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貊似乎也意识到闯祸了,默默的看了看盘子碎片,小声道:“我……给你做饭来着。”
季商痛苦的道:“你是故意给我添堵吧?”
这倒真是错怪刘貊了。
一般刘貊睡在客厅的地板,没有暖气的长江流域城市,冬天客厅的温度接近零度,他那一身肉厚的皮毛睡起来全无压力,甚至还喜欢在光溜溜的地板上滚来滚去,尽显憨态萌感。只不过,表现上看起来再怎么无害,他毕竟是个神仙,自诩实力惊人,半夜有一丁点风吹草动立马能感觉出来。
半夜季商一直翻来覆去的翻身,他立马就醒了,犹豫了一会儿才扭着屁|股爬去卧室,立马发现季商蜷缩在床上像只煮熟的虾子。
“我认识一只虾精,长的很帅,比你帅多了。”
“……”
季商昏昏沉沉的,懒得理会,把被子裹紧团成一个球。
刘貊又说了几闲句,见季商不理,他皱起好看的眉头,把脸凑到季商的脑袋边,小声道:“你怎么啦?”
季商没吭声。
刘貊伸出手去试了试季商的额头,放软了声音道:“生病啦?”
季商已经醒了,却根本不想理会这家伙,在他看来刘貊绝对不是会照顾人的类型,而且谁半夜跑来问这些啊,不合时宜!
遗憾的是,他猜对了。
第二天他醒了,却没力气动,很快就听见刘貊自告奋勇要去做饭,其结果就是把厨房搞得一团糟。不仅如此,他还光着身体做这件事,当季商看着那不知该称为面还是什么可怕物质的食物里居然有黑黑的毛时……他已经不想去考虑那是哪里的毛发了。
“你要吃药吗?”刘貊的脑袋凑过来,声音一反常态,温柔得不得了,“我去给你买药好不好?”
“唔……”季商干脆翻过身,把脸塞进被子里。
刘貊这下子是真的手足无措了,正如季商所猜测的,他对于“照顾”人完全没经验,更没有这个耐性。他蹲在那儿想了半天,最终想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很喜欢熊猫吧?”
一秒钟后,季商的床畔出现了一只巨型成年公熊猫,他闻到了熟悉的洗发香波味道,扭过身,就看见了可爱的圆脸以及瞪大的杏仁眼,以一种无辜的表情望着他。
季商的心立马融化成了一滩春水。
唉,这真是致命伤啊。
季商翻过个身,面对刘貊道:“厨房里有药,去拿来。”
“哪里?”
“第二格第三个抽屉。”
刘貊四肢着地的去了,不一会儿咬着一只抽屉回来了,还有落得满地的零碎。
季商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在零碎里挑捡出感冒药,吩咐刘貊给他倒来水,好不容易吃完后,他非常庆幸这次再没有损坏什么东西了。他倒是有点怀疑当初刘貊来时的破坏并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自带“物品损坏光环”罢了。
吃完药后也就没什么事做了,季商缩回床上欣赏刘貊的卖萌。
“打个滚来看看。”
“……”
季商毫不示弱的和刘貊对视着,几分钟后,刘貊屈服了,头一顶像只毛绒绒的黑球般往前打了个滚。他看得笑了出来,咧着嘴对上刘貊仿佛苦哈哈的脸笑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今天怎么表现这么乖?”
刘貊试图混淆视听:“没有啊。”
“连打滚都愿意,肯定不正常吧。”
刘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道:“你以前就是生病死的。”
这个回答虽然不出乎季商的意料之外,他还是好奇的打听道:“前世?说起来,我在前世做了什么和你结下情缘的?”
“不是前世结的。”
“这一世?”
“不是。”
“……前前世?”
“也不是。”
季商的胃口彻底被吊起来了:“那到底是哪一世?”
“二百八十七世。”
“……”
季商是猜测过背后的种种故事,可是“二百八十七”这个数字还是把他雷得不轻。
“你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在二百八十八世时来找我啊?”
“因为你那时候不是人,没有神志啊。”
“你可以让我修成精嘛。”
“试过了,不成。”
“所以就不算了结情缘?”
“是啊。”似乎说到刘貊的痛处,他垂头丧气的坐着,用肥厚的爪子摸了下脸,没好气的道,“我每一世都去找你来着,可是你不是植物就是动物,还全是棒槌!”讲着讲着,四川口音又出来了,“龟儿子的,脑子不灵光,怎么教你都不成。有一世你还是只蚊子,老子一怒,一巴掌拍死了你个龟孙!”
