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宏并没有打算把他的那瓶水喝完,他想留半瓶带着,等到口渴的时候再喝。然而,那两个小女孩却执着地在他的周围徘徊,并慢慢地向他靠近,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本来想在那里多坐一会儿的,但是看到那两个小女孩都抱着极大的希望在等待着他手中的那个瓶子,他感到他应该尽快离开那里,让她们早点放弃这个希望。如果让她们等上半天,结果却不把瓶子给人家,他心里有些过不去。此时瓶子里的水还剩得不少,他想再喝几口,把盖子拧上,然后带着它马上就去找工作。然而,他刚仰起脖子,把水瓶举到嘴边喝了两口,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小女孩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一下子跑到了他面前来。那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也毫不示弱,她也赶紧跑了过来。两个小女孩一齐站到叶宏面前,眼睛急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水瓶。
“叔叔,把瓶子给我,哈?”穿灰色呢外衣的那个小女孩用商量一般的口气对叶宏说,并噘起嘴巴把她那张有点脏的小脸扬了扬。
“叔叔,给我。”穿红色羽绒服的那个小女孩也赶紧说,并把身子又向叶宏身边挪了挪,都快靠在他的大腿上了。
“叔叔,给我!”穿灰色呢外衣的那个小女孩又强调说,她也把身子靠得更近了些。
“给我,叔叔!”
“叔叔,给我!”
……
两个小女孩开始不停地争起来。
叶宏一言不发,他把水瓶从嘴边拿下来,把两个孩子都打量了一番。他感到,除了有点脏外,两个孩子还是很惹人喜爱的,尤其是她们那甜甜的嘴巴,一句一个叔叔,叫得他心里暖融融的。事情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他不把瓶子给人家是不行的了。可是,瓶子只有一个,给谁呢?他想,让她们自己竟争吧,他先把水喝光,谁手快瓶子自然就归谁。他再次把水瓶举起来,打算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全部喝光。他刚喝了两三口,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小女孩便伸长了胳膊,张开手,做出要抢瓶子的架势。她的手本来完全可以够着瓶子的,大概她也知道那样不礼貌吧,所以她把手和瓶子保持着一点距离。那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眼见瓶子要被抢走,她也赶忙把手伸了上去。这一来,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小女孩又赶紧把手伸近了些,几乎要握住瓶子了。叶宏被她们的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尴尬而又哭笑不得,哪里还喝得进水。他把瓶子停在嘴边,用故作威严的目光扫了那两个小女孩一眼,她们的手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似的,同时往下缩了缩。叶宏趁机几口把水喝完了。他刚把瓶子从嘴边拿开,就被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小女孩一把夺去了。她大概是担心那个穿羽绒服的女孩从她手里抢水瓶,拿到瓶子后她便一溜烟似的跑开了。那个穿羽绒服的女孩没有去追那个穿灰色呢衣服的女孩,她见水瓶被抢走了,很快地转过身,默默地慢慢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走了没多远,叶宏看见她抬起一只手,用衣袖在脸上横着抹了抹。他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赶忙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追上前去,拦在了小女孩的面前。小女孩抬起头,一看是叶宏,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同时往旁边走了几小步,试图绕开叶宏。叶宏把手伸进衣兜里,凭着手感掏出了那个五毛的硬币。他弯下腰把硬币塞到小女孩的手里,并哄她说:
“别哭了,叔叔给你五毛钱,拿去买糖吃。”
小女孩微微地张开她那有些冰凉的小手,拿住了叶宏给的那个硬币,然后用衣袖揩揩脸,迈开脚步走了。走了几米远,她回过头来看了看叶宏。叶宏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走过广场,朝仿古街的方向走去。
“五毛钱无济于事,”他心里想,“如果要饿死,有那五毛钱也要饿死,如果不饿死,也不在于那五毛钱。”
仿古街也是这座城市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虽说街道不宽,但是街道两边清一色的木瓦结构的红漆房子给人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感觉。那是一条悠长的步行街,没有车来车往,只有川流不息地漫步溜达的人群。街道古色古香,街道边的茶楼酒馆和出售各种古玩的店铺,更是别有一番风味。让人感到有趣的是,在那些店铺里,或者街道上,偶尔还会看到几个穿着长衫、拖着辫子的男人。
尽管有那么多值得观赏的东西,但是叶宏此时实在没有那个雅兴。他穿过仿古街,走到汉江大桥边上。这座桥有大约一公里长,桥的那一边是什么地方,他毫不清楚,从桥的这边望过去,只见高楼林立,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他料想那里一定是这座城市最最繁华的地区,他决定走过桥去看看。汉江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大的一条水流,那座桥也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大的一座桥。大桥像一条飞腾的巨龙高高地卧在江水之上,走在桥面上,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向江的两端眺望,真可谓波澜壮阔。那种雄壮的美让叶宏打内心里感到惊叹,走到桥中央,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凭靠在桥栏上,欣赏起江面上的风景来。桥上有行人来往,也有车辆奔驰。
叶宏正盯着江面上的一艘客船看得入神,忽然有人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他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去。
“看什么呢,小伙子?”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疑疑惑惑地望着他,问。
叶宏被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那位中年男人是什么意思,听他的口气,似乎他犯了什么过错。他心里嘀咕,难道这座桥上不准行人停留?
