜欢，什么，难道…不会吧…
王小年眼青脸白，活像见鬼一样，形象的展示了什么叫不可置信。
“我喜欢男人。”顾宁放开他的手，盘腿而坐，直起身子，双眼平静幽暗，双手却渐渐收紧。
“不、不会吧。别开玩笑了，一定是睡太晚，糊涂了。好啦，快去睡觉吧。”王小年笑的僵硬，机械的起身，准备端起碗往厨房走去。
“我没开玩笑，我喜欢男人。”
王小年端着碗的手开始微颤，脸僵硬的可怕。该怎么表达他现在的心情呢，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怒火中烧，这些词根本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混乱、惊讶、失望、生气。
哐当一声，碗被摔到墙角，他们一起选的一套瓷碗，王小年最喜欢的一个碗碎的四分五裂。
赤酱浓油撒了一地，空气还嗅到得到丝丝辣香。
“你再说一遍，你喜欢什么。”王小年颤着手，粗声粗气的问。
顾宁从榻榻米上起身，看着他，“再说几遍也一样，我，喜欢男人。”
王小年听见这话就跟炸了一样，恶狠狠的一脚踢开小桌子，单手揪着顾宁的衣领，准备一拳往他那英挺精致的脸蛋揍去，但眼看就要留下青黑印子，手却停下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被他母亲抛弃，看着这孩子在自己胸前流下眼泪，沉默孤寂的独自承受着来自外界的压力重担。所以他心疼，想对他好，想让他的生活至少有点安慰。这些年来，他对顾宁付出比他亲弟弟还多，为他的改变欣喜，为他的成功高兴。
这是被他放在心上的来疼爱的弟弟，一点一滴，无一不真，近乎是从小护着长大的看，他怎么舍得真的动手。
颓然的放下手，王小年低头，一声不吭。
顾宁眼神微颤，心口发酸，但却带着一股释然快/感。走进他一把抱住，感受到他的抗拒，却愈发用力。
不准逃，认真的思考，认真的接受。
“我不喜欢女人，她…让我没办法再喜欢女人了。”声音带上一丝微微颤抖。眼神平静如水，水下波涛汹涌。
王小年一征，眨眨眼，张大嘴巴。今晚受到的冲击太大，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惊讶了。
好半响，王小年才僵硬的抬起手，拍拍他的背，说道，“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好好地理一下。”说着长叹一口气，“快去睡觉吧。时间不早了。”说完推开他，略显疲惫的走向浴室。
顾宁站在后面，看着王小年进浴室，这才转身回卧室。
这才是开始，小年哥，你对我的亲情能超过对我的恶心吗？就算恶心，我也不会放手，这辈子都别想让我放手。
朦胧了大半夜的月终于肯露出她娇羞的一面，皎洁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了一地。
隔一墙，隔人心，两种表情，两种心情。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那天晚上，王小年脑袋一直乱哄哄的，七杂八杂的想了一大堆，最后不知道做着什么梦睡过去，第二天起来成功的让脸上挂上黑眼圈，一直打呵欠上班。
在那之后，他有刻意避开顾宁，因为他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顾宁则是逮着机会就用可怜又无助的眼神看他，时不时上演一出小白菜地里黄，没人疼没人爱。
弄的他很是头疼，安慰吧不行，不安慰吧看着又心疼。
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里男男女女疯狂的扭动着，跳的火辣了就跟要上演活/春/宫一样，誓要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跳出来。
吧台是唯一相对安静的地方，王小年安安静静的擦着杯子，面前就是打扮时髦潮流的王子涵，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小年聊着天，一边物色今晚的女主角。
“这些天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王子涵侧身斜靠着吧台，大声的说。这种姿势，既好装逼也好猎艳，不错的脸蛋、浑身的名牌为他赢得了不少女人送出的秋波。
擦完一个杯子，放下，继续换另一个杯子，王小年这才抬起眼皮，有气无力的说，“不是我出事，但也关我的事。”
王子涵就看见他这好友嘴皮动力几下，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
凑近他，大声的说道，“哎呀，算了，今天我放弃我美妙的夜生活好了。走吧，提前下班，出去撸串去。”
王小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放下杯子，就去找经理请假了。经理也大方，二话不说就放人了。毕竟他工作勤快也认真，最主要的是不少女孩子冲着他的脸来的，也算是创收了吧。
出了门，坐上王子涵他爸送给他的一个福特二手车，开得速度都快赶上赛车了，还好大晚上的交警叔叔看守。
到了他们常去的地方，一家露天串串，夏天生意极好，入冬了人就少了许多，来的次数多了老板的认识了。
啤酒串串一一放好，王子涵上来二话不说就一人开了一瓶，豪气的说，“先喝吧，免得你跟个闷鸭子一样。”
抄起啤酒，一大口下肚，顺势打了个寒颤，吐了一口气，王小年这才幽幽的说道，“家里的两个小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一个劲的给我找麻烦。”
“找什么麻烦了，顾宁不是挺好的，乖巧有上进，对你就跟你儿子一样，说啥听啥。”眼神不解的看着王小年。
王小年又喝了一口，对上王子涵的视线，略显痛苦又带着一丝不解的说，“我也以为是这样啊，长得那么好看，脑袋又好使，前途一片光明不是嘛。你说到时候找个女朋友，生个小娃娃多好，人生赢家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