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时狂风大作,雷雨交加,天色昏暗至极。
坐在沙发上的萧女士,脸色也随着天气愈加阴沉,随着她的一个暴起,客厅正中半人多高的青瓷花瓶应声倒地,他愠怒的执起伞走了出去,晃悠着去了后院。
然而,不知道萧女士又发什么神经,一声令下,院子里的人很快又鸡飞狗跳的跑进了客厅。
他看了一眼独间仓房,这一处正对他二楼卧室,位于整个院子的东北角,近日一直有人轮番把守,如今房门大开,看守的人也刚刚离去,他便走了进去合上房门,总算清净下来,于是他靠坐在墙角,拿出衣兜里的游戏机玩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回到前院时,除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帮中人,家里仅剩的两个佣人也不见了,直到两个小时后萧女士打来电话,让他切莫出门,待在家里等待一个叫李芬的女人。
两天了,突然静默下来的大宅里,他寂寥的坐在卧室阳台上看雨,顺着未消停的雨势他望见前天关好,今日又被大风刮开的仓房门,决定下去走走。
他知道仓房下面有一处不小的地下室,七岁的时候萧女士和祁先生第一千零一次上演离婚大战,撕扯着他争夺抚养权,他挣脱后跑进这里不小心触动了地下室机关门,在下面躲了一天一夜,后来佣人找到他,祁先生还狠狠给了他一顿狼牙棒,不过从此以后萧女士和祁先生再也没闹过离婚。
再次走进仓房,他突然想给无聊的时间寻些趣味,于是便打开地下室的暗门,顺着生了铁锈的梯子一步步走了下去。
地下室因为年久失修和下雨的缘故,比他五年前造访时更加糟糕,地上泥泞不堪,连空气都混浊肮脏。
还好走廊里的灯光是开着的,照的地上水坑锃亮,这里都没人把守了,怎么还亮着灯,正好,他可以再去瞧瞧他当年躲的那间房。
破旧的木门被随意穿个插销,可是当他的手摸上冰冷的带着锈色的铁闩上时,他心跳的厉害。
似乎门的另一端,有着让他心惊的东西,又或者是未知的趣味感,使他浑身的血液不规矩的流动起来。
喝,守门的人都走空了,那自然证明,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在这里寻求探险的刺激,他可真是够了。
于是他拔了铁闩,推开房门。
吱呀,头顶的灯打进小黑屋。
淹过脚脖子的水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那孩子在水中瑟瑟发抖,他的脸、他的唇,他的眉眼似乎全都白了,被炙白的光照的没有一丝温度。
是死亡的气息!
他从这孩子身上看见了死亡的气息。
他忽然害怕起来,自从四岁遭人绑架后他就不曾这么害怕过,不知道是害怕眼前的小孩死去,还是害怕他曾经呆过一天一夜的地方出现一个游魂,终于,一个箭步,他冲到小孩身前,毫不犹豫的把小孩抱进怀中。
好瘦弱的身子!轻的似羽毛。
那身上传来的冰冷似噬了他心般,让他身子颤抖,小孩鼻子嘴巴里都是水,他慌乱的为小孩擦去堵在鼻孔上的水痕,惶恐的俯身听他几不可查的呼吸。
‘……你是谁?’
‘我叫舒~舒……’气若游丝的声音也终于听不到了,小孩虚弱的如一缕清魂晕倒在他怀里。
他疯了般抱着小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把人抱在身前还能飞速爬上铁梯,冲出小屋,冲进雨里,又冲进别墅,叫嚣着命令芬姨找医生。
小孩躺在他的床上,肤色透明,呼吸微弱,他握住那冰冷的小手,第一次对死亡感到恐惧,更莫名其妙的惧怕小孩死在自己面前,于是他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小孩醒来给他说了一声谢谢又晕过去,他才放下高悬的心。
小孩一直晕晕沉沉,不过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小孩反应很迟钝,直到被医生亲口告知患了哮喘病,才眼神发光的、乞求的看着他,温柔绝缘体的他,那天竟破天荒的伸手抓住小孩的手,笑柔语轻道,‘别怕哦,你是我捡来的,你有病我也会养你,既然你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以后你就叫舒冉吧。’
‘舒~冉~’
‘对,舒冉。’这次,他笑的有点邪恶,‘不过,舒冉,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从今往后必须服从我的一切命令,而且,只能服从我。’听说祁先生身边跟的孔叔就是被这样收降的,被救翳明誓而终身效忠,还真是有意思。
祁涵,字子冉,冉,上升的意思。