“没看什么,随便望望。”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说。
那位中年男人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向前走去了。
叶宏好半天都没想明白,站在桥上看一下风景有何不妥,话又说回来,他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哪里有这方面的告示。别人不让他看,他偏要看,于是他又趴到桥栏上继续追随着那艘客船的行踪。不一会儿,有三个女孩子打他身边经过,凭借着眼角的余光,叶宏发现她们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过头来看他。这下他不由得警觉了起来,他想,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不然刚才那个中年男子不会莫明其妙地跟他搭话,那三个女孩子也不会频频地回头看他。他赶忙离开桥栏,把自己身上所有看得到的地方都检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他越发感到困惑了,他一面开始迈步往前走,一面不安地朝整座桥上张望。桥两边的走道上都有稀稀拉拉的一些人在行走,但却不见有人像他那样趴在桥栏上。蓦然间,他明白过来了,人家准是以为他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要跳江呢!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禁又羞又气。他同时也庆幸自己醒悟得还算及时,要不然,说不定过一阵就会有警察来把他劝离了。他不敢再停留了,赶紧加快脚步朝桥的那一头走去。
他这大半天一直忙着找工作,把退学费的事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时他看到一家商场门外有一个公用电话亭,突然间又想了起来。前两天不知拨了多少回,教育厅的那个号码他都背得烂熟了。他钻进电话亭,又把那个号码拨了两次,仍旧是没人接。
“见鬼!”他在心里恨恨地咒骂道,“才什么时候哦,不会就放假了吧!?”
有一件事情让叶宏感到十分不解,他先前在桥那边看到的那些高楼好像全是空的,里面既没有一个店铺什么的,也看不出有人居住的迹象。那些楼房建在那里干什么用的,他心里很困惑很好奇。
逛了好一阵,他遇到了一个大酒店,他远远地就看到酒店门前靠着柱子斜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贴着一张鲜艳的红纸。他猜想肯定是招工启事,兴奋地三步并着两步走上前去。没错,酒店要招聘两名保安,遗憾的是,要退伍军人,而且还需持有退伍证。叶宏可不管它那么多,他见酒店门口站着一位保安,便走过去问他,他可不可以进去应聘。那位保安问他有没有当过兵,把退伍证拿给他看一下。叶宏老实地回答说,他没有当过兵,也没有什么退伍证,不过他参加过军训。那保安一听,咧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不行。”
当保安一定要退伍军人,这个叶宏又搞不懂了,在他看来,当保安不过是站个军姿,偶尔比划几个动作而已。不服归不服,人家不要,总不能强迫人家要吧。他小声咕哝了一句,然后便悻悻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那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叶宏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条大街小巷,再也没有看到哪里有招聘的。他知道自己没有方向感,瞎钻乱逛了那么多地方,他很担心找不到路回学校。要是身上有钱,自然不打紧,大不了坐车回去,可是眼下他只能走路。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天才黑,但是他料想在那里继续转下去恐怕也是白费力气,于是他打定主意往回走。他不想从来时走的那些地方返回,这样他可以一面往学校的方向走一面再碰碰运气。
他知道自己的方向感差,但是没有想到竟然那么差,不仅找不到汉江大桥,连汉江在哪都找不到了。后来得到几个当地人的指点,他才从江的那边走过桥来。过了桥,眼前就是建造得别具一格的仿古街,自然迷不了路,而出了仿古街,他就不得不一路打听着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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