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墙面上映着两道浅淡的黑影。一人半躺着,一人坐着,面対面。不多时,影子晃动起来,几近破碎,像是风过竹林留下的疏影,另伴有几声不知是风声还是人声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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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什么东西在头脑中崩断。
虽是羞耻至极,但实则颇为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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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需守泄固元。”
可却晚了一步。她被她紧拥的那一刻,一时心神恍惚,浑身的灵力如奔流的海水一般汹涌了一刻,而后逐渐平息,变得风平浪静。再也激不起任何浪花。
周身的灵力运转顿时打止,云舒尘道,“……你不早说。”
她的声音有点虚,低声说,“再来。”
这般要求,简直是强人所难。至于要守多久,还有无旁的规矩,云舒尘着有气无力地将卿舟雪仔细问了一遍,这才让她将软着腰的自己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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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迈步从头越。
下一次,到底强撑着也未能撑多久,在两人灵力还未运行一周天时,浑身的力道再次泄去。
虽是很难,但是毒不能就此不治了。
云舒尘自知这个道理,她幽怨地打量了卿舟雪侧脸半晌,道,“下一次,你莫要出声。”
师尊让她莫要出声,但此时此刻,很难忍住一声不吭。
卿舟雪素来没有在这方面隐忍的习惯,只得学着将脱口欲出的动静一点点地,憋回喉咙,只剩下不甚安稳的呼吸。
云舒尘在神思恍惚之时,抬眼看去——面前人这清淡出尘的仙子模样,咬着唇隐忍不发,楚楚动人,倒是让人愈想欺负一下她。
这一看就是过错。
此般俗念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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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宛若悬崖勒马,这次倒是勒住了。但她还是难受了一阵,微妙的感觉被抬至半空,又不能放下。
她双目含泪,绝望地一个人缓了一阵子,而后紧闭双眼,等待自己缓慢落下。卿舟雪自然也很难受,她轻轻靠在云舒尘肩头,却半点动静也不敢出,生怕再次功亏一篑。
良久,待到两人的呼吸终于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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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来。”
她听云舒尘的嗓音绵软得不像话,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带着一丝酒后的微醺,不禁轻声道,“师尊,不然我们此次便算了。明日……”
唇被一指抵住。
云舒尘抽回手,难得坐直了腰身,垂眸扫去,缓慢地与她贴合着。她忽而俯下身躯,“既然如此,想一些别的事,兴许有用。”
她蹙着眉,“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下一句为何?”
这等经文,卿舟雪不会陌生,正是禁闭室的弟子们都快抄吐了的《清净经》。
她很快答道,“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灵力在两人周身缓缓流淌,此刻难得不再澎湃,而是陷入一种细水长流的静谧。
卿舟雪起身向前靠了一些,云舒尘顺势搂住她的肩膀,嘴唇贴着她的耳畔轻喃,“常能谴……嗯,其欲,而心自静。”
“澄其心,”卿舟雪闭上眼,凌乱的喘息之中吐出一句,“而身……自清。”
卿舟雪抬起被汗水打湿的眼睫,口中嗫嚅着天底下至清至正的经文,而唇齿间的颤动,难以下咽的愉悦,怦然的心跳,无一不告诉着自己。
她在与她相拥。
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时而停,时而动,在反复试探良久以后,逐渐寻到了一丝收放自如的感觉。水天一色,风光无限。
两人之间的灵力化作点点星茫,再次溢散在周遭。
终于在运功一周天之时,蓄满秋雨的大池一朝溃堤,一泄千里。在神识交融的快意中,皮囊下的颤抖亦能相互感知,如浪花一般越堆越高。
似乎没有尽头。
