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在沈洵的肚子上按了按，问了连嘴唇都在颤抖的沈洵几句，做出的基本的初步判断：“可能是阑尾炎。尽量去医院吧，先给这孩子开个假条。”
班主任点了点头，接听了振动响起的手机：“您好，沈洵家长。嗯，您把电话给楼下门卫，我和他们解释一声……”
两分钟后，段偏然和顾杭出现在了沈洵班级门口。熟知学校大门离自己班级多远的同学估算了一下，觉得这两个家长简直是飞过来的。
顾杭一眼就看到了沈洵，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身边蹲下，观察着他的脸色。老师迟疑的看了看过于年轻的顾杭和段偏然，犹豫道：“请问您是……”
“都是哥哥。我是他表哥。”段偏然在后面替顾杭应对道。
相比于顾杭，段偏然可算稳重。他没有像顾杭那样焦急的和老师询问病情，只是紧盯着沈洵的表情在他肚子上摸索了两下，立刻做出了判断：“多半是急性阑尾炎，不要拖，直接带小洵去医院吧。”
随后，不等征求老师们的意见，段偏然直接就把沈洵这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轻轻松松的打横抱了起来。
教室里传来几声小小的抽气声。
“我们开车来的，到最近的医院也就七八分钟。”段偏然笑着冲老师们解释了一句：“孩子不舒服，我们就先把他带走了。”
班主任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生猛兼客气的家长，一时间也有点无措。勉强点头道：“行，等沈洵好一些了请给我来个电话，让我知道他的情况。”
顾杭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平日能舌绽莲花，今天却一直一言不发。从原新的视角恰能看到，他的脸色比刚刚被抱走的沈洵还要苍白。
而当顾杭从班主任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班主任不由回头了一下——他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到了这个男人牙齿打战的声音。
沈洵班级的教室透过窗口恰能看到学校大门。有好事儿又靠着窗口的同学就扒着窗台往外看。班级里因这一档突发事件引起的喧闹还没能消失，那同学就小小的惊呼一声：“我靠，这就到门口了，真跟飞过去似得！”
第五十五章 作者想不到标题该叫什么
段偏然原本抱着沈洵开了后车门, 没想到半天都没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他拧眉朝前车座看了一眼, 却是顾杭抖着手, 始终插不进车钥匙。
“你来后面照顾小洵吧。”段偏然无奈道：“我开车。真是，你也经得起事一点啊。可千万祈祷别碰上交警，我现在身份证都没办下来呢。”
顾杭面色惨白, 听了段偏然的话也只是僵直的松开了手，左手握过方向盘的地方很明显的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印子。段偏然若有所思的向后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沈洵到了车里后也缓过一口气来，最疼的时候好像过去了，他终于有心力看看现在的情况。顾杭轻手轻脚的把自己的大腿垫在沈洵的脑袋下面, 他的手指碰到沈洵的皮肤, 温度冷的惊人。
杭哥怎么了？沈洵有些昏沉的想道：是我吓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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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偏然做事确实靠谱。
当时在学校看到濒临扑街的沈洵, 顾杭差点当场就吓跪了，段偏然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半分钟之内就捋好了本来就很简单的事态脉络。
而在顾杭手抖的开不了车的时候, 段偏然就化身超人, 不但一边照着导航开车去了医院, 还用空出来的手打了个电话做安排*。
等顾杭一行人到达医院时，段偏然托人找的医生已经等在楼下了。
“做个腹部超声，再查个尿常规。”医生很快就做出了判断：“要是真像段先生说的那样是急性阑尾炎就直接住院，打几天输液就做手术。”
刚刚下车时顾杭还想把沈洵抱起来，被沈洵按着手推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扶着顾杭站了起来：“我好一些了，靠着杭哥就成。现在不比刚刚在学校里疼的急。”
说到这里，沈洵转过头去勉力开了个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厌学症呢，一出学校病情就好。”
顾杭僵硬的扯动了一下嘴角，权做是对这个笑话的反应。他的脸色还是难看的很，以至于刚刚医生迎上来的时候都认错了患者是谁。
段偏然此前电话中托的那人显然靠谱，来诊断的医生格外热情，甚至还要实习医生带着沈洵去做超声。段偏然没有拒绝，把沈洵交给那个实习大夫，自己则反手按住顾杭：“谢谢您，再麻烦您一件事，贵院现在有空闲的心理医师或精神科大夫吗？”
