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谢了谢医生,帮易知把手续费用都办了才在他病床边坐下。易知睡得挺沉,手上吊着点滴。梁城伸手握了一下,指尖冰凉的,他脱了外套盖在易知的手臂上。看他嘴唇有点干裂又倒了杯水,病房里没有棉签,梁城洗了手,用自己的无名指沾着水,一点一点地帮易知浸润嘴唇。水有点多了,顺着易知的嘴角滑下来,梁城低下头,两个人呼吸交融,他只要再往下低一点点就可以碰到朝思暮想的柔软唇瓣,即使有点干裂发白,他也还是觉得像充满诱惑的晨露琼花。
但是最后,梁城还是撑着床直起了身体,用拇指轻轻帮他擦去了水渍。
易知吃完了,冲梁城亮了亮干净的碗底,眼睛里都是期待夸奖的炫耀神色,脸上却要嘟着嘴说,“你也太抠了,买这么点都不够吃。”
“医生说了,少吃点,慢慢恢复饮食。”
易知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自己把垃圾都往袋子里拾一拾。
梁城站起来,“我来吧,你睡吧。”
易知坐在床上抬头看着他,“在医院无聊,我想回家。”
梁城头都没抬,“那你回吧。”他拎着垃圾袋子准备出去扔,“要不要我顺路送你一程?”
易知皱了皱眉毛,“你今晚也不陪我?你昨晚说要回家找梁良,今晚还要回家找梁良吗?”他在医院住了两天,梁城按点儿给他送饭,老是送完就走。以前他病了,梁城都是衣不解带的彻夜照顾他。有一次他发烧烧了一夜,昏昏沉沉的,但是迷迷糊糊里却知道,梁城一整晚就在旁边,隔一会儿就摸摸他的额头,为他换一块冷毛巾。
梁城斜睨了他一眼,易知眨了下眼睛,“我一个人住在医院害怕。”
梁城笑了一下,“不是要回家嘛。”
易知拉了下他的手,“不是说,明天还要问问医生嘛。”
梁城把垃圾换了一只手,脱开了易知的,“那你就睡吧。”
易知看着梁城平静的脸,心突然猛地跳了几下,他咽了下口水,缓了缓发紧的声带,才色厉内荏地吼,“梁城!你是不是答应那个娘娘腔了!”他说的是之前那个要来挖墙角的化妆师。
梁城嗤笑了一下,“你到底哪儿来的勇气说别人是娘娘腔。”
“你别故意打岔!”
梁城收敛了笑容,哑着他的烟酒嗓子,“还有哪家公司能要我啊?”易知刚要张嘴,他一伸手点在了易知的嘴唇上,“昨天我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比之前还少。干了两三年,尽他妈的倒贴钱,我也不想干这活儿了。”
易知红着眼眶,“我以后好好工作还不行吗?”
梁城收回手,“那你好好干吧,祝你成功。”
“梁城!梁……”门锁合上的咔哒声,截断了易知的话,他的瞳孔无措地晃动了两下,印着空荡荡的病房和雪白的门板,一行眼泪从眼眶掉下来,直接砸在手背上。
易知无声地流着眼泪,单薄身体,蓝白病号服,刺目灯光,死白墙壁混成一副带着福尔马林的冰冷气味的寂静默画。
等各项检查完毕,俞阳躺在床上已经半夜了。医生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就说可能是突发性的胃痉挛,挂点水,在医院休息一晚上再说。
药里可能有点舒缓神经的药,俞阳躺在病床上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他歪过头,强撑着眼睛对俞妈说,“妈,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俞妈在旁边坐下,摸了摸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看着俞阳觉得他好像又瘦了,又心疼又生气,温柔地说,“我在这边守着你,睡吧。”
俞阳的嘴唇颤抖了两下,俞妈连忙问,“怎么了?还想吐?”
俞阳从小不喊苦不喊累不喊痛,不要吃糖,不要去游乐场。几岁的时候上医院打针就已经不哭不闹,还会奶声奶气地对俞妈说,“妈妈,我一点也不疼。”
现在他却躺在病床上,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淌,好像水龙头开了闸,之前的呕吐有点烧伤了他的喉管,他哑着嗓子,用力握着俞妈的手,声音很低却很清楚地说,“妈,我难受。”
妈,我真的很难受。
四十八、
助理来接陈锦琛的时候,陈锦琛已经准备好了。他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陈锦琛为他开了门,他站在门口伸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房间摆设并无变化,只在墙角立了几个箱子。
陈锦琛只穿着针织衫,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脚旁边立着一只登机箱。助理低头看了看手表,没有迟到。“就这几件吗?”