这是他爷爷给他表的字,包括他的名字也是爷爷起的,老爷子出生于战乱年代,先从军后为匪,戎马半生,杀伐无数,算是做过英雄当过义匪,辉煌一时,可惜,一生中四个儿女却最终只余下祁超一子,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停手,直到祁涵出生,老爷子这才突然收手,从此含饴弄孙再不闻世事。
不过,在祁涵五岁那年老爷子就不在了,从此,没人再叫他小冉,这个字送给这么漂亮的男孩,也不算亏,以后他叫他小冉。
“呼……”祁涵猛然惊醒,紧握的手心里满是汗渍,祁涵心魂未定的收紧手臂搂住舒冉,张开眼睛望着枕在他手臂上睡的恬静的小脸,这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听到舒冉被惊觉到后重喘几口气,祁涵用唇蹭蹭他的额头给予抚慰,舒冉很快就往他身前凑凑,好一会,呼吸才重新起落均匀。
可是,祁涵的气息仍旧喘重,刚刚,他做噩梦了。
他梦见昨天他没能从外地赶回来,周五的课程一结束,舒冉就带着毛球回到了风雅别墅。
袁姨惊喜的把舒冉迎进门,并收拾了东北角的小仓库来安顿毛球。
到了晚上,袁姨打扫好仓房让舒冉把毛球送到仓房,舒冉把毛球牵到那间屋子时无意触碰到墙上的机关,位于西北角的大地砖就嚯嚯的移动开来……
梦总是无章可选,突然画面骤变。
转眼便是他站在地下室阴暗走廊的画面。
梦中他看着左右排开的数十小门,他的头几乎抵到了墙顶。
十三岁那年,这个仓库就换了红漆铁门,上了暗锁之后,外面还挂了个偌大的老式铁锁,听说地下室也填平了,从此之后这里便不曾被打开过,更呈论他成年以后会来到这里。
于是他暗暗皱眉,望着走廊尽头唯亮的那盏灯,听着鞋子踩破水面的声音,嗅着潮湿霉烂的空气,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灯盏前行。
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是打开着的,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呼吸,他把头转向那扇打开的门,看到舒冉白衣沾血,身子卷卧在浅水中,脸上枯槁苍白,嘴角却噙着笑,看着他时,焦唇微启。
他说:我的命,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卖个萌,接下来是噩梦后的祁涵求抱抱,据说蜜汁满满呦。
明日章节小展示:【今晚的舒冉就像是被祁涵驯化的情兽,羞耻的敞开自己的身体,配合着祁涵的孟浪,任由他在他身体里肆意求索,无度发泄。】
跟我一起嗨皮两天吧。爱你们,么么哒。
第58章 无条件的臣伏
我的命,还给你!我的命,还给你!……
祁涵满脑子都是舒冉在梦中声嘶力竭的声音,如果这不是梦,他一定会疯,绝对会疯。
祁涵紧咬牙关,从舒冉颈下轻轻抽出手臂,看到舒冉颤动了一下继而传来不安的嘤咛,他连忙拍抚他的背诱哄了一会才翻身下床。
到了床下,祁涵才感受到眼中有泪,因为它们随着他的起身蜿蜒爬上他的脸,他随意抹了一把脸面,穿上长裤,裸着上半身,拿起手机走出卧室。
雨夜粘稠的像墨一样化不开,祁涵停留在客厅玻璃门前站的笔直,他冷冽的眸子穿过玻璃门打向远方,眼神接触到的寒意似乎能传达给他,使他浑身上下散发出酷寒而凛严的气息。
此时的他,像只既危险又优美的豹。
“姜叔。”已是子时一点了,可是有些事他必须现在确定,才能心安。
“是,少爷。”那头接电话虽比平时慢半拍,但开口的声音十分沉稳。
“我要和您确认一件事。风雅别墅,地下室,当年到底有没有填平。”
“啊?”这次,连一向沉稳的姜猛也不能够淡然,当年是他、陈伍还有孙洪尧三人一起到警局家属院把舒冉掳走的,因为舒冉的父亲舒昌民当年受命卧底在红帮,祁超和他一起失踪后,他们得知舒昌民的身份便出此下策,却不料舒昌民卧底红帮其实也是中了蚩尤帮与警署勾结的局中局,后来栽赃不成舒昌民当场牺牲,祁超腿残,警匪一事曝光,K城两大帮派红帮和蚩尤帮一夕之间双双崩盘。
“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当年封锁地下室也是祁超直接交代给他,他又命孙宏尧去办的,“运土填平动静太大也过于繁复,当时主要是摧毁机关,换门上锁,不过足以保证不被外人发现。”
“钥匙在哪?”
“这~”十二年了,姜猛当即被祁涵问傻了,“应该早就已经丢了吧。难道你是担心,蚩尤那边有可能从舒少爷下手,向他揭发当年之事加以利用?”
“不是没这个可能。”祁涵眯起眼睛,手指敲打着双层保温玻璃,用以掩盖心中的混乱,“姜叔,麻烦您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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