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恒点点头。
“他们不给你做定期检查吗?我觉得应该不会……”
陆铭衍找的都是什么人,绝对是专业的,比程奕扬厉害十倍都不止,但迟恒很明显在面对程奕扬的时候更放松。研究所的那拨专门搞这个的医生,已经高超到有点变态,连眼神都跟x光似的,冷冷的,上上下下把人看透。程奕扬看到他们简直都要绕道走,迟恒感到不舒服是自然。
他伸手扶着迟恒站起来。
迟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程医生我可以自己走。”
“点点刚把果汁弄洒了,我没来得及擦,怕地上滑,把你摔着了可不行。”
这里离程奕扬的医院很近,他还有以前诊疗室的钥匙,应该还能进去。
特殊群体的数量虽少,但个体和个体的差异却很大。程奕扬看到迟恒身体出来的水分,简直怀疑自己跟他不是同类,这才是典型的被调养得很好的易孕体质。程奕扬生下点点后恢复元气用了两三年,但迟恒却只要两三个月,中间身体还受过一次大的损伤。
程奕扬拿试管出去化验,十五分钟后回来,迟恒已经安静地坐在那里等他。
其实不用化验也知道,迟恒的身体状态肯定不会有问题,就算有问题,也轮不到他程奕扬第一个发现。
“程医生,生孩子的手术能不能你来帮我做,你也很厉害也会开刀的吧?”
程奕扬无奈地笑了一下,“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就算他会动刀子也不敢接这个活。
为了避免迟恒细问,他主动转移话题,“你出来这么久,陆铭衍应该知道了吧,我们回去吧,让他去我家接你。”
“他今天下午有事不回来……”可话语还未落手机就响了,程奕扬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迟恒接完电话,礼貌地问:“程医生,他可以来这里吗?”
“当然可以啊,你是我朋友,跟我不用这么见外。”
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住所,陆铭衍很快也到了。
“不是晚上才回来吗,怎么这么早?”
“我打电话回去发现没人接,就把事情都推了。”
陆铭衍一进来就把迟恒抱了一下,还抱了半分钟被迟恒拉一下手提醒才松开。松手后又摸了摸迟恒的脸颊,“没事吧?”
迟恒轻轻摇头。
“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不跟我说。”
“你有事要办,我不想老是麻烦你,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拉着陆栩陪我呢。”
“以后去哪都要提前跟我说。”
迟恒目光很柔和,也不怪对方过度紧张还把自己限制得那么紧,还解释道:“我就是有点闷,想找程医生说说话而已。”
陆铭衍这才转过头看了程奕扬一眼。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程奕扬总觉得那个眼神有点警惕。
不过也难怪,谁让程奕扬是知情人呢,还是迟恒愿意看作朋友的人。
程奕扬说:“迟恒状况很好,□□就可以,他现在就是有点……产前忧郁症,你多陪陪他,最好把工作直接辞了陪,一秒都不要离开他,你让他一个人待着,他就容易胡思乱想。”
迟恒本来不想跟陆铭衍讲这些琐细,但现在程医生给他一股脑全倒出来,还“产前忧郁症”,对于这种事情他无法做到像程奕扬那样,坦坦荡荡说出来,什么“一秒都不要离开”、“不能让他一个人”之类的,从不会如此苛刻地要求对方。
迟恒窘迫地冲程奕扬小幅度地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说,可程奕扬好像还嫌不够。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每天都忙得很,好像少工作一天,就少挣一百万一样,可是迟恒是无价的,砸再多钱都值得,而且……”他刻意顿了顿,觉得有必要让陆铭衍时刻在心里有个警钟,“你让他受的苦,就算要你一辈子时间来赔,都不够,你说是吧……”
陆铭衍平静地接受,“我知道。”
他肯定不会让迟恒在这里久留,很快就寻了借口要回去,程奕扬送他们一家四口离开,迟恒临走时还一再道歉说添麻烦了。
程奕扬回到卧室,发现小陆栩揣过来的暖宝宝没带走,及时给迟恒打了电话让上来拿。
他知道陆铭衍肯定会让迟恒和孩子在车里等,便得以单独问他:“陆先生,柏宸最近怎么样?”