陈锦琛嗯了一声,“你帮我安排送回去。”
“那咱们走吧。”说完他帮陈锦琛拉过箱子,跟在已经率先走上前的陈锦琛后面下了楼。到了楼下出了电梯,他比陈锦琛快走了两步,先帮陈锦琛去物业办理托管手续。其实都已经办好了,只要再将门禁卡交给大堂前厅,签字就可以。
助理签了字,前厅的工作人员接过看了一眼,“您稍等一下。”她拿出一个纸盒递给助理,“快递,上午刚送到,我们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来取。还好,不然就错过了。”
助理有点疑惑,确认了一下面单上的收件人确实是陈锦琛才签收接过。
陈锦琛正站在大门口靠着车门,手里拿着一根刚点燃的烟,进了四月,B城的天气虽然在慢慢地回暖,但是依然有些倒春寒。看到助理出来了,他拿着烟的手晃了一下,示意抽完再上车。
助理把快递盒子递过去,“刚才门厅给的。您看看。”
陈锦琛嘴角叼着眼,稍微眯着眼睛,接过盒子,也没看寄件人,直接拆开了。东西可能挺小的,打开里面还裹了几层报纸,陈锦琛把报纸都拽出来,抖了两下,一个小密封袋掉在地上,助理刚准备弯腰帮他去捡。陈锦琛已经一把把东西从地上拾起来。助理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感觉陈锦琛一阵风似的从他旁边掠过,又重新奔进了楼。
他赶在陈锦琛按电梯没反应,准备转进安全通道的时候为他递上了电梯门禁卡。
陈锦琛表情看着还像往常一样平淡又无谓,但是他按电梯键按得用力,眼睛也紧盯着电梯的数字跳动。助理站在后面从电梯的反射偷偷看他,默默吞了一下口水。
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陈锦琛就大步迈了出去,到家门口的时候摸了下口袋,是空的,“开门!”
助理好悬才稳住了手,顺利把钥匙插进锁孔,陈锦琛进了门,就把墙角立着的箱子放倒,在里面翻找。一个没有找到就踢到一边,又开始翻另一个。一直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
他霍然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助理,“我办公室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吗?”
助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收,收干净了,我亲自收的。之前也交给您了啊。”他不知道陈锦琛在找什么,只好努力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错漏。但是办公室的家具都已经清空,全部换了新的,Eric也已经搬进去了。如果要是丢了,是没有可能再找回来了。看陈锦琛的样子还挺重要,他也不由得有点慌张。
陈锦琛捏紧了手,手心里的小东西冰冷的硌在手掌心里。他垂眸看了看有点散乱的行李和地面,开口道,“把我的箱子拿上来,机票改签,晚两天回去。”
“啊?”
陈锦琛不咸不淡斜睨了对方一眼,助理被他的眼神逼退了话。他拿了箱子上来的时候,陈锦琛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手撑着额头,他看不清对方的脸。空空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密封袋,是空的。
“陈生,箱子我帮您拿上来了。”
陈锦琛站起来提过箱子,掏出里面的笔电放在茶几上,直接坐在沙发上打开,一边开一边对助理说,“你打个电话,让律师过来一趟,跟他说带上资料,他就知道了。”
“哦。”
“车钥匙留下,你打车回公司。”
律师来得挺快,他自然比年轻些的助理要稳妥,到了之后也多说废话也没多问,只把东西递过去又简单利落地交代了情况。陈锦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B城的交通从来没有让陈锦琛顺心过,今天也还是一样。但是这一次陈锦琛却难得的显得有耐心,他手握着方向盘,副驾驶上放着文书资料。他看着目视前方,看着长长车龙,听着导航的语音提示,在这缓缓车流中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
办事大厅里永远都是那么多的人,乌泱泱的全是人的脑袋,一人说一句话都显得嘈杂不堪,工作人员机械得重复说过无数次的话,有人不懂手续大声询问,对方也扯着嗓子回答。陈锦琛取了号,在他面前足有100多人还在等,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也许直到这里下班,也不一定能排上他。
他未走远,就站在门口的吸烟处,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把手插在口袋里,触到了口袋里的东西就掏出来看。黑曜石袖扣在太阳下反射着光线,直射着他的眼睛。陈锦琛眯了眯眼,把烟掐灭在不锈钢灭烟盘上,伸手拆了左手边的袖扣,又重新换上。
袖扣只有这一个,跟他今天的衬衫西装也不相配,他却毫不在意。
每隔一会儿他就进去看一下电子大屏,距离他的号码还有10来位的时候,他就不再走动,只在那边安静地站着。到他的时候,工作人员可能是累得有点麻木了,连脾气也不发。陈锦琛从窗口下面递上材料,那人接过翻了两下,“对方没签名,回去签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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