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轮椅上,在一片纯白无暇的雪地里,对我虚弱的伸手,“墨,你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清冷,哀伤,就像是失去了幼雏的母亲,或者是失去了配偶的雄狮。莫名的力量将这个像帝王一样冷硬的人,改变成一个没有棱角的失败者。
Loser。
我冷笑,转身离开。
带着绝情和冷意。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我回过头,看见轮椅已经被打翻,他扑在雪地里,像我爬过来,每爬一步,就吐一口血,所以雪地上蜿蜒了一路的血色。
“沈墨,我不能没有你。”
“沈墨,你不能不要我。”
“沈墨,我等了你十年!”
半空中传来一声声的回响声。
我全身僵硬,觉得很难受,很复杂。
他在离我半尺的时候停了下来,满脸是血的控诉道:“沈墨,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但是我不能忍受你心里有其他人!你心里到底有谁?到底有谁!”
目眦欲裂,着实可怕。
疯子!
我心跳如雷,一遍一遍的大喊,“我没有!”
“不!你有!你心里的人是谁?”一遍一遍的追问。
我不堪其扰,怒喊道,“闭嘴!”
“你快告诉我是谁!不然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沈墨!”
谁要死了?
我被说蒙了,大脑一片空白。
心口发疼。
为什么?
“沈墨!你回答我!”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描绘出一个人的脸来。
“寒鸦。”
我喃喃自语道:“我心里藏的人是寒鸦。”
然后我睁开眼睛,干涩的眼角流下两道血泪,我问他:“你满意了吗?”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
“先生,先生?”
轻微的摇晃,能感觉到很小心。
我的应激反应还是下意识的抬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声。
然后我才彻底睁开眼睛,一个有着一双美眸的空姐被我捏住了喉咙,花容失色,显然被我吓坏了。
“咳咳。”我干咳着掩饰尴尬,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没事吧,我刚刚做梦梦到在打架......所以......”
“额......没关系,先生,中国上海已经到了,您可以下飞机了。”空姐明显很无语,只是不好发作。
我理亏,所以也不计较人家的态度,灰溜溜的下机。
现在是清晨,天没亮,我站在诺大的机场竟然不知道去哪。
满脑子都还是那个梦境。
很虚假的梦。
寒鸦大概死也不会变成我梦中那样吧。
我笑了笑。
可惜醒的时候,我忘记了自己在梦里回答了什么,我好像说了一个人的人名,但是一醒来就忘记了,只有悲哀的情绪蔓延。
我心底到底是谁?
我忽然想到了白,寒鸦的弟弟。
白的全名叫寒白。
白是被我推下楼的,现在寒鸦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受到重创。
兄弟两个,还真是......殊途同归。
一个清洁阿姨在打扫,看了看我衣着,问道:“小伙子,刚刚从飞机下来吧,是不是被遣送回国的?你身上的衣服穿得太少啦,来来,我这里正好有一件大衣,是我儿子的,你穿着啊,暖和暖和。”
和蔼慈祥的老人。
我来的匆忙,身上只穿着单衣,法国和上海的温差大概有十度左右(请不要考究,我随便写的)。
我心中一暖,拥抱住老人,笑道:“谢谢。”
这句谢谢,我说的真心实意。
然后我毫不犹豫的拿出刀,捅穿了这个老人的胸口。
温热的血液喷射了我一脸,模样应该挺狰狞的,我冷漠的看着几乎与黎明的夜景融合在一起的人,抬起下巴,“你怎么没死。”
“你不应该杀了她。”
“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应该死。”
因为一般遣送回国的人,会直接送到警察局,怎么可能站在这里看风景。
我更好奇的是,他究竟是怎么追过来的。
在完全超出我预算的情况下。
“她的儿子三年前被遣送回这里,然后被警察忘在了机场,她儿子很老实,在机场呆了一整晚,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僵硬了。”
“与我何干。”我挑眉。
“她只是把你当成她儿子而已,你就要杀了她。”寒鸦的语气很疲惫,“沈墨,你变得越来越残忍了,草木皆兵,不分青红皂白。”
光线逐渐透亮。
我看见他坐在轮椅上,长长的头发少有的被扎在脑后,松松垮垮的贴着他的脸颊。
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周淮立在他的身后,手里举着个点滴。
“你怎么追过来的。”我问道。
“我从手术台上下来,坐专机追你。”寒鸦微微的露出个冷笑来。
有钱人。
真是难为之前他跟我挤在林夕小小的公寓里。
我抬脚就想走。
我不想看到寒鸦,不想看到倒在地上,穿着环卫工服装的阿姨。
我杀了她,原因,只是因为我一瞬间看到了寒鸦,想到种种可能,一种不堪忍受的压抑感和耻辱感,让我几乎在瞬间就下了杀心。
“沈墨,你当时是想杀了我吗?”背后的寒风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觉得我有必要问清楚,我转过身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我为什么不躲?难道你不清楚?”寒鸦笑得越来越冷,他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低声道,“因为,沈墨那是你的期望,因为那是你给我的,你要我去死,你想我死!我只是在尝试接受......”
