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崇韬这人自从不知道哪里崩坏了之后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气呼呼地跑掉了没多久又可怜兮兮地跟在我后面要求我带他出去玩。
被他跟着怕了,实在没脾气答应跟他出去玩了。
有毛病啊,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要去游乐场玩,去玩就玩吧,还硬要一个大人带着,真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周末休假的时候我开车带他去了个附近的游乐场,他强行拉着我去玩那些一群人上去就开始尖叫的东西,我都觉得他喊我跟他一起来是为了整我,想看我失态的样子。
我拎了壶水朝他摆了摆手:“年纪大了不去。”
他又死乞白赖地在我身边缠了一下,但是我态度很坚决,直接把他骂走了,他撇着嘴嘟囔着胆小鬼就自己上去了。
下来的时候他就开始吐了,我站在旁边给自己扇风,实在是好笑,他吐的满脸煞白,还仰头看我一眼,一双眼睛因为难受水汪汪的,他小声埋怨着:“老师你好过分。”
我觉得自己很无辜:“是我硬拉着你去玩的?”
他伸手直接抓住了我的胳膊,想借着我的力道让自己站起来,一双腿颤颤巍巍地,小声说:“好难受。”他说,“感觉天旋地转的。”
我没抽回手,就见他拉着我的胳膊站了起来,半个身子靠在我身上,可能是因为难受,呼吸声都特别凌乱。
我还是觉得很好笑,给出意见:“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他看了我一眼,摇头,过了一会儿,又呻吟着:“好难受啊。”
我嗤笑了两声,就见何崇韬动了动脑袋,蔫着声音说:“找个地方坐一下好不好啊,老师。”
我没搭腔。
就见他仰着脑袋:“摩天轮好不好啊?”
我想了想,里面有冷气,我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
何崇韬坐在我对面,头搭在玻璃上面往外面看着,我估计他的头还在晕,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刷刷新闻。
好一会儿听见何崇韬开口:“老师我渴。”
我嗯了一声,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瞥了他一眼,拿下巴点了点自己的水杯,他磨磨蹭蹭地磨到我这边来,坐在了我身边,我皱眉看了他一眼:“别离我这么近,热。”
他噢了一声又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拿过了我的水杯,拧了一会儿,突然伸到我面前,委屈巴巴地:“老师,我拧不开。”
我瞪了他一眼,实在是太麻烦,怒了声:“打不开别喝,憋着。”
他顿了一下,嚎了声:“老师,我要渴死了。”他大概是不晕了,精神来了,嚎的很是有劲,“我要死在你面前了老师!”
我简直要气笑了,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经病,我伸手接过他伸在我面前的水,拧开后往他面前一递,低怒了声:“给我滚远点。”
他噢了声,伸手接过我的水杯,仰头喝水,我感觉自己都能听见水滚进他喉咙里的声音,能听见咕咚吞下去的声音。
我说:“滚到我对面去。”
他把水喝完了,盖好盖子,往外面瞟了一眼,突然开始往我身边缩,嘴里说着:“老师我恐高。”
我简直被气的都说不出话来,真想直接伸手把他给丢下去。
他半个身子都贴着我,大概是观察到我越来越不耐烦的神情了,他小声解释:“我没来过嘛,我又不知道。”
我怒了:“放你娘的屁,你自己恐高你不知道?!”
他说:“我就恐这个高。”
我看了他一眼,简直气笑了:“我看起来像傻子?”
他啊了两声,还做出一副自己特别深明大义的样子来:“哎呀老师你别生气嘛,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我伸手推了他一下:“滚一边玩去。”
他被我推了下,终于安静下来,脑袋抵着玻璃看着外面,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很高的点了,地上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渺小。
我往外瞟了眼,太阳光很大,射进这个小匣子里又被扭曲,收回目光后低头继续看手机。
好一会儿,听见何崇韬开口问道:“老师,你真的喜欢男的啊。”
我斜了他一眼,没搭腔。
听见他自顾自地继续问着:“喜欢男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我说:“你很好奇?”
我看见他脑门抵着玻璃迟钝地摇了摇头。
我便没有再理他,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刷新闻,眼角余光瞥见他转过头来,声音带着笑:“我妈生我的时候还是未成年哎。”他说,“一岁多的时候就丢下我跑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见他脸上被外面阳光照到,微微眯了眯眼睛:“我爸好烦哦,从来都不管我。”他说,“后来家里出了点事,我才感觉我有了个爸。”
我哦了一声,没什么想表达的。
感觉这个人又慢腾腾地挪到了我身边,我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却突然见这人的脸迅速地凑了过来,他很快地在我唇上印了一个吻,然后飞速撤离。
我必须得承认我当时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剧情走向。
楞了下,皱着眉头看他:“你发什么疯?”