季商沉默了许久后道:“也就是说,你还曾经是我的仇人?”
“老子和你哪个算仇人!?”刘貊像是被烫了屁|股般大叫起来,“老子那是帮你投胎!你个龟孙不识好歹,蚊子有啥子好当!”
季商不吱声了,如果转世成一只蚊子,那还真是早死早超生,就算不被拍死,过一年也差不多了,不过他还是有疑问:“你怎么找到我这只蚊子的?”
不问还好,一问刘貊似乎更生气了:“找死老子了!格老子的,你就在那个水缸转里个转,莫的母蚊子都走了,就你还在那个转!转你个头!”
季商一脸的哭笑不得,躺那儿听刘貊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一会儿抱怨“好不容易转个大兽精,一出生就被遗弃了,等我赶去都挂点了”,又或者“不是猪就是羊要么就是狗,没一个好样,只有一身肥肉多,每次都被早早放血”。他想像了一下,越想越是好笑,琢磨了会儿其中的道理,不由奇道:“我转了二百多世都没转成过人?”
刘貊一瞪眼,怒道:“哪有那么容易的?”
“因为我做了坏事吗?”说这话时季商倒是很平静。
“不是,你的运气不好!”说到这里,刘貊的气才消了,稍稍温柔点道,“转盘一直转不到人啥!连转二百八十七世,运气真是渣渣!”
季商沉默了许久,道:“转成什么就靠转盘啊?”
刘貊理所当然的道:“是啊。”
“难道没有什么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吗?”
“有啥。”
季商的脑子烧得有点迷糊,不过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道:“但是这个好报坏报和转不转成人无关是吗?”
“是的唆!”刘貊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众生平等,你有善功,就算转成蚊子也能够一生顺顺利利,你做恶事,转成人也要受苦受累。”
这套理论并不复杂,可是季商颇有些不能接受,不过此刻他倒不想计较这个,反倒想起件事:“你不是说我上一世因为啥啥,所以这一世只爱熊猫吗?那居然不是上一世结的缘?”
“我说的是你上一世违誓,又没说上一世结的缘,两边莫关系。”刘貊一付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是因为每一世你都转不到人,所以才弄这个誓啊!”
“怎么回事?”
“话来话长,以后再说。”刘貊发泄了一通,似乎不准备再说下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莫要又死了。”
这句话季商当然也同意,点了点头缩进被子,嘀咕道:“那是,如果死了,你下一世又要到处去找了。”
窗帘都拉着,过了没一会儿季商的睡意就上来了,闭着眼睛沉入了梦乡。刘貊就在一边看着,确认季商睡熟了后,悄悄凑过去,用熊猫的尖嘴轻轻拱了下季商的面容,等到没反应后,他伸出舌头,温柔的舔了季商的脸颊几下,感觉到那热烘烘的温度才放下心来。
活着就么事,他心里这样想着,一扭身去厨房了,准备再挣扎出几碗吃的来。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简直是地狱 ……
第10章 求病
季商的感冒在下午加重了,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生过病的缘故,他完全无法抵抗肆虐的感冒。他紧紧缩在被子里,一阵一阵的发寒,浑身软绵绵的,大汗淋漓却觉得脑中一桶浆糊,什么事也没法做,甚至身体好像都不受控制般。
刘貊把厨房又“破坏”了几回,就算他变回人形,拥有修长有力的手指还是没办法精确的煎出一个蛋来。在盯着锅里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几秒后,他决定先不要理会,而是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一只熊猫坐在季商床前,前爪着地,像一只大号黑白相间的团子。刘貊就这么直直盯着床上的被窝山洞,不断在心里重复着某种“神秘的诅咒”,试图用这种方法让季商好起来。他清楚记得,前一世的季商就是这么挂点的,虽然是一只豹子,但对于豹子他已经非常满意了,好歹有四肢和脑袋不是吗?
在费尽千辛万苦让季商修成人形后,刘貊简直是信心百倍,觉得那拖了二百八十七世的情缘终于能有一个终结了,他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不用再把时间浪费在到处寻找季商上了。
就是那么一刹那的放松,季商这家伙就感冒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翘翘。刘貊看着那具尸体颇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个“誓言”,总算能够保证季商下一世平平安安转生为人,让他寻找起来也方便一些——虽然没有模样、没有名字,但是他有“誓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