我当即火了!踹翻了垃圾桶。大声吼道:“谁他妈要你接受!”
“沈墨,我不想再等一个十年了,我再也等不起了,我很怕在一个十年,一场车祸,你的记忆里,轻而易举的就把我消抹得干干净净。”寒鸦沉寂下来,远远的与我对视。
我皱起眉,走到他身边,把刀放在他的手心,我说,“好,你杀了我,你只要杀了我,我就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从里到外。
在这个种我无法分清真实感觉的状态之下。
寒鸦握住刀停顿了很久,我甚至都怀疑他真的会杀了我,可惜他没有,他把袖刀藏进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副耳机,轻声道:“陪我听会歌吧。”
我满手是血,根本就不想去接耳机,寒鸦就自动的塞到我耳朵里,他说,“这是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你以前最不屑的小动作,一副耳机,两个人,同一首歌。但是现在,我决定了,我要把你前一个十年忘记的那些厌恶的事情,重新统统做一遍。”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气弱,“不然你怎么能记得住我?”
耳机里播放出叮叮咚咚的音乐声,没有歌词,是纯音乐,宁静,安详,干净。
与现在的寒鸦非常契合。
与当下的我,相形见绌。
寒鸦说着说着偏了偏脑袋,头轻轻的靠在了轮椅上,早有准备的周淮连忙扶住了。
我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很难受。
我蹲下来,半跪在地上。
枕在他的双腿上,无声无息的闭上了眼睛。
“周淮,把这里打扫干净。”我听到我的声音变得很冷,毫不客气的吩咐周淮。
周淮一直会处理一切事物,最主要的还是处理一切跟寒鸦血液有关的东西,他负责打理干净,然后全部销毁。
“沈少,主人伤的很重,您准备带他去哪?”
“不去哪,我等你,然后你带着我们回家吧。”我说道。
周淮回答道:“好的。”
☆、第十九章
19.
地下室的二十平米空间里,我抱着寒鸦躺在潮湿的床上。
怀里的人体温很低,不管我怎么抱,怎么把他揉到我的身体里,他依旧没有什么热气。
他一直安静的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就像死了一般。
周淮告诉我,寒鸦的手术只完成了一半,有部分碎掉的骨头还在他的胸腔里,但是寒鸦执意来找我,就那么缝合了伤口。
这个人在很久之前就预料到了我的反抗。所以,他冷脸忍耐,痛苦和记忆全部都他来背负。
因为,这样,我可以轻松点。
这样一来,我依旧是十年前的我,强大,自信,不可一世。
我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我,让你十年念念不忘。
寒鸦......
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你的温柔,你的隐忍,还有那些我忘掉的十年。
我应该怎么去接受?
我好想问他。
但是看着他苍白的睡颜,我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哽咽在喉间,吞不下,吐不出。
在狭小的空间里,我抱着他睡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夜里的时候,他醒了,一双黑眸,黝黑而纯澈,就像是融化开来的冰块,带着涓涓暖意。
“沈墨,你会走吗?”这是他问我的第一句话。
我端了杯水,递到他的唇边。
他微弱的偏了偏头,眸光变冷,“你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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