“啊，这个当然是有的。”医生一愣之下反应了过来：“请稍等，我这就……”
“不用了。”顾杭哑着嗓子拒绝：“我有惯用的，自己会联系。”
他冲着拿不定主意的医生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个笑来：“太麻烦您了，不用再找大夫了。”
“啧。”段偏然不满的哼了一声，还是顺从了顾杭的意思。他顺手扶了一把眼前都有点发黑的顾杭，把他连拖带拽的塞到医院大厅的空椅子里，自己跑去药局买了盒葡萄糖给他灌了下去。
“冷静点，就是个急性阑尾炎，看你那表情跟天塌了似得。我看你比沈洵更需要叫急诊。”段偏然一边徒手掰断葡萄糖的玻璃管一边给顾杭往嘴里灌：“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在这块儿有心结？”
连续被灌下去五支葡萄糖，顾杭的脸色回转了些，手也不再不受控制的发抖。他推开段偏然掰断的第六只葡萄糖管，哑着嗓子说：“你自己喝吧。”
见顾杭白着嘴唇站起来，段偏然皱眉道：“干什么去？”
“找小洵。如果真有下次，不用管我，别把小洵交到陌生人手上照顾。他还生着病呢，我不放心。”顾杭把冰冷的双手放在自己衣兜里，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还带着一点应激后的颤抖。
段偏然从背后跟上，他方才站在地图前扫了一眼，就大致摸清了这家医院的基本构造：“先上四楼，电梯在那个方向——我说句实话，老顾，刚刚你那样子比沈洵吓人。”
顾杭只是摇了摇头。
两人找到沈洵的时候，对方刚刚做完医生指定的检查。段偏然凑上去和那位照顾沈洵的实习医生道了谢，又大概打听了一下交钱和取片子的基本事宜。
顾杭则在看到沈洵的第一眼时就走到他身边坐下，让沈洵歪过身子，把头枕在自己怀里：“还难受吗？一会儿我找住院处开张床让你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再带你转院。”
这家医院在全市医院中无论名气、仪器、管理、规模还是医生经验上都无一处特别可取，唯一值得称道的一点就是这是最近的一家医院。
“我好多了。”沈洵把自己的手搭在顾杭冰冷的手背上：“你不要担心。”忍过了最疼的那一小段抽痛，沈洵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情况都比刚才好的太多。
如果不是一眼看出了这点，段偏然刚刚也不会放心把沈洵交到一个实习医生的手上。
“嗯。”顾杭点了点头，神情却好像在说他并没有把这话往心里去：“你歇一会儿吧，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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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沈洵听的心头一热，却也并未把这话过多的记着。直到他已经转了院、打了消炎的点滴、安排好一周之后的手术适宜，沈洵才愕然发现，顾杭那句话竟然是认真的。
当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沈洵刚在高级病房的床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吓的一个激灵。顾杭正坐在床边的一把圈椅里注视着自己，眼中满是红血丝，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睡。
不等沈洵开口询问，顾杭就回答道：“半夜时合了会儿眼。我现在不困，放心吧。”他声音含沙带哑，熬的不成样子，让沈洵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这间顾杭特意让医院开的病房里是有一张陪床的，但沈洵打眼一瞧，床上被褥整整齐齐毫无褶皱，显然并没有人在上面过夜。
听了沈洵的疑问，顾杭只是淡淡抬眼一扫：“我在椅子上睡的。床上不如这里看的清楚。”
什么清楚？沈洵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你现在快去睡一会儿啊。”
“我不困，也睡不着的。”顾杭摇了摇头：“你还想睡吗，我陪着你。”
曾经的经历让沈洵比平常人更敏感些。只是两三句话的功夫，他就已经觉察出顾杭的不对来。见实在劝不动，他就换了个话题：“我表哥呢？”
“找医生去了。”顾杭轻描淡写道。
沈洵原本没从这答复中听出什么不对，直到一个小时后段偏然敲开了他的房门，他才知道段偏然去找的是顾杭的心理医生。
沈洵：“……”
此时的沈洵尚不知段偏然的具体去处，他正困于人有三急的生理需求之中，刚刚下床就被顾杭扶住：“要去哪儿？”
“上厕所。”沈洵有点尴尬的推了顾航一把：“不用这样杭哥，我现在真不疼了。”
“好。”顾杭松开了手，眼中的坚定之意却没有变化：“我陪你。”
沈洵：“……”
沈洵：“……杭哥你说什么？”
“我陪你去。”顾杭斩钉截铁般重复了一遍。
厕所就在病房内，实在不知有什么好陪的。沈洵仰天长叹一声，好说歹说才让顾杭点头同意只在外面守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