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叔叔阿姨生养了你们姐弟这么棒的人,真的。”宋云深也真心感激孟笛的理解与体谅。
Chapter 29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大四的孟钦自然也在毕业的人潮中。
某天晚上,宋云深抱着孟钦的毕业照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停下来,说道:“诶哟我的大宝贝,你可真是毕业生中的一股清流。”
美院的毕业照是这两年大热的搞怪风,一群或做鬼脸或灿然大笑的男男女女中,只有孟钦穿着学士服努力地扬起一个笑,僵直地站在中间,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孟钦听到宋云深笑得那么肆意就难免想起了那天拍照时候的场景,顿时有些头疼。本来孟钦拍照时姿态还算是随性,脸上的表情也是从容而镇静,然而摄像师硬是要他跟别人一样笑得灿烂些,于是就出现了照片上那个古怪的笑——至少在孟钦的认知里那算“灿烂”了。
“所以我的钦钦还要再读几年书,待在学校里也挺好的。”宋云深说道。
孟钦早在之前就已经确定在本校继续深造了,他的导师很看重他,打算让他继续在自己门下学习。孟钦已经笃定一门心思搞学术,这确实比商业化的市场更适合他。
忽然宋云深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关路扬。难不成是找自己去喝酒?宋云深想到。
“喂老宋,最近萧大少重出江湖了,要不要一起来聚聚啊。”
“重出江湖?你这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宋云深被关路扬弄得莫名其妙。
“哎你不知道啊,萧征最近天天来‘牺牲’,反常地很,有大胆的0上去勾搭他他也很放得开的样子,大家都在说他重出江湖了。” 关路扬声音里透着丝丝兴奋,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个四级考了三次的英语废非要说“sacrifice”太难念,从来都只读成“牺牲”,阴阳怪气的。
“萧征这家伙又作什么妖,他不是有一个完美情人律师先生吗。”
“谁知道他,指不定厌了呢,还能在一块儿待一辈子不成。”关路扬的声音很是无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关路扬那句一辈子,稳稳地落在宋云深心上。
“能啊。”宋云深轻声道。我会跟阿钦走完一辈子。
“什么能不能的,诶我不跟你说了啊,那边不知道在起什么哄,我看戏去了,就这周六八点聚好吧,再见再见。”关路扬急急地把电话挂了。
八点就八点吧,也好久没有萧征消息了。和孟钦顺风顺水甜到冒泡的生活让他也有些想看戏——年度大戏,直觉告诉宋云深,萧征这次,会有趣。
十月,孟笛大婚。孟家姐姐终于赶在离三十岁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把自己嫁出去了。
孟钦在看到自家姐姐戴上婚戒的那刻若有所思。后来听到新婚的姐姐朝姐夫严肃道:“戒指必须天天戴着,让百米开外的狂蜂浪蝶都知道你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顺风顺水的日子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二人一开始就知道。孟钦和宋云深已经度过了在一起后的第二个冬天,“熬过”春节的宋云深也发现,他再也无法在“婚姻”这件事上继续搪塞他的母亲了。眼看着儿子就要过了29岁就要到30了,宋珊也有些着急上火,一听到宋云深五一不回去,差点来h市押着他去相亲。
“阿钦,我们出柜吧。”宋云深看着孟钦的眼睛,极认真道。
一瞬间,空气有些寂静。孟钦沉默了良久,像是在探索对方目光中蕴藏的含义,宋云深用的是“我们”,自然不是简简单单地承认性向,这是要将二人的关系真正落到实处。最后孟钦坚定地点下了头,答到:“好。”
下一秒,孟钦就被宋云深紧紧地搂在怀里,耳边飘着的是宋云深温柔而又压抑不住喜悦的声音;“阿钦,你答应了,你我的下半生,再不可分。出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希望我们一起承担,决不退缩,好吗。”
孟钦环住宋云深的腰,应了声“嗯”。
然而宋云深没有想到的是,先食言的会是自己。把曾说过的共进退抛在脑后,独自扛起风霜。
经过两人的商量,最终定下来国庆一起去孟钦家里,之后视情况再决定宋云深家那边的计划。
本来敲定好日程以后应该松一口气了,然而孟钦最近有些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美院咖啡厅。
