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 (重迟)

哈？！
这位朋友像受了极大的打击，退出病房。
靳北来看有光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他一边给有光削苹果一边劝和，“自稼跟我说了，他也是无心之失嘛……你可千万别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嗯。”
有光不是分不清好歹的人，他醒了以后宋自稼给他请了护工，手机里留了句抱歉就消失了。他心里知道宋自稼是为他好，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吧……云起依然没有信，嗯，有光在通话键上摁了半天，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希望徐云起自己想清楚为什么要回来他身边…而不是因为同情他最终变得平庸。景有光作为从小智力超凡的人对自己的变化心知肚明，他的阅读速度和理解能力有所下降，虽不明显。但注意力和记忆力在这场车祸里受损明显。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至少好好活着呢。
他住了一个月的医院，每天也就琢磨着给明朗还未出生的女儿起什么名字。明朗说给孩子每天都在听胎教音乐，给她讲故事，讲爸爸妈妈爱她，明朗又欠揍地跟他炫耀，“有光你这个老光棍，要不然我把女儿分你一个。”还没等有光回话，他又后悔，“不可能！反正我是舍不得的我的宝贝女儿的，我最爱她们了。”
嗯，我也很爱她们。
一个月云起仿佛跟有光失去了联系，偶尔他能从明朗那里听到关于有光的一些只言片语，他会故意装作不经意，“啊，有光哥换工作了啊？”
明朗就会跟他解释解释是事情的前因后果。
云起就抓心掏肺地难受一阵子。
徐沛开始给云起安排相亲。徐云起不愿意出去，他就把小姑娘们领到家里，徐沛交友广阔，朋友极多，一个月徐云起见了□□个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但都相互没感觉。
徐沛恨铁不成钢，“有个屁感觉！感觉，感觉，你不跟人家往深里发展怎么知道没感觉……我看你跟景有光以前也不怎么合得来，还不是住着住着就搞到一起去了！”
“那不一样，爸。”
“有什么不一样的？”
徐云起依然答不上来，就好像他答不上来妈妈说的自己能不能战胜那样多的困难的雄心和壮志。
在一阵走马观花的相亲对象后，徐云起迎来了重量级女嘉宾，徐沛的另一至交的女儿，超级学霸高材生，白衣长腿小天使——周念捷，她是云起正正经经的小青梅，小时候跟明朗争云起的那个小姑娘，后来人家一路跳级念书出国留学现在刚把工作稳定下来，西京医院最为年轻的坐诊女医生，才貌双全，气质极佳。
徐沛对着周念捷的妈妈都是要尊称一声“霍姐”的，这次相亲见面会，他提点儿子，“你要是喜欢聪明人，念捷可一点也不比有光差。而且你知道你霍阿姨不好惹，你要是惹得念捷不痛快，她提把手术刀你你可就断了后了。”
徐云起觉得裆部一阵寒意。
两家人好久不见的会面十分愉快，徐沛夫妇对念捷都极为满意，饭后徐沛撺掇着云起带念捷去卧室聊天，让两个孩子独处一会儿。
两个人长大后来往实在不多，因此并不能算相熟，徐云起对自己凌乱的房间有些尴尬，周念捷被传染了尴尬，但她不露怯，把阳光转移到书架上，“你很喜欢看书吗？”
“还好，呵呵。”
又没有什么话说，念捷安安静静地看起书，看了几分钟意识到不对，冲云起找找手，“没事儿，你忙你的，随便找点事儿做就行。”说完觉得有些不对，觉得自己有些喧宾夺主，又找补，“云起，我觉得我们还是像我们爹妈做哥们比较好，你千万别担心我看上你。”说完又觉得有哪些不对，有些懊恼，“你挺好的，我觉得我也挺好的，但是咱俩没那个气场，我们就随便糊弄一会儿，然后各回回家各找各妈吧。”也就不再理会云起了。
徐云起觉得这姑娘十分爽快讨喜，也就忙自己的事情了，他是办了两个月的休学，两个月之后选修的课程还是要考试的，他艰难地念着书。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安静。家长在客厅聊得热火朝天，看这两个聊这么久都没出来普遍觉得这事儿能成。
半个小时以后，念捷觉得是时候告辞了，但是手上的书才看了一小半，她问云起，“那个，可以把你这套《射雕英雄传》借给我吗？很好看。”
“额……这个……”
“不用喽，我回家刚好路过书店去买一套就好了。”感觉到云起的犹豫，她就识趣地撤回了自己的申请。
