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归否 (戏楼蒹葭)

“你……我找阿允。”秦海有点复杂地看着这个大儿子，昨天晚上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他喊的那声“爸”也是，多少年了，好像从他五岁起就没有喊过爸了。
“叔叔还没起床，您坐。”秦阳不会刻意去对待他，再怎么说都是他给了他生命，当个陌生人也好。
“秦阳哥，我来帮忙做早餐。”秦阳刚刚给人倒好水，苏砚欢快的声音就从楼上传下来。
秦阳不经意笑笑，这孩子每天都会起床帮忙做早餐，苏墨回来的晚又等在客厅，还把衣服都洗好，是个居家小能手，好友怎么就不会珍惜呢。
“别跑，摔到了怎么办？”秦阳笑道。
“嘿嘿，那我去厨房淘米了，是煮粥吗？”苏砚看见有人在，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些天都是秦阳哥照顾他的，不自觉地就依赖了。
“嗯，洗些绿豆和小米，给你秦峥哥换个口味。”秦阳把水壶装满水，等待烧开。
“好～”苏砚笑着应道，迈步走向厨房。
“用温水。”秦阳看着人的背影提醒道，小孩手上长了冻疮。
“哎。”苏砚远远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水壶沙沙作响，秦阳端起来动作娴熟地洗了一遍茶具，从电视机旁边的柜子里取出茶叶，经过繁琐的步骤，紫砂杯里茶香冉冉升起，秦阳这一手泡茶的功夫还是程希教的，程希喜爱古典，更是精通茶道，叔叔在家就特别喜欢喝他泡的茶。
秦阳把一杯茶放到秦海面前，脸上的笑意不减，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一样，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秦海看着面前人的动作，这个大儿子在秦家从来是很低调的，没有人知道他会什么，他喜欢什么，现在看见他娴熟的泡茶功夫，还是让秦海心里一震，也许这个孩子已经成长得太多太多了。
“你会泡茶？”秦海喝了一口茶，的确泡出了茶的芳香，甘甜苦涩都融于其中，回味无穷。
“这样泡出来的茶叔叔最爱喝，你不知道么？”秦阳近乎质问的语气让秦海皱了皱眉头，却又听见他说，“也是，你知道什么呢？你不过知道利用你的小儿子帮你挡下黄家的大部分怒火，不过知道如何最大化自己的利益，你不知道小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对什么过敏，秦先生，你只是一个生意人。”
秦阳说完勾勾唇笑了，秦海却脸色铁青地看着他，秦阳，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你不知道尊敬长辈吗？谁教你这么说话的！简直是放肆！”秦海气急败坏。
秦阳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秦先生，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你坐。”
秦阳丝毫没有停顿地走向厨房，反正对秦海他说不上恨，也绝对没有一丝濡沫之情。
“秦阳哥，今天做什么？”厨房里苏砚清脆的声音响起。
“把米放上去熬粥，再去冰箱把饺子拿过来，我蒸一下，还有拿几个鸡蛋，你是小孩子，要补充营养。”秦阳应道，嘴角一直勾着淡淡的笑，原来刺了一通秦海心情这么美妙。
秦海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听着厨房传来锅碗瓢盆和小声说话的声音。
二楼其中一个房间，何允慵懒地爬起来，常年锻炼让他身材健美，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脱下睡衣，八块腹肌完美勾勒，走到衣柜，里面都是爱人准备的衣服，笑意满满地换上一件v领格子毛衣和一条修身长裤，到镜子面前打理了一下自己，他知道秦阳那孩子肯定在做早餐，一个总裁能够每天为家人做早餐是很难得的事，不免自夸了一下，这么优秀的孩子，是他教出来的～“宝贝儿子～今天早餐吃什么～”何允带着笑意慵懒的声音响起，典型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秦海听见这个声音站了起来，看向来人。何允也看见他，微微诧异，后又笑道：“秦先生，有事吗？”
“阿允，我——”秦海刚想说什么就被何允挥手打断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秦先生，以前的事，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秦海愣在原地，他没想到何允那么干脆，他以为那段感情他们都没忘，他以为还可以挽回，却发现何允的左手无名指上明显带着一个男款的戒指，低调中透出奢华。
秦海不可置信：“阿允，你结婚了？”那当初的誓言呢？
