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珺言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濒临溺水的人,不断地在惊涛骇浪中起起伏伏,昏厥过去几次都记不清了,只觉得为何时间突然间变的那么漫长和难熬。
为什么……还不天亮?
他心里到底在期待什么?
是叶云瑾会心疼他,为他求情,甚至亲自进来把这些大汉一个一个从他身上拉下去,然后抱着他颤抖的身躯,柔声伏他耳边说,别怕,我在这儿呢。
还是叶云瑾高声阻止一句,够了。停下来?
他不知道……
现实啊,总是披着彩色的糖衣,每当人们尝到点甜头时,便会露出血淋淋的皮肉,狰狞的让人望而却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公主估计也是看烦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给他个痛快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云瑾突然沉声开口说,“公主,你答应过我的,留他的命。”
“哦?是吗?本公主不记得了。”
长公主云淡风轻的对男子妩媚一笑,“叶云瑾,你该不会不舍得吧?”
“怎么会…舍不得。”
叶云瑾皱着英挺的剑眉,显然很不满被长公主这么问。
“那你就靠一边去。”
长公主咬着牙说,恶狠狠地说,“你们,动手吧。”
得了命令的大汉们半刻都不敢耽误。
只见其中一人手持一个破旧的铜碗,另一个人大力的捏住了齐珺言的下巴,强迫他把碗里的液体喝了下去。
长公主得意的仰着高傲白皙的脖颈,扬声说,“齐珺言,我送你的临别礼物你可还喜欢?跟本公主抢男人,国破家亡算什么?我让你爱的男人看着你那副勾引男人的狐媚样子,这就是下场!”
液体顺着食道流入五脏六腑,瞬间火烧般钻心的疼。
齐珺言艰难的转头,看着铁栏杆外的叶云瑾,叶云瑾也目光飘邈的往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
齐珺言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对着冷眼看着他的叶云瑾,艰难的对着口型。
四个字一字一顿,一字一血泪,说的是。
黄、泉、陌、路。
叶云瑾瞳孔猛地一缩,嘴角渐渐的溢出极其苦涩的笑容,他原来已经这么恨他了吗?
……
长公主冷笑片刻,重新挽着叶云瑾往地牢门外走,就在这时,另一个地牢的狱卒仓皇跑进来。
“公主公主,不好了,三皇子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栓了十二道锁怎还能不见了?莫非萧以钰会飞不可?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不要脑袋了。”
长公主边拉着叶云瑾往外走着,边骂着,狱卒跪满了一地。
“你们…给他随意遮块布,扔到皇宫外的乱葬岗,做的干净一点。”
长公主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宣示着齐珺言的身后事。
至始至终,叶云瑾都没有再回头看齐珺言一眼。
齐珺言,你真可怜……
他对自己这样说着,左心口的位置却早已经麻木没有感觉了……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叶云瑾教过他的一句话。
那年,他握着他的手,温润好看的对他笑着,指着纸上刚刚写好的字,对他说,你看这句话写的多有意境……
他往纸上看去,也不由得笑着说,写的真好……
这句话是……
待我半生戎马,许你共话桑麻……
他以为,他是说给他听,随后叶云瑾走了之后,他还偷偷在下面加了一句,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
可没想到,他也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其实我还有好多好多愿望,巧的是,都跟你有关……
淮安二十四年,齐珺言卒,西凉三皇子萧以钰不知所踪,寻无果。
同年,睿王萧以煊登基为帝,将长公主许配给了叶云瑾……
淮安二十六年,叶云瑾带领精云铁骑三十六卫,血洗西凉皇宫,手刃萧以煊,登上了帝位,改国号为念君。
并将西凉京都迁至北齐,入住北齐皇宫。
念君元年,北齐皇宫后园子多了一处华丽的衣冠冢。
上面墓志铭刻的却是别致,左边一个大大的珺字,右边对着的,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负字。
不知,是谁负了谁。
念君十九年,叶云瑾病危,死前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块手帕,上面清秀镌刻的简简单单一句话,不过几个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落款是两个清秀的小字,子安。
齐珺言,字子安,见年二十四岁。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元旦快乐
第2章 不行,公子不能留
齐珺言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撕扯着他的身体,钻心的疼。
为了摆脱这种疼痛,他的魂魄不自觉的跟着这股力量的牵引,穿过了阴冷潮湿的地窖,热闹繁华的市井小街,郁郁葱葱的幽林小径,最终停在了一座架在潺潺流水之上的竹屋前。
阳光灼的他周身咕嘟咕嘟的不断冒着泡,耳边却萦绕着极其好听的笛声,箜篌而悠扬。
他伫立在那里认真听着,入了神,几乎是同时,拉着他的力量陡然增大。
眨眼间他就被一个不留神的腾空提起,在空中转了几个旋,然后又重重的被甩到了木屋内。
意识再次回炉时,耳边萦绕着的悠扬的笛声消失殆尽,间或会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叫,呼吸之间尽是淡淡好闻的檀木香。
齐珺言动了动手,发现竟能活动自如。
他吃惊的抬起了手,入眼的是一双异常白皙纤细的手,骨关节根根分明,孱弱的吓人。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这显然不是他的身子。
竹门被咯吱一声推开,齐珺言赶忙往门口瞧去。
一个穿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的男子昂首走入,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衫卑躬屈膝的小厮。他微眯着狭长的桃花眼,微微蹙着英挺的剑眉,那熟悉的眉眼,恍如经年!
待叶云瑾看到床上躺着的齐珺言时,脸上不悦的神情更甚了。
齐珺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正向他缓步走来的男子。
他是叶云瑾没错,但是看着却要青涩一些。
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如墨的发丝只是简单地束了一半,中间斜插了一只白的发亮的玉簪,显然是还没行过冠礼。
齐珺言完全在状况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云瑾向他一步一步走来,几乎都忘了去呼吸。
叶云瑾大步走到他床边,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将他如同小鸡般拎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齐珺言露在外面的手臂烫在了紫檀熏炉的外壁上,瞬间便在他的手臂上烙上了一道鲜红的印记。
“还真是孱弱。”叶云瑾冷哼一声,看着齐珺言的样子,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他身边那个卑躬屈膝的小厮说,“少爷,这叫顾盼生的小倌还留不留?”
齐珺言听到小倌这两个字,身体就像被雷劈过一样,整个人外焦里嫩般的酥爽。
他,堂堂北齐的一国之君,就算没来得及励精图治,也好歹有雄韬伟略经世之才,如今怎么会成为一个用身子换银子的男妓?
叶云瑾没有去看齐珺言脸上那比打碎了染缸还要花哨的复杂表情,他咬牙转身恶狠狠的说,“留,怎么不留,睿王既然有胆给,我就有胆留,我倒是想看看,他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齐珺言听到这话彻底傻眼了,他扑上去揪着叶云瑾的衣角,大声吼道,“不行,公子不能留。”
齐珺言差点要给叶云瑾跪下了,然后哭着对他说,你不能留我啊,我可没有受/虐倾向,真的。
在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我还惜命啊!
叶云瑾转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道,“我若是不留你,一来你会被送还给睿王,不过他的人品我可不敢保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对你做什么,二来则是把你送回你来时的地方,那里你继续卖身子也好,卖一段时间被人赎了也好,都与我无关。”
齐珺言静静的听着,看叶云瑾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便问道,“三来呢?”
叶云瑾耸耸肩道,“没有第三条路。”
“怎么会没有呢?”齐珺言微微蹙了蹙眉,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道,“我给公子演示一下这第三条路。”
说完,他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在叶云瑾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得意的甩了甩袖袍,说了一句,“公子,就此别过。”
然后便纵身一跃,敞开双臂向外跳去。
可刚刚跳出窗户,齐珺言便傻眼了,他这具身体,竟没有半点内力,轻功更是使不出来,而雪上加霜的是,这是一座复式竹屋,窗户离地面至少有两个半叶云瑾那么高。
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他刚刚留给叶云瑾的是怎么样一个‘潇洒’的背影了。
叶云瑾也不紧不慢的从窗户里飞出来,稳稳的落了地,和齐珺言相比,他这种三脚猫的轻功加上这般轻巧的身姿,简直堪称完美零瑕疵,妥妥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齐珺言是头朝下落的地,中间没有缓冲,不过窗底正下方处却有一堆铺的极其松软的竹子,所以他除了磕的眼冒金星头破血流之外,倒是还活着。
真是万幸。
叶云瑾从背后拎起他,淡淡的说,“你是智障吗?有门不走去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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