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才说:“认识吧……”
他似乎自嘲地笑了笑:“于泽是你的真名?”
“……”
“唐语泽,这才是你的名字吧?”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磊叹了口气,将烟摁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
“你为什么瞒着我?你一直在等这一天吗?”江磊一点一点道破我心中所想:“耍我耍够了,现在满意了,目的达到了,要把我交出去了吗?”
“第一句对了,我是在等这一天,但是我真没想耍你。”我老实道:“我不觉得是你背叛了我爸,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有多了解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江磊看着我冷笑了一声,然后从床头拿过衣服开始穿。
“你要走?”我问。
他坐在床边没说话,但一举一动都是肯定的回答。
“休息一下再走吧……”我犹豫了一下,说:“你……那里应该还挺痛的……”
他的身体一僵,脸顿时沉了下来。
我连忙噤声。
“你为什么不告诉唐老大?”他神色很快恢复平静,穿好衣服后,侧头问我。
我听见他对老爷子的称谓,心道他要真是叛徒,怎么会仍然用老大来称呼老爷子?我一边心里琢磨,一边嘴上说道:“我昨天说了……我喜欢你。”
江磊笑了:“……你喜欢我?”
“是。”
“有多喜欢我?”他突然问。
“……”
我一愣,意识到对方似乎在问一个于我而言很艰难的问题。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打断了我。
“于……有句话,我可能还没有对你说过。”江磊看着我,神色认真。
“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我以为他下一秒就要骂我,结果他说出来的话却叫我呆愣良久。
他说:“我爱你。”
“……”
“我爱你……唐语泽,知道你的身份我也爱你,”他语速很慢,我却感觉这些话很快从我耳中穿过,没来得及留下痕迹:“我想过为什么,却又具体说不清原因,可能是因为我以前没对别人有过这样的感情,也没有人像你那样对待过我,和我说过那些话。”
我看着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听到我刚才说这句话,有什么想说的吗?”他又问道。
“我……”我隐隐猜到他了想说的话。
“……你对我多认真,我一直知道,”他轻叹了口气,俯身吻了我一下,然后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你说你喜欢我,我相信你。”
“你的喜欢,就像小孩喜欢一个玩具,像很多人喜欢一部电影,一本书。”
江磊继续说:“你迟早有淡忘的一天,我不行。唐语泽,趁现在,你让我走吧。”
男人和我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可他出乎意料的了解我。
我以前处过几次对象,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爱。
连喜欢也很少说。
在和他们交往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把分手的场景想象出来了,也从来没有认真过。
但是有一点,我想他错了。
他跟以前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如果只论在我心里的分量,他远远胜过其他人。
但是他又有一点是对的。
我不可能永远和他在一起,单说老爷子那一关就过不了,我做不到为了他让老爷子失望,也从没想过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过一辈子,一辈子承受社会的舆论。
没想过永远,又怎么可能轻易把爱说出口?这个词于我太沉重了。
江磊抱着我说完这些话,见我良久没有回答,也渐渐松开了我,起身看着我,说道:“语泽,我走了。”
他叫我语泽,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叫我了吧?