何允看着手上戒指，心里一暖，这个人啊，让他这匹脱缰的马甘愿套上绳索，嘴上牵起一丝温暖的笑意：“是啊。”
秦海失态地喃喃：“不，不可能，你在说谎。”
何允听见这话皱了皱眉，迟来二十年的忏悔还有用吗？当初他逢场作戏的时候就该料到这样的结局。
“给小峥熬了小米绿豆粥，还有蒸了饺子还有水煮蛋。”秦阳系着围裙端着东西走出来，一边说道。
“怎么是水煮蛋，我不要吃，我要荷包蛋。”何允走到餐桌旁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说道，笑意盈盈地看着秦阳，有点像大型犬。
“那我去煎，要几个。”秦阳笑道，“叔叔你去喊小峥起床吃早餐，不然他又胃痛。”
“两个～”何允竖起手指摇了摇，环视了一下，“小峥还没起床？小懒虫，好吧～”
何允潇洒转身，去叫秦峥起床了，看也没看那个站在旁边的人。昨天才发现秦峥比秦阳更好玩，睡不够了会闹，刚睡醒就会特别迷糊。
“秦先生吃早餐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吧。”秦阳淡淡地说道，把手上的碗筷摆好。
“我吃过了。”秦海无奈道，谁都听得出来话语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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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个安静的人还在甜甜的梦乡，浅蓝色的丝绒被把人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何允来到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画面，带着宠溺的微笑叫人起床。
“小峥，小峥，起床了！”何允笑着掀开秦峥的被子，把人拉起来，半抱着给人穿好衣服。
“叔叔，我困，不想吃早餐。”秦峥看了一下来人，任由他动作，又闭上眼，反正他早就在自家哥哥和叔叔面前丢脸了，不差什么。
“啪”何允拍了他身后一巴掌，说道，“又不记得胃病怎么来的是吧？胃痛的时候是谁难受？不吃饭的毛病谁教的？”
“叔叔别打，疼。我去洗漱，一会叔叔背我下去，脚疼。”秦峥感受到身后的威胁，连忙睁眼讨好道。这段时间要是不按时吃饭喝药就会被哥哥打，现在还要被叔叔打，真是好惨啊！
“我扶你去。”何允笑道，拐来的两个儿子都好好玩。
“好啦～”秦峥笑着张开双手，他是想叔叔背他下去的，何允才不管他，直接公主抱。
“走吧。”何允抱起人就走下楼。这段时间秦峥一直在适应走路，但是上下楼梯还是有点勉强。
“父亲？”秦峥怔怔地看着那个站在饭厅的人，有点无措，这么大了还被公主抱，手也下意识地搂紧叔叔，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父亲。
“你这样子像什么样子？！”秦海看着何允抱着秦峥下来气就不打一处来，没手没脚吗？还要抱。
“秦先生，请你注意你的态度，小峥脚受伤了，我抱一下怎么了？”何允沉下脸，径直走到饭桌才把秦峥放下来。
“阿允，你不必——”
“不必什么？”何允气场全开，沉声道，“不必为你补偿他们？还是不必对他们这么好？秦海，今天我们就说清楚。我认小阳小峥做儿子与你无关，更别说补偿了，你到底是怎么认为我会为你补偿他们，早在二十年前，我们就没关系了。我就是喜欢这两个孩子，关你什么事？”
秦阳秦峥在旁边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人都沉默，苏砚开始就被秦阳叫回厨房了。
“阿允，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秦海听到这番话，心痛道。
“不可能。”何允斩钉截铁，“我何允还不需要委曲求全去接纳一个人，更何况，我有爱人了。”
秦海听了怔在原地，原来他对他来说已经是委曲求全，半晌才挤出一句：“那我先走了。”随后转身离开，从背后看去竟有有种萧寂的感觉。
“叔叔吃早餐，你要的荷包蛋。”秦阳夹起荷包蛋放到何允碗里。
“哥，我也要荷包蛋，不要水煮蛋。”秦峥也回过神来，虽然看见秦海离开有一瞬间的不舒服，但还是被眼前的幸福压下去了，没有什么比珍惜身边人更重要。
“不行，明天再给你煎，不能天天吃煎炸的东西，你的脚还没完全好，喝粥，是小米绿豆粥。”秦阳正色道。
“叔叔～”秦峥无奈，喊自家叔叔，希望得到支持，水煮蛋太难吃。
“小阳说得对，喏，叔叔给你剥。”何允笑着把一个水煮蛋放进他的碗里。随后又给秦阳剥了一个，嗯，儿子说的不能偏心，然后又给苏砚剥了一个，小孩子要补充营养。
“谢谢叔叔。”苏砚乖巧地道谢，他对这个爱开玩笑的叔叔也很喜欢，这些天是他过的最开心的几天了，当然，如果哥哥有空就更好了。
“不客气，小砚一会要不要陪我去逛街～”何允诱拐道，简直像一头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