孟钦和一个比他略大些的年轻男子坐在窗边的位置。
“学长好,我早在先前就对您有所耳闻,由于我要请您设计的戒指对我意义重大,很感谢您能亲自与我会面。”孟钦陈恳地对面前的男子说道。
“客气了,大家都是美院子弟,你的导师陈教授以前还曾经悉心栽培过我,相信你也知道了,只是学了两年发现志不在此,便转向了现在的珠宝设计。”男子笑道。
与孟钦对话的这名男子名叫陆泊,是美院的毕业生。陆泊毕业后又至欧洲多国交流学习,现在是一名独立珠宝设计师,虽不说如何叱咤风云,但是凭借他独特的中国古典风格的理念,还是在国际上名噪一时。美院也请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校做过宣讲。此次也多亏了陈教授的牵线搭桥,才让孟钦得以与之会面。
陆泊本人是有一个自己的原创品牌的,手下也有几个设计师,接受定制,价位也都公道合理,照理说孟钦完全可以向陆泊的品牌提出定制,然而他还是找上了陆泊本人。用孟钦的话说,那就是陆泊手下诞生的珠宝,更具灵气,让人一见便觉“相见恨晚”。
理所当然的,找陆泊本人定制一对戒指的成本也与品牌定制大相径庭,然而孟钦倒不在乎这点,钱倒真不是问题。他从读研开始就听从导师的意见陆陆续续卖出过一些画作,兴起时画的东西有人喜欢,也不必刻意迎合他人,两全其美的事。
从读研开始孟钦就没问家里要过钱,自己还是有些存款的,后来捉襟见肘时宋云深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帮他渡过窘境。现在孟钦是有了经济来源了,便总想着,为宋云深做点什么,或者说,为二人做点什么。既然二人已经把未来交到彼此手中,那么,是不是还缺一对象征承诺的戒指。
“你想要什么风格的戒指呢?我们先从‘年代’入手讨论吧。我这边有些样图,你可以参考参考。比如这是盛唐系列中,这边的是清代风格的……”
陆泊与孟钦商量了将近两个小时,最终在脑中勾画出了戒指的雏形。
“谢谢学长,学长慢走。”
“好的,随时保持联系,回头见。”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泊把手稿发给孟钦看过几次,从孟钦那儿得到反馈再进行修改,半个月后图纸完成了最后一次更改。
“喂,孟学弟,你订的戒指已经铸好了,已经寄出去了,明天你应该就能收到了。”
孟钦特意把地址填的附近的代收点,不然让宋云深给提前发现了可就与计划相违背了。
孟钦打那天起就把那个装戒指的檀木盒子放在包里天天带着,每次打开包一看见脸上就掠过一丝柔情。
终于八月。
“阿钦,明天你什么时候从学校出来,我来接你。”
“你下班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看差不多就出来,行吧。”
第二天下班后宋云深接了孟钦并没有回住处,而是神神秘秘地带着孟钦知道要去哪里。
“晚上不在家里吃?”孟钦问道,隐约猜到了原因。
“嗯,到了你就知道了。”
宋云深找地方把车停下,与孟钦徒步走入一条幽长的巷子里,走至一半出现了一个古朴内敛的门面,想来就是这儿了。
先前宋云深已经订好了位置,走进大厅侍女模样的服务员就将二人带至雅间,待二人落座后施施然斟上一壶茶,又说道:“二位的菜,片刻便好。”转身带上门出了去。
宋云深这时才笑意溶溶开口道:“阿钦,今天是我们的两周年纪念。”
孟钦点头,他并不意外,因为他也等这一天等了良久。
“回去我有东西送你。”宋云深继续卖关子。
“巧了,我也是。”孟钦勾了勾嘴角。
孟钦的这句话令宋云深微微一愣,继而笑容在唇边扩大,说道:“原来你也记得。”毕竟二人一周年纪的时候并不在一处,孟钦当时在老家W市,而二人也并未提起过这事。况且宋云深下意识地认为孟钦不会在意纪念日这样“俗套”的存在。
“怎么,只许你一个人‘暗渡陈仓’?”孟钦的语气中带着伪装出来的不悦,似乎在指责宋云深对自己的刻板印象。
宋云深轻笑着安抚他,表示这个月的家务他全包了以作惩戒。其实家务这个东西,做菜洗碗一直是宋云深做的,孟钦的任务轻,平时拖拖地洗洗衣服,说是洗衣服,其实就是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去晾着。所以归根到底,宋云深这个包揽家务的惩戒并没有什么实质作用,说到底还是图个情趣。
吃完饭回到住处以后,宋云深神神秘秘地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盒子,大小倒有些像旧时女子的妆奁。
“打开看看。”宋云深带着些许期待。
孟钦打开时一瞬间有些惊叹,匣子中躺着的是一块黑冰水墨画种的翡翠,比手掌略小一些,雕成的是一只鹤的样子,晶莹剔透,泛着柔润的光泽,还有个底座,看样子便是镇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