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真是漂亮,设身处地又不会过分谄媚,连神态、语气都那么到位,不会过分温柔,但的确比方才和缓,谢隽廷简直想再信他一次,如果不是之前已经被狠狠骗过两次,他可能还是愿意选择被柏律牵着鼻子走。
他从没在他面前做过假意,不喜欢就冷着,后来爱上了,就陷进去,也不会装作不爱。想忘掉这个人,就再也不过问他的消息,但后来忘不掉,就毫不犹豫地亲自来寻。当然,柏律肯定不觉得这是什么感情,不过是