看见何崇韬咧牙笑了笑,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鬼:“我好奇嘛。”
我冷眼看他。
听见他继续道:“我好奇喜欢男的是什么感觉嘛。”
我看他:“是么?”
他哈了两声:“真的是好奇嘛,你别生气哦老师。”
我收回目光:“我会打电话叫你爸把你接走的。”
隔了一会儿,听见何崇韬小声说:“干嘛啊。”好像还特别无辜,“我下次不好奇了还不行么?”
我瞥了他一眼。
看见他舔了舔嘴唇,又笑了笑:“老师,你上次喝醉了的事情你记得么?”
我看向他。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亲的是这里。”
我看着他:“那又怎样?”
他摇头:“不怎样。”停了一会儿,看着我,“所以不怎么样。”
第27章 Chapter.15
我跟何崇韬勉强算是好转了一点的关系在他莫名其妙的好奇心之下又变得十分诡异。他倒是继续读他的书写他的作业炒他的菜,时不时地还拿几道数学题来问我怎么写,我很尽责地把解题思路给他了,如果他持续保持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就会告诉他明天去问自己的任课老师。
有的时候晚上回来的晚了能看见他以为各种姿态蜷缩在沙发上,天凉下来他裹着个厚衣服睡在沙发上,看起来又冷又不舒服。
我从外面进来稍微有些响动就能把他惊醒,一般他会揉着眼睛说声老师你回来了,然后说声那我去睡了,之后拖着步子回自己的房间。
我觉得很莫名其妙,又觉得好像问题很大。
跟我哥发短信说不能在我家住了,被我哥驳回了无数次。
高二上学期期末的时候他兴致很高地跟我说觉得自己这次期末考试能考的很好。
我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他说考好了要奖励。
我抽了根烟,瞥了他一眼,好笑:“你学习是替我学的?”我说,“还问我要奖励?”
他顿了顿,我猜是觉得我说的十分有道理,立刻转过话头:“那我给您奖励吧,谢谢老师的栽培。”
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一下想叹气,难得想跟他正经说话:“下个学期别到我这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不解:“为什么啊?”问完后说道,“我学习成绩进步了这么多。”他看着我说,“我爸也会要求我来的吧。”
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就觉得十分烦躁,掐熄了烟之后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燃上了,深吸了一口,还是没办法消掉心中的躁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过自己搭在一旁地外套往外走,嘴里十分不耐烦地说道:“随便吧。”我拉开大门,“别打扰到我的生活。”
走出门的时候模模糊糊像是听见何崇韬小声问我这么晚去哪。
我关上门直接性走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来钟回的家门,准备去洗个澡然后再补个眠,进门了才见沙发上还窝着一个人,正常情况这个点早就该去学校上课了。
我走过去瞟了眼,看见这人脸颊通红的,呼吸声十分急促,我伸手探了探,发烧了。
在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这不是傻逼么,现在又不是大夏天。
我推了推他,企图把他喊醒,听见他哑着嗓子呻吟了两声:“好难受。”
我又摸了摸他脑袋,很烫。
他在我手上蹭了蹭,再这样下去估计就得烧傻了,我又喊了声他的名字,听见他小声哼哼。
我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绕过沙发弯下腰把人给抱起来了。
真他妈就会添麻烦这个小鬼。
塞进车里的时候他还抱着我不撒手,嘴里一下叫着爷爷一下叫着奶奶,一会儿又叫爸爸叫妈妈的,我扯了扯他的手,没扯开,耐下性子说:“放开,我带你去医院。”
他哼了两声,突然说:“老师。”
我说:“你把手松开。”
我听见他还傻逼兮兮地笑了下:“就不。”
我想了想,生病的人估计我骂他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反应的,忍了一会儿说了声:“再不松手你得烧傻了。”
他哼着说:“好难受。”
我又忍了会儿,开始哄人:“乖点,听话。”
他还在那里哼,我伸手摸了摸他脑袋,耐着性子哄他,一边软着嗓子哄一边伸手剥下他挂在我身上的手,等终于把他塞进车子里我都觉得自己完成了一项十分伟大的壮举。
我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脸,没好气:“烦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