瞬时间,周身缭绕的星点并未像之前破功那般暗淡——而是骤然明亮了一瞬,灿若银河。
师尊复健成功的案例~
借鉴了道家双修法派养生的一些思想,没有经过严谨考据,也不知道正不正统,小伙伴们不要贸然尝试。
第107章
卿舟雪牢记着柳师叔的叮嘱。
最宜子时。一次不宜过长。于是两人在子时并未松懈,而其后则歇一阵,动一阵,就此抵死缠绵了一夜。
云舒尘从不知自己还有这么好的精力,竟能如此胡闹一晚上,她朦朦胧胧时觉得天亮,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最终折腾得精疲力尽的两人,搂在一起沉沉睡去。
再次清醒时,已到了下午。
卿舟雪从未起得如此晚过,她眯眼看着那西斜的落日,刚翻了个身,师尊安静的睡容便映入眼帘。
她一时呼吸顿住。
一夜过去,云舒尘的气色竟已经好了许多,潮红还有些许未曾褪去,宛若一枝春睡的海棠,妩媚动人。
果然她身子好起来,才是最漂亮的。
这几日两人的生活过得堪称堕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房中安心解毒。每日祛除一些,进展倒是很快。
云舒尘在温香软玉的滋润下,一点一点地恢复了鲜活气。
但卿舟雪食髓知味,险些在一次又一次的双修之中沉沦。直至今日,她将师尊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寒毒引出,竟有些不舍得放开她——这是最后一日了。
云舒尘心中也颇为遗憾地想,以徒儿的性子来看,以后兴许不会再这样日夜纠缠不休的欢爱了。
若是平常,云舒尘定不会答应此般夜夜笙歌。世间万事万物,皆需容下一些分寸,才能长长久久。她时而亦会多想,卿儿再是喜欢她,但倘若每日都坦诚相待着,过不了多久也会没什么兴致的。
修道人并不长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道侣寥寥无几。凡人夫妻走过人生七八十年,这便是一辈子,倘若不合意,忍一忍也过去了。
对她们而言,动辄七八百年。很多情感在漫长的岁月中皆被冲淡,最后如清汤寡水一般。
小半月以后,云舒尘终于自鹤衣峰走出。
一入主峰,难得瞧见了昔日的老同僚,他们纷纷惊奇地看着云舒尘,这雷劫似乎没把她劈得憔悴,反而愈发妍丽生辉了。
恐怕其中只有柳寻芹知道内情,因此并没什么反应。但越长歌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嘀咕道,“她瞧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云舒尘坐在她边上不远处,蹙眉,“哪儿不对劲?”
“这通身的气度,就像和八百个美女沉溺声色纵欲过度一样,带着一种昏君终于上早朝的慵懒感。”
越长歌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有一丝调笑意味。
云舒尘横了她一眼。此一眼水光潋滟,竟有些说不清地勾人。
越长歌颤了一下,瞬时构思了一场云舒尘对卿师侄求爱不成,转而对她强取豪夺,实则无半点真心。最后卿师侄在失去后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从而手刃越师叔与她的师尊双宿双飞的虐恋大戏。
她喝了口茶压压惊。
掌门说,“问仙大会既已敲定,自现在开始到下一届问仙大会,还有三十年。”
“参加此试炼的最低要求也是元婴初境。不过入选的几位皆是各位的优秀弟子,想必这不是难事。”言罢,他看向云舒尘这边,也不知道卿师侄现在如何。
掌门寻思着她道心尚在,只差修为。宗门的灵丹妙药一通砸下去,能恢复到雷劫之前应当是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另有一件要事。听闻北源山那边突遭魔族作乱,凌虚门向仙道各宗发来求援。该宗与太初境的交际不算少,既然如此,自然也不能作壁上观。
“正好也是个历练机会。将那四个小姑娘派遣去磨砺一番。”
钟长老却说,“既然北源山那边如此重视,想必祸乱不小。她们几个年纪轻轻的,还需谨慎,至少也得由一位长老带着同去。”
“的确。”掌门沉吟一番,“那诸位师弟师妹,你们意下如何?”
越长老轻咳一声,似乎在暗示什么,笑了笑,“啊,这意下如何,那得看掌门的意思。”
掌门与她幽幽对视一番,最终从齿缝里溢出几字,“在合理范围内,出行花销,自宗门报帐。”
越长歌轻叹一声,“都是看着长大的师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多心疼哪。本座决定义不容辞地护送她们平安来去,掌门师兄,此事不用再议了——”
“还需再议。”云舒尘在一旁悠悠打断她,“我亦有这个意向。”
诸位长老自与云舒尘认识以来,从未遇到过她要主动出远门的情况,一时纷纷愣住。
掌门也有些诧异,不过依他看来,卿舟雪这孩子相当特殊,也不知平日有无什么旁的隐患。此行并不安稳,有她的师尊在旁,到底也叫人放心些。
“既然如此,你们俩一块儿罢。除却她四人,再自内门中挑一些优异弟子同去。”
掌门的棱角早就被岁月磨砺成了随和的模样,并无争执地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