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体贴的照料着,邱粤这一觉睡得很香甜,梦中还吃上了糯米糍荔枝,含在嘴里香浓嫩滑,可惜有只蜜蜂飞了过来跟他争食,在他的唇上狠狠蛰了一下,痛得他睁开了眼睛。
昝三邻扩大的脸就呈现在他的眼前,似乎没料到邱粤就这样醒来了,讶异的眼神一闪而过,脸上立即蔓延了红润的羞恼之色,一副欲图不轨时被抓个现行的尴尬模样,既无措又羞赧,忙别过脸,支起身慌忙想要逃离现场。
邱粤的反应比他还要快,长臂一展,就把昝三邻纳入怀中,就地一滚,将他压在香蕉叶下,轻而易举地抓住他不怎么反抗的双手抵在耳侧,俯下身,堵上了他的唇。
风带着滚热的浪潮拂上阴翳的林间,此起彼伏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沉浮在树叶中带着半熟的荔枝露了个头,瞟见底下搂成一团无法无天的两人,顿时羞红了脸,藏在繁枝嫩叶里巴头探脑的观望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雌伏者沙哑着嗓音呢喃:“够了,快起来……”
“我就说,哪来的蜜蜂,这么贪吃,咬我的嘴。”邱粤舔了舔干燥的唇,唇角隐隐有一丝钝痛,想来就说昝三邻的杰作,于是戏谑地盯着昝三邻迷乱的眼,低声笑道,“怎么样,我的嘴可好吃了?”
昝三邻的睫毛乱颤,原本只是想好好看看邱粤的睡容,哪知道自己会鬼迷心窍,以为他还在沉睡,忍不住偷偷的亲上他的唇,明明动作是那么的轻,他却还是醒了……
邱粤被他乱颤的睫毛搅得欲火大盛,一只不安分的手刚从滑到他的肩膀来到腰侧,想要沿着腰身掀开下衣的衣摆,昝三邻急急地拍开他的手,嗔道:“大白天呢!”
邱粤泄气的趴在他的身上,忽而抬起头,眼里全是晶晶然的眸光,涎着脸道:“你是说,晚上就可以了吗?”
“你敢!”昝三邻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虽然昝一清嫌太热,不乐意在昝家过夜,会去镇上的憨大家借宿,但房间里还有昝四海在呢,况且,昝家兄弟的床都不算太大,以邱粤的身形,勉强躺一张床已经不容易了,还想有别的念头?
“只要你愿意……”邱粤见昝三邻沉下的脸,最后的这句“我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话直接咽回了肚子。
“别忘了还有我四弟呢!”昝三邻踢了踢他的小腿,推离了他的压制,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与头发,警告意味十足地瞪着他。
“对了,我一直好奇,你四弟按照顺序不是应该叫昝四舍吗?”邱粤被他推开了也不气馁,立即黏了上去,贴在他的后背里任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昝三邻也没了脾气,只好由把原有说给他听,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哪料邱粤只是“嗯嗯”敷衍着,他才不在乎昝四海叫不叫昝四舍呢,嘟嚷道:“你几兄妹的名字中,就你的最好听……”
“那你的兄妹中,谁的名字好听?”昝三邻突然问,心里蓦然急促跳动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开口问邱粤他的家事,或许问得唐突,他心里也没底,百年大族总有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忌讳,邱粤不说,应该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吧。
“没有可比性啊……”邱粤想到他一屋子的堂姐堂妹,头就隐隐作痛,“她们都是女的,就我一根独苗……”
昝三邻暗暗松了口气,听邱粤的口吻,根本不介意跟他提起他的家事,不过也听出了他话中颇多的无奈,于是惊讶地问:“你这么多妹妹啊……”
“没,我就一个姐姐。”提到他的姐姐,邱粤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昝三邻好奇地问:“那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邱粤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昝三邻何其聪明,睁大眼中不可思议地道:“该不会是那个名字吧!”
