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室中央摆着一张大大的O字型圆桌,小孩子们可以在这里看书,也可以在这里画画。
小轩和聪聪也在这里,他们正在看动画片。
聪聪有些心不在焉,瞧起来依旧不怎么高兴。
坐在她旁边的小轩面色从容,完全没有被考试影响到,看见布布和草莓来了,他开心地冲她们挥手:“布布,草莓,这里!”
布布发现聪聪又不高兴,牵着草莓走到她面前问:“你不开心吗?”
聪聪抬起头看她。
布布摇了摇头:“布布今天没有糖。”
聪聪见她也完全没有被考试影响到,忍不住开口问:“你考得很好吗?”
布布没听懂:“考是什么?”
“就是刚刚的考试呀,在纸上写完,然后回答老师们的话……”
聪聪用自己有限的词汇,尽可能地解释着。
布布听完,一脸开朗:“布布画了很多!”
她比划着:“白白的纸,布布都画完了!
“布布,棒!”
聪聪:“……?”
画、画完了?
那确实是画图题也没错……
“那老师们的话呢?”
“不知道,布布听不懂。”
“……听不懂?”
“嗯嗯!”
那些大人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对方说一句她跟着说一句,简直就是个小型的复读机。
她还看见坏叔叔时不时就皱一下眉头。
她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她开心就好啦!
布布转头去看圆桌:“布布要去画画了!”
她刚刚还没画够呢!
“草莓一起去!”
草莓摇摇头:“我想看动画片。”
布布点头:“那布布自己去,草莓不要乱跑哦。”
草莓也点点头:“布布也不要乱跑。”
布布:“嗯嗯,布布就在那里,哪里也不去!”
于是三个小孩就看着布布像风一样地跑到看护老师面前,学着其他小孩要画本和笔。
接着再跑到桌子,自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着画画。
她永远都是如此自由,潇洒自在。
聪聪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分羡慕,随后转头继续沉默地看向动画片。
希望我做到了妈妈要求的分数……
纸张充足,彩笔丰富。
布布创作欲大涨,把自己见过的都画在纸上。
比如半面佛、罗阿婆、萧矜娘,还有哥哥姐姐们的玩具,妈妈们的背包。
她画得自在又开心,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这个时候,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
“你在画什么?”
她抓着蜡笔回头看去,只见双胞胎正站在她身后,平静地凝望着她。
一见是熟悉的面孔,笑意瞬间跃上她的脸庞。
她开开心心地拿起自己的画展示给他们看,热情地为他们讲解画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以及每一位鬼王。
连说带比划,甚至不自觉用上了旁人听也听不懂的鬼王语言。
然而双胞胎听懂了。
不仅听懂了,还对答如流。
宁宁指着罗阿婆的简笔小人问:“就是她让你的牙齿变成这样的吗?”
布布点头。
静静:“她好坏。”
宁宁:“她是大坏蛋。”
布布也跟着说:“坏蛋!”
说完后,她便开心地笑了,为自己再一次遇见同类而感到开心。
双胞胎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布布并不是景如玉的孩子。
她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可是景如玉对布布的好却胜过亲生母女。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景如玉,就没有现在的布布。
双胞胎在布布他们的等待室留了几分钟后就走了。
完美小孩有自己的等待室,不可以在其他房间停留太久。
很快,发放成绩的时候就到了。
和成绩一起发放的,还有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用黑色的字体工工整整地写着每个孩子的面试考题。
草莓先看了布布的成绩,想看看写得很快的她到底拿了多少分。
然后她就在卷面上看到一个大大的零蛋,和一堆小人。
草莓:“……”
原来她刚刚是在画画啊……
考官发完试卷,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道:“这两张纸都是要给你们的爸爸妈妈们看的,大家要拿好,不要弄丢了。
“现在大家可以跟着老师们离开,回家去找你们的爸爸妈妈了。”
布布一听是给妈妈们看的,顿时攥紧了纸,兴高采烈地牵着草莓的手跟上大部队。
两人走出考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大树下的两位妈妈,皆是一脸高兴地拿着试卷朝她们跑去。
夏知意二人看见孩子们平安出来也就放心了。
这场考试终于结束了,她们实在是太无聊了,偏偏又没事情做。
现在有了,她们很期待看到自家孩子的答题情况。
布布唰得一下展开试卷,让她们欣赏自己的灵魂画作。
两人看见打分栏里大得能拿去下饭的零蛋,再看看孩子天真灿烂的笑容,顿时忍俊不禁。
“哇,我们布布画得好棒,颜色也用画得好棒呀。”
夏知意非常走心地夸赞着。
“妈妈,还有我的。”
草莓说着,期待地递上自己的试卷。
——三分。
对了两道填涂题和一道问答题。
涂的是大树和云朵的颜色,问的是几点上床睡觉。
这些布布都不在意,草莓倒是记得。
夏知意道:“哇,三分耶,我们草莓太棒啦!”