云起跟她解释，“你喜欢上别的书都可以随便拿，这个是…一个…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出于女人的直觉和好奇，念捷打趣，“你提到那个人的语气，很有问题哦～”她把书翻到扉页，“这个人的字写得很漂亮，很男孩子气。”
云起没接这个话茬，脸却泛起红来。
“怎么，徐叔是不乐意你们在一起吗？”
“嗯…嗯。”
念捷好奇，“不同意也得有个原因吧？她是哪里不讨家长喜欢呢？”
景有光除了是个男的，哪里都讨家长的习惯，但是他是个男的……云起挠挠头，“也没啥具体的原因，就是不同意。”
念捷很仗义地出损招，“不如我给你开个什么证明的，让徐叔看看她对你不离不弃的，然后再一复查没问题，皆大欢喜！怎么样？”
这个…并不怎么样吧……
徐云起琢磨了一下，表示拒绝，念捷宽慰他，“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徐叔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跟他好好谈谈。有对象了还整天在外面相亲不是个事儿。”
“嗯，我知道。”
两个人一起出房门的时候，同志们都一副大事已成的欣慰，但两个孩子在这样多打趣的眼神里坦坦荡荡，正大光明地告诉大家：毫无□□的可能。
双方家长纷纷陷入绝望。
徐沛带着云起送一家人出门，然后拍云起的脑袋，“徐云起，你是准备打一辈子光棍了是吧？”
“爸，你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我见的人越多，我就越清楚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徐云起，你怎么想的并不怎么重要。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把老子惹毛了，你一分钱也拿不到地给我滚蛋。”
“爸，有光哥挣得可比你多多了。”
“臭小子，找揍呢是吧？”
“爸爸，我真得很喜欢有光。”
“那以后呢？万一你不喜欢了怎么办，柜门一开可就堵不回去了。你跟有光在一起，要是以后要分开了你该怎么过。云起啊，爸爸问你，你要是跟他以后不在一起了，以后怎么办？是再去找一个男朋友还是能找到个好姑娘结婚？”
“可是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我们就能一直过得很幸福。”
徐沛褪去刚强的外衣，搂着比他还要高的儿子，“云起，你不知道做父母的心，他们承受不了一点万一。你看看明朗就知道了，以前那么不靠谱的一个人，现在成什么样子了。“邓明朗为即将到来的女儿们做了非常感动中国的举动，各种书籍资料，各种培训课程，他给小透报了贵得要死的育儿培训班，小透偷懒不想去，他一个大老爷们在一群准妈妈们中间认真记笔记。这么一个从来都不会照顾人的人，能够在太太怀孕之后事无巨细地操心，把丈母娘感动到飙泪。害怕孕妇多愁善感，推掉一切应酬陪妻子待孕，弄得小透都嫌他烦。
小透听到电话那头是云起，催明朗，“你就去吧，明朗，我自己在家可以的。”
明朗把电话放在一边，安抚太太，“你就别口是心非了，书上说了孕妇最需要关心了。”
“……“
“放心，我让云起来就好了。”
“……”
准爸爸毫不客气地交代客人绕路买些宵夜满足孕妇的需要，云起默默日了狗，还是任命地绕远路按明朗开的单子去买东西。
小透给云起开的门，刚准备去接云起手上的东西，明朗的咆哮传来，“我来！小心累着自己！”
“……”
“……”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准备边吃边聊，明朗咬一口点心之后再递给小透，云起被雷得外焦里嫩，“你不会再试毒吧？”
“我要先试试她吃得东西刺激不刺激，要不然让女儿们不舒服。”
明朗已经疯了，云起对来这一趟感觉到后悔。
好在小透还是正常的，问云起，“云起，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云起正在酝酿措辞，邓明朗低呼起来，“云起，你怎么买了椒盐的点心！我专门强调要买椰子酥，豆沙糕，莲蓉酥这样的甜点心，女孩子就要吃甜点心，才是小甜心!”然后他冲着小透的肚子么么哒了一个，“两个小甜心，爸爸爱你们。”
疯了，彻底疯了。
云起觉得明朗是没空听他倾诉烦恼了，但看两个人的互动亲昵有爱，满满的甜蜜幸福，让他看了都觉得安心。他咽下想说的话，跟小透聊了聊生产的情况，孩子十分健康，各项指标都十分合格。云起听他们絮絮叨叨产检生产的小事儿，并不觉得腻烦，中肯地提一些自己的建议。明朗就掏出手机准备记笔记，其余两个人都大笑，明朗有些尴尬，“上妈妈课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