我看着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做辩解,而是告诉他我现在得知的消息:“前几天我爹受到了袭击,那个内鬼又动作了,他现在好像也觉得不是你了,你回帮里,他一定会帮你查清楚。”
“江磊,你不会蒙受不白之冤,”我见他没反应,继续说:“我会帮你的。”
“这个是我的事情,我会自己找出那个内鬼,”他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最后看了我一眼:“你别管了……”
说完,他走出房间。
于是,江磊就在这天早晨,离开了这座公寓。
☆、第九章
现在离我参加高考,还有两个月。
我继续着以前紧张和忙碌的学习状态,尽量将男人离开那天的表情和他说的话抛到脑后。
期间我也时不时去医院看望老爷子,听说江磊离开了我公寓,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过了两个星期,老爷子就出院了,出院那天我跟学校请了假,特地陪他回了老宅。
母亲在我还没记事起就去世了,老爷子一直不愿意跟我提起她的事,但是她的照片还一直摆在家里每个角落。
从照片就可以看出来,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隔着相框我都能感受到娴雅温婉的气质。
老爷子从小就告诉我说,我长的不像他,像我妈。
我当时压根没为长的不像老爹感到遗憾,心想这年头,长得要是像老爹那样五大三粗是不好找对象的。
在书房陪老爷子聊天时,他突然主动提到了江磊的事。
“内鬼确实不是他,”老爷子说:“前几天阿民一直有收到各种纸张文件,上面记录的是赵虎和他手下的所有的通话记录,其中有个人和赵虎一个心腹联系得最为频繁,与此同时,我还收到了那个人的私密资料,他曾经坐过牢,当时似乎认识了那个赵虎的心腹,后面我们着重调查了一下那人,发现他果然不对劲。”
“那个资料……”
“阿磊不知道怎么查到的,资料也是他寄来的,”老爷子说:“之前是我冤枉他了。”
我松了口气,说道:“事情解决了就好。”
“还没解决,”老爷子摇了摇头:“那人显然也只是个小喽啰,帮里那些重大事务不是以他这种级别可以知道的,只是这人最后死都不肯供出指使他的人是谁,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只怕是事先被许下过不少好处。”
我皱了皱眉:“那现在都没找出那人吗?”
“我正在让阿民秘密调查帮里几个元老,毕竟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也不好把事情说破。”
老爷子看到我欲言又止的神色,继续说道:“至于江磊,我也正在让人找他,劝他回帮里来,唉,我前几个月真的是老糊涂了……现在总该给他道个歉。”
我附和着点头称是,尽量不泄露一丝情绪。
两个月后,我顺利考完试,和班上的同学出去聚了个餐,期间愣是被灌了不少酒,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两个月间,公寓恢复了我一个人住的状态,开始几天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到了后来,也渐渐习惯了以前那样的生活。
现在看着面前这黑灯瞎火的,酒意上头,我突然有些想他了。
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是可笑。因为我连自己爱不爱他都不确定,却自私地想他在我身边陪着我。
忍不住万分惆怅地叹了口气,我回到卧室倒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老爹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收拾好东西,把房子给退了,直接回了老宅。
刚走进宅子,我就看见老爹在逗一只他新养的鹦鹉,一瞬间我有种穿越回了民国看到无所事事的富家老爷的感觉。
老爷子斜睨了我一眼:“怎么?高考都考完了你还打算赖那房子不走是怎样?”
“哪能啊,昨天跟同学喝多了,回公寓之后就没力气动了嘛,这不第二天就赶过来看您老了?”我笑着解释道。
老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冷嘲热讽。
“你看看这个。”他扔了份资料给我。
我听话地低头看,然后夸张地哇了一声:“爸,气派啊!唐氏有限公司……真是简单又粗暴的名字,这是您老开的新公司?”
“那还有假?”老爹转过身坐到老爷椅上,得意洋洋地呷了口茶,然而动作还是不小心透露了主人还没能改过来的大手大脚。
我会心的笑了笑,凑上前去给老爷子捶肩捶腿,各种拍马屁。
“还有个消息你应该会很感兴趣的。”
“什么消息啊?”我问。
“关于江磊,我前几天让人找到他了,他考虑了几天,还是答应了回来为我办事。你现在可以放心了。”老爷子说。
我手不由自主停顿了两秒,然后更殷勤地捏死他的肩膀来:“老爷子,您真有礼贤下士的优良品质啊,兄弟们很服气吧?”
“当然,我是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唉,当时就不该那么冲动,信了旁人的,谁想得到会有人故意陷害他?也怪你老子我当时识人不明,幸亏人没怎么计较,我这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有个这么能干得力的手下啊……”老爷子说着,舒服地哼哼了一声:“乖儿子,再边上点,这儿锤着舒服。”
我转移位置,继续给老爷子锤肩。
同时心中默默想到,如果我要进老爹开的这家公司参观,江磊也在老爹公司,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又可以见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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