邱粤不想承认,可又没办法否认,只好不做回答。
早在他出没502室时,安康就没少拿他的名字开玩笑,昝三邻真切地记得有一次安康大大咧咧地问他:“二哥,你家是不是也有个叫秋香的啊?”于是大家就起哄找个叫唐伯虎的人出来娶了他家的秋香走,哪想到唐伯虎没有找到,秋香却真的存在。
难怪邱粤当时的脸色那么诡异了。
昝三邻吐了口气,秋香,邱香?还是……
“她出生在湘地,我出生在粤地,名字就这样来的。”邱粤仿佛看穿了昝三邻的疑惑,帮他释疑了。
虽然提起那个大他十几岁还不结婚想争抢继承权的姐姐令他很不高兴,不过昝三邻愿意主动了解他的家事,邱粤却极其高兴,索性也把自己的家庭盘根错节的事情跟他说一个大概。
邱家也不知从哪个年代崛起的,历经了百多年动荡,命脉早已移到了海外,这些年才渐渐回归天朝发展,家族继承权只有不婚女性才拥有,婚嫁出去的女性视为放弃继承权,邱家男儿没有继承家族统领的权利,只拥有继承香火的功用,邱粤这一辈,名字沿用的是水字辈,像他的姐姐邱湘,堂姐邱溏邱涟……
邱粤的母亲是粤地人,出国留学时糊里糊涂就嫁给了他父亲,后来思乡情切,回到了粤地生下了他,便暗自给他取了现在的名字。因为是男婴,邱家人也没怎么在意,男婴没有被选择继承香火的人,名字入不入族谱都无所谓,哪料到他几房叔叔伯伯都是命中无子,生下的个个都是女儿,邱粤这独此一根的存在才被邱家话权者所重视,像现任话权者就是他的姑姑,每次见到邱粤,就有揪着他去改名字的冲动。
昝三邻越听越不安,越不安脸色越苍白:“你……你是独子……”话几乎说不利索,只知道脑海一片空白,这个人的身世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十倍。
邱粤这样的家庭,他拿什么去争抢?一点胜算也没有啊!
“别慌!”邱粤忙握紧他发抖的双手,赶忙安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四五十岁还能生子的多着去了,再说,不是有试管婴儿么?”他其实也很不爽自己这种落在邱家人眼中就是“继承香火”的身份,一个人的作用只有继承香火,那跟种马有什么区别?
虽然他遇到了昝三邻之后,天天想的就是种马要做的事情……可他跟昝三邻这是两情相悦,跟只管泄欲的种马能一样的吗?
“她……她们……”昝三邻急急地看上邱粤的眼睛,从那双漆如星耀的眸子里看到了坚定之后,才稍稍安心下来。
“没有她们,”邱粤扳过他的身子,以额相抵,笑道,“不会有她们的,只有我们!”邱粤安慰道,其实他的心里到底也没有一个底,上回他找了赵嘉楷的道,丁浩然当时不敢把此事告到他姑姑耳边,只敢说给他姐姐知道,他那个铁腕姐姐是一点亏也不愿意吃的,扬言要颠覆了赵嘉楷,做了不少手脚,让赵嘉楷跟袁天善吃了不少的闷亏,不过因为有袁家出面调和,邱湘才隐忍不发,如果这事捅到了他姑姑那儿去,估计袁天善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这样的事,他没敢告诉昝三邻知道,邱家的规矩,不是他说想改变就改变的。他有一个很不安分的叔叔,偷偷在外养了几房,坏了邱家只娶一房的规矩,所以这位叔叔被话权者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踢出了族谱,卸了职务,连家产也被冻结了,至于那几房生的孩子,邱粤曾经抱着一线希望偷偷地打探了,居然全是女孩儿……
第88章 快乐的端午节(5)
两人背着一捆柴回去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田垄间总有一些酸不溜秋的人对着昝三邻喊:“状元郎,你怎么还要来挑柴了啊?”
平常这个时候,昝三邻并不把他们的奚落放在心上,而现在邱粤就在旁边,邱粤虽然听不懂本地方言,但这些人的神情语气中不带一丝客气,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讽刺之意?
“散散心也是要的,不然一直坐在教室里看书,次次都考成状元被人妒忌也挺麻烦的……”昝三邻状似困恼地回答,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那些人第一次被他的话噎了回来,呆呆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兴许他们也没料到,昝三邻堵的话这么的一语中的,等昝三邻走远了,才讷讷地嘟嚷了一声,缩了缩肩膀,便不再说什么了。
“你教教我说本地话吧,”被冷落的邱粤不高兴了,“好歹你也说过要教我粤语的呢,等我学会了你这里的方言,你爸妈就不用跟我讲半吊子的普通话了……”邱粤的母亲是粤地人,说的是粤语,也教过邱粤,只是不常用,他的粤语才需要请安康教,而上湖村的方言是闽南话,又与潮汕话不一样,软软糯糯的自有一方特色。偏偏昝父昝母只读过几年的小学,那会儿普通话还没普及,当年小学的师资也没多好,用磕磕碰碰的普通话跟邱粤交流,他们说得辛苦,邱粤听得更辛苦。
“不要,”昝三邻一口回绝,丝毫没有当初夸下海口要教他粤语的豪气,上中学时,一些客家话的同学总想学闽南话,也请昝三邻做导师,昝三邻尝试教了几句,发现对着茫然好学的他们竟一句闽南话也说不出口,“我教不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加快脚步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