“刚从国外回来,具体的我不知道,也没心思去管。”
“那他有没有……”
陆铭衍打消他的疑虑,“柏宸这阵子一直在忙自己家族的事,根本没空掺和别的。”
“可我还是不放心,陆先生,你知道的,之前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自由,那个血样请你一定替我销毁掉,”怕陆铭衍不答应,他还抢着说,“你的秘密我会保守一辈子,我也希望迟恒一直幸福下去,所以……请你也帮帮我。”
程奕扬都没用问句,想来势在必得。
陆铭衍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陆先生,我还要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给迟恒吃了什么药吗?就是可以维持那种状态的药。”
陆铭衍不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那种?”
程奕扬顿了顿,斟酌着言语,“迟恒身体很滑,怎么才能像他这样?我猜应该有药吧。”
陆铭衍倒有点尴尬,拧着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毕竟人家夫妻房事,外人的确不该多问。
程奕扬看对方脸色不悦,赶紧解释:“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刺探*,只是想求你帮个忙,我自己可能需要那种药。”
既然做回柏律,就得有被上的自觉——谢隽廷那天晚上放出来的话他可都记着呢。可那人在床上简直就是个暴.君,不想受罪那就得自己想法子。
“本来想问迟恒,但我估计他不知道,只有你才知道,对吧。”
听到这句话,陆铭衍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出来,这问题有点诡异,但他也不想细细追究,只道:“可以吃药……”他没有分享房事的癖好,自然把每晚的身心合一都略了去。
程奕扬问:“能把那种药给我一些吗?”
陆铭衍点头。他的琛琛已经用不着吃药来维持孕态,全给程奕扬都可以。
“之后给我电话吧,我派人送到你这。”
得到应允的程奕扬顿时松了口气,“谢谢陆先生。”
第六十一章 口蜜腹剑的小交锋
61
如果给程奕扬一个机会毫无顾虑地倾吐心声,他肯定会像几个月前在谢宅对哥哥倾诉的那样,肆无忌惮地喧排谢隽廷,能连着讲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在程奕扬看来,谢隽廷有很多缺点,冷硬、喜怒不形于色、软硬不吃、龟毛、洁癖、诡异的习惯……但不得不承认,在心底他不排斥跟谢隽廷打交道。倒不是因为有多少感情,仅仅是因为这种人,他知道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至少对方还跟以前一样,信守承诺。
程奕扬也就那天说过一次想再见见谭溪后来再也没提,但谢隽廷竟然把这件事情记着,在警局录完口供后,竟然就让他见到了还在那里拘留的女人。
出于自己的担忧程奕扬问了警察好多问题,诸如,我的罪名到底多严重、正常刑期是多久、怎么能减刑……谢隽廷全都没打断,冷冷淡淡毫不在意,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就连那些警察向他投去征求意见的目光,他都没有开口干涉。
就连程奕扬去牢房见女人的时候,他都没有在旁边看着或听着,而是让柏律自己进去——完全不限制。
谭溪这些日子似乎也并没有受什么苦,毕竟,警方手里没有实质的证据,不能对她怎么样,只是不断审问。谢隽廷能把真相查出来是因为有充分的资源、权势和庞大的人脉,所以能很快弄明白,但显然他并不会主动接手,就算最后警察找不出任何证据问不出任何证词,这案子又不了了之,也再与他无关。
女人坐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都可以端坐得像个教养良好的贵妇,腰背挺得直直的,双手放在膝盖上。
看到程奕扬进来,她朝他笑了笑,虽然幅度微小,“我说呢,现在会有谁来看我这个孤家寡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话语很苍凉,但她的语气却并不卑微,甚至有点开玩笑的意味,像是这样就能让自己不伤心难过。
程奕扬走到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你想过,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吗?对不起,我没想过,所以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不用了,该做的都做了,我一件都不后悔。你也没办法把我弄出去。”
“我试着求求谢隽廷。”
“不用帮我求情,这是我应得的,就算你求,他也不会帮,”她神色安然,眉眼坦荡,“有了你这句话就够了,这群警察也未必能长久扣着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最后还是会被释放。”
“杀了人的,”程奕扬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不能再要这个身份了。”
“这样就怕了?”
“怕,而且怕得要死。”
“其实,你用这个身份再合适不过,至少能替他好好做人好好生活,”女人风轻云淡地说,“程奕扬以前让一个女孩子为他跳河,不也是一条人命么,把这个告诉你,你就能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