小孩子想听夸奖,那她们夸就完事了,父母多夸夸小孩又不会掉块肉!
草莓听了的确很开心,哪怕三分也没有及格。
聪聪转头看着她们一家四口,手里捏着自己的试卷。
她考了二十分。
离妈妈要的三十分还差十分……
可是她考得已经比很多小孩子都很好了,布布考了个鸭蛋,她妈妈都能夸她,那她的妈妈应该也不会生她的气吧?
她也想听到夸奖……
阿雨有事没来接聪聪,是聪聪爸爸来的。
聪聪爸爸说:“妈妈在家里给聪聪做了午餐,聪聪回去就能吃到了。
“试卷的话,我们拿回去跟妈妈一起看好不好啊?”
聪聪捏紧试卷,仰头轻轻点了一点头:“嗯!”
…
景如玉二人带着孩子们回家,路过阿雨家时,正巧撞上阿雨一家在外面看试卷。
看起来阿雨似乎一直在这里等着,孩子回来后便迫不及待拿起试卷看分数了。
就是……她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阿雨拿着面试的题目,逐字逐句看下来,胸腔中顿时烧起一股浓烈的怒火。
这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问题都是她昨天教过的,一题不差,全都押中了。
如果聪聪用心记了她的话,三十分根本不成问题,可这个小孩却只考了二十分!
才二十分,离六十分差得远呢!
她明明教过的……她明明让她用心听的!
“你是在故意气我吗?”
阿雨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还没她腿高的小孩。
“这些明明都是原题,你为什么还做错了?
“你昨天都在干什么,想什么?
“这些都是我教过你的,你为什么还能做错?!”
本是触手可及的分数,因为孩子的不上心而丢了大分,让她越发恼火。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周日怎么办?
她是不是想害死她啊?!
看着自己押中的考题,阿雨越想越气,最后竟失去理智,脱口而出一句:“你是白痴吗?!”
裹挟着怒火的话语重重坠地,犹如一记冷箭刺穿聪聪的心脏。
迎接她的不是夸奖,不是鼓励,而是苛责与辱骂。
黄潇和邵子文刚回来就撞上这一幕。
几个大人无不诧异。
她刚刚……是骂聪聪了吧?
阿雨也反应过来了,顿时愣在原地,眼眸瞬间睁大。
下一秒,他们看见一直沉默的女孩表情忽然冷得吓人,她轻轻低下脑袋,捂住自己的眼睛。
随后小轩的表情也变得冰冷,跟着捂住自己的眼睛。
再然后是草莓。
他们就像是约定好了,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
唯独布布在状况之外。
她看着草莓三人,又抬起手,看了看手掌,满脸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要捂眼睛。
小手抬起又放下,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他们。
这时,一只微凉的大手忽然出现,遮住了她的眼睛。
“小孩子不能看。”
纪先生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一如当初。
孩子们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红色的风再次出现。
飘扬的斗篷,锋利的镰刀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强大的压迫笼罩着触犯禁忌的阿雨。
——家长不得打骂孩子。
阿雨转身就跑!
身后白光烁烁,闪过众人的眼,只见手起刀落,瞬息之间血光四溅,快得她根本来不及踏出第二步。
她的脸上还带着诧异懊恼的表情,看起来狰狞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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