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叶宏总喜欢把这些零散的片断串连起来,甜蜜地回忆着。
不过,在他感到喜悦的同时,他也十分苦恼。有个疑问老是缠绕在他心头,周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呢?平常总有些男孩子围在她身边转,这也让他心里像装了一只刺猬一般难受。最让他苦恼的是,他和周丹在地区条件和家庭背景方面都相差太远,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他渴望跟她更多地接触,慢慢地把距离越拉越近,但又十分谨慎小心,一点也不敢造次。他总是担心他的心迹被同学们看破,他想要是被谁发现他对周丹抱有那种想法的话,大家肯定要闲言闲语地说他,讥笑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所以,尽管他跟周丹已经比较熟了,但在她面前他还是很拘谨,从不敢在人多的时候主动找她说话。她虽然跟他说过几次话,但是每次都说得不多,只算是打招呼而已。
有时候,他也责怪自己不该对周丹怀有那种非分之想,然而他却无法不去想她,只要有可能,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她,还有跟她有关的一切事情。
有一天,他根据贴在教室墙壁上的那张卫生值日表推算,再过四天就是周丹他们的值日。他认为那是个很好的接近她的机会,因为那个时候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一般就剩下那几个值日生。
于是,他耐心地等待着那一天。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那天下午放学以后,他故意在教室里多逗留了一阵。和周丹一起值日的有两个男孩子平时跟他的关系还行,这样他留下来就不至于感到太尴尬了。他先是装作做了一会儿作业,然后就帮他们摆弄桌凳。他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只是随便帮了他们一下,没敢太热心太卖力,他怕同学们对他的行为不解,从而引起怀疑。然而即便这样,那个叫陈玉豹的同学好像还是起了疑心,他叮问他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要帮他们。叶宏回答说反正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所以就帮他们弄一下喽。周丹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在擦窗户,叶宏本来想去帮她们,但听陈玉豹问了这么个问题,他就不敢去了。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一看到周丹,叶宏就总是十分激动而又紧张不安。他总是担心自己太冒失,在她面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他们的教室在三楼,碰巧那段时间走廊尽头的水龙头坏了,他们得跑到一楼下面的厕所旁去提水来拖地。和叶宏混得比较熟的那两个男同学每人去提了一桶,但是还不够,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下,叶宏便自告奋勇地去帮他们提水。说来奇怪,他很想看到周丹,然而走出教室后他反而又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这阵到一楼的厕所边去打水的有点多,要按先来后到排队,等叶宏把水打上去,那两个男同学已经把地板拖了一遍,周丹和那两个女孩子也把窗户里里外外全都擦完,要开始抹桌凳了。正在这时,他看到周丹提着个空桶走出了教室,他知道她也是到一楼下面去打水的。突然间,一个近乎于疯狂的念头从他的脑海闪现出来,他激动得浑身都颤栗了。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冲动,没有马上行动。等周丹走了一会儿过后,他跟那几个同学说:
“我要走了,你们自己干吧。”
他收拾起书本,然后走出了教室。他估计周丹还在楼梯上,他怕被她发现,所以不敢走得太快。他越来越激动,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一楼的厕所就在楼梯口旁边,叶宏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周丹正在那里接水。她是背对着他的,所以没有发现他。叶宏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开了。他穿过教学大楼中间那条宽大的通道,走到了外面的台阶上。他感到时间差不多了,便转身折了回去。果然不错,周丹已经打好水走了。不过她并没有走多远,刚刚才离开,还在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
周丹只打了半桶水,然而就是那半桶水也弄得她够戗的,她歪着身子,用小腿使劲抵住水桶,一步一步吃力地向上攀登着。叶宏看到她频繁地把水桶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累得气喘吁吁的,脸颊也涨得通红,便加快脚步赶上了她。
周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瞅了瞅。发现是叶宏,她似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水桶放下,直起腰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同时用手轻轻地拍打着胸脯,红着脸笑嘻嘻地说:
“累死我了。”
“我来帮你提。”叶宏说着向上跨了两步,把水桶提在了手里。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像害怕周丹不让他提似的。
“谢谢谢谢!”周丹一下就乐了,喘着气一迭连声地向叶宏道谢。
“不用谢。”叶宏竭力控制住自己,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语气淡淡地说。他和周丹对望了一眼,结果两人都弄了个大红脸。这一来不管他怎么控制自己,都无法装出平静了,他变得异常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提着水桶走在周丹前面,一边走一边向她解释说:
“刚才我把笔忘在教室里了,我去把它拿来。”
“哦。”周丹明白似的说。
叶宏这话倒是不假,他的确是回教室去拿笔的。然而,问题是,他晚上还要来上自习,根本不用把书带回宿舍去看,笔就更没必要带回去了。他也并不是把笔忘在教室里了,而是故意留在桌子上的。
能够给周丹帮上这点忙,让他心中感到无比的喜悦,甚至还感到有点自豪和荣幸,因为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感到自己还算个男子汉。然而,走在周丹前面,他又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认为她一定在紧紧地盯着他看,让他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他向周丹解释过他为什么回教室以后,有好一会儿他俩都沉默着一言不发,幸好这时候楼梯上有人上上下下的,不然他就会更加拘谨紧张了。他感觉到一直这样闷声不响的,肯定会给周丹留下一个很糟糕的印象,她会认为他很笨拙的,所以想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可是,说什么好呢?他并不是找不到话题,而是缺乏和周丹说话的勇气,他想,周丹可能已经从某一点上觉察到他刚才在说谎,尤其让他恐慌的是,她可能已经看出他对她有所“企图”。一想到这一点,叶宏就完全胆怯了,几次想开口说话,每次话到了嘴里又都咽了回去。
快到三楼的时候,他实在憋不住了,便微微地回过头去看了周丹一眼,对她说:
“我听说青岛是个好地方,一定很好玩吧?”
“当然啦。”周丹不无自豪地回答说。她说话的语气十分轻快,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刚才的那阵沉默似乎也让她感到压抑,她似乎早就在期待着叶宏开口说话。
她停了一下,接着用好奇而又调皮的口气问叶宏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青岛的呀?”
叶宏万万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开学那天,你作自我介绍的时候亲口说的呀!”他说,“你忘了?”
“哦,我真的忘了。”周丹抱歉似的笑着说,“你的记性真好。”
“还行吧。”叶宏回答说。
叶宏虽然不是很强壮,但他是在大山里长大的,从小就开始干体力活,半桶水的重量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没有换一次手就把水提到了教室。他担心那几个同学取笑他,还好,他们都“见怪不怪”,只有陈玉豹问了一句: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的笔忘记带了,”叶宏回答说,“我来把它拿回去。”
周丹又谢了他一次,他说不用谢,不就是顺便帮个忙嘛。他说着就朝他的座位走去,捡起课桌上那支“忘记带”的钢笔又走出了教室。
走出教室后,叶宏有如沐春风般的感觉,从头到脚都轻飘飘的,嘴角边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来。不管事实是否真的如此,但他觉得他又向周丹走近了一步,他相信他已经给她留下了一个比较深的印象。这既让他感到满足和惬意,又让他略微有些担心和不安。他感到他刚才干的那事儿实在有点疯狂,怀疑是不是太露了。他不知道周丹有没有看出他在撒谎,是否已经觉察到他对她怀有那种想法。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她流露出的每一个表情,说的每一句话,试图从这些细节里面找到答案。他尤其想弄懂她说的“你怎么知道我是青岛的呀”和“你的记性真好”这两句话的确切含义。然而,他的这番思索终归是徙劳,因为他根本没法知道周丹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最后,他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她有可能知道了一点什么,但也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琢磨不明白,他也只好随它去了。
第8章 不安的相聚
来这里已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自从在一起来的那天一块玩过以后,叶宏一直没有跟他的好朋友汪小吉见过面。他们都没有手机,也很少上网,汪小吉曾把他们宿舍的电话号码抄给叶宏的,可是被他不小心弄丢了。他们学校有个小邮局,寄信很方便,不用跑到市里去,叶宏也曾写过一封信寄给汪小吉,并把他们宿舍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汪小吉既没有给他回信,也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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