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商忍受着沉重的压力,拼了老命的保持镇定,小心翼翼的挤出一句话:“你好。”
熊猫没吱声,贴近过来像是探寻般嗅了几下,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在机灵的确定着什么。
“你很漂亮。”季商没有直接喊刘貊,这时候这个地点会出现的熊猫唯有一只,而这只熊猫和刘貊的关系可不怎么好,还是不要多加刺激的好,“哇喔,你的毛好软。”
熊猫张了张嘴,说出一句话来:“饼饼今天才洗的。”吐字很慢,像是刚刚学会说话般,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听口音是很像北京话,不是那么明显,还混杂着一点山东味道。
“你能下来吗?压着我了。”季商微笑着道,“对我这个普通人来说有点重啊。”
熊猫愣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不等他考虑出个所以然来,一声咆哮突然从床另一边传来。刘貊神出鬼没的出现,闪电般扑了过去。两只熊猫瞬间扑腾在一起,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季商乘机麻利的跳下床,兔子般窜到门口,扒着墙伸个脑袋偷偷看着。他的脸色发红,呼吸加快,这不是激动而是热情:我家里有两只熊猫,洒家这辈子都值了,死而无憾!
“季哥啊,你不管管?”小药不知何时出现在季商身边,在他背后是其他精怪,都把脑袋伸得老长看,“这样打下去你的卧室要完蛋了。”
“没事,我可以重新装修。”季商双眼放光的道,“这次换成地砖,随便他们怎么打。”
小药撇了撇嘴,无奈的道:“他们要是打起火来,整幢楼都会完蛋的。”
“没事,我可以……你说啥?”季商发烫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清明,扭头道,“整幢楼?”
“他们是神仙啊。”小药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一定水平怎么考上神仙?”
“神仙不是个职位吗?”
“那你也要有配得上这个职位的条件吧?当神仙的条件之一就是力量达到一定标准,不是谁都能当的。”
季商看向房里,这时候刘貊和熊猫已经打进了床下,震得那张实木床怦怦作响,不时拱起一角,发出木头碎裂的声音。天花板上不时落下灰尘,已经有邻居骚动起来,眼看着动静越来越大,他确实开始担心了。
“我看他们打得挺原始的。”季商还是犹豫不决,和熊猫有关的事他就是没办法雷厉风行,“就是互相挠挠而已。”
“季哥啊,你不要怪我多嘴,这事我看……”
小药的劝说还没完就是一声巨响,那张饱受池鱼之殃的大床终于平静了下来,而楼下传来了一阵惨叫。季商连忙跑过去低头一看,地板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楼下的邻居夫妻正惊恐的拉扯着被子遮掩半|裸的身体,四散而逃。
季商后悔了。
这动静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平息,邻居喊来了警察,季商坚持称他睡得好好的,突然楼板就塌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坚持不懈的装傻下,警察半信半疑的走了,邻居气愤的说要喊开发商来要求赔偿。
季商听得一身冷汗,大冬天的背后都湿了,只能跟着邻居一起骂。等回到家,关上门,他像是作贼般放轻声音喊:“刘貊?那位帅哥?”喊了几声没有动静,他正奇怪间一转身,发现刘貊静悄悄的站在身后跟个鬼似的。
操,你是要吓死我?
“你没事吧?”季商强作镇定的道,“你那个‘朋友’呢?”
“回去了。”
“就这么走了?”
“打不过我不走干嘛?”
“……”
季商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试探一句:“那我这地怎么办?能找他赔偿吗?”
刘貊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地?”
季商领着刘貊去看卧室的大洞,楼下的小夫妻已经转移房间,从洞里望下去只有一片狼籍。俩人沉默的盯着洞口片刻,不约而同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
“怎么?”刘貊一脸的迷惑。
“这个洞怎么办?”
“我不会补墙的法术。”
“你那个朋友呢?”
“他就是只被展览的熊猫,你指望他做什么?”
“……讲的对。”
“不过如果你没办法的话,我可以把他打死了塞这个洞。”刘貊一脸认真的打量了会儿,“他够胖,应该能堵住。”
“……”
季商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说那些八辈子发霉的恩怨情仇,弄死一只熊猫永远不在他的意识内。他换到尚算完整的书房睡了一个囫囵觉,第二天醒来,就在电视上看见了刘貊昨晚的“杰作”。
“本台记者讯,动物园今天早晨传来了奇怪的消息,新落户的熊猫一夜之间掉了许多毛。观众朋友们请看,它的下半身毛几乎都光了,就像穿着毛衣光着屁|股,饲养员说这可能是因为到了一个新地方,压力太大……”
季商一看见那画面就喷了。
第15章 计策
这位“帅哥”没有化成过人形,不过以季商那阅熊无数的眼力来说,这位在熊猫中也是帅哥一族,那脸可圆,耳朵有着相应配套的弧度,还有溜圆的眼珠子,十分标准,如同黑弹子一样。这样一张脸在熊猫一族中绝对可以吸引无数雌性——正常情况下。
季商在看见新闻后请了半天假去动物园,这件事他觉得没必要告诉刘貊,再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再说了,这是他的私人兴趣,没必要麻烦其他人。
动物园的熊猫馆前仍然人山人海,季商排了半小时才挤到玻璃前,定晴一看,那位“帅哥”果然凄惨之极,下半身不仅被“剃”得光溜溜的,还有数道五指红色抓痕,显然是刘貊的杰作。
季商刚一趴上玻璃“帅哥”就发现了,原本懒洋洋晒太阳的姿态瞬间消失,像只炮弹般冲了过来,一头撞上他面前的玻璃,鼻子被挤得扁扁的却还是往前用力,似乎想撞碎玻璃般。
他相信“帅哥”可以撞碎玻璃,能够保持现在这样克制确实不容易。他毫无愧疚的欣赏了片刻“帅哥”的英姿,微笑着举起手指敲了敲玻璃。
“吼——”
“帅哥”咆哮着,嘴里喷出许多绿色竹渣,引得观众们一阵惊叹。被“帅哥”称为饼饼的年轻男饲养员冲了进来,敲着饭盆试图吸引“帅哥”的注意力。
季商看见“帅哥”死死瞪了他半晌,之后似乎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摇摇摆摆的离开玻璃,扭着屁股往饼饼方向慢腾腾的踱去。
真是不容易啊,这种生活。
季商感叹了一遍,看着“帅哥”低头蹭着饼饼的腿,撒娇卖萌试图要求一点零食,饼饼拿出几个黑乎乎的馒头,举得高高的吸引“帅哥”去拿。
太不容易了,他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要装作智商下线这么多年,就为了图一口吃的,娱乐大众,真是超有公德心。
工作一天后到家,季商还在回味早上的场面,他有些不太理解这些“神仙”,所有这一切,都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不过,这些也带来了些好的方面,比如,一进家门就有热呼呼的饭菜和明亮热闹的气氛,不像以前,永远是冷冰冰、黑漆漆的。
“今天晚上吃什么?”季商问小药。
“季哥你回来啦,今天晚上有毛豆炖辣子鸡哦!”小药指着一个小女生道,“是她的皮,绝对够辣!”
“季哥快来尝尝!”怎么看都像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女生道,“我的皮肯定比小路的辣!还有麻味哦!”
“……”
季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种话,只能默默的坐下,尝了口,嗯,还别说,真的又辣又麻,相当过瘾。他正吃得泪流满面时,卧室的门打开了,人形模样的刘貊出现在门口,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来!”
季商嘴里塞着一只鸡腿,眨巴眨巴眼睛,含糊的道:“干什么?”
“来嘛。”
季商满腹狐疑的进卧室一看,床已经放回原位,他低下头,掀起床单一看,原本的那个大洞只剩下模糊一片的黑影,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不清楚,正想靠近过去,那黑影猛然大吼一声,一只爪子对着他的脸就抓了过来!
刘貊反应极快,抓着季商的后领往后一扔,他连滚带爬的后退几大步,就看见刘貊一把掀掉床,把“帅哥”从洞里拉出来,怒声咆哮道:“不要不识好歹,刘驺!”
“你大爷!”刘驺讲起话来似乎熟练了点,“别弄俺来塞洞!”
“你的毛都没了,来塞洞都是抬举你!”
季商觉得刘貊真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真是说不出的刻薄,有时候他听的都烦。
“俺不干!”刘驺怒了,“放俺走!饼饼要找俺的!”
“没出息,几个馒头就收买你了!”
“俺不像你,俺有人陪!”
“陪个屁,你的饼饼马上就要结婚了!”
这话一说,刘驺立马垂头丧气起来,劲也不使了,任由刘貊把他团把团把重新塞回洞里,那个圆圆的球鼓起又瘪下,似乎在叹气般。
“补”完地板,刘貊神清气爽的道:“吃饭去吧。”
季商:“……”
离开时,季商回头瞄了眼躲在洞里的刘驺,好奇的道:“刘驺的有缘人是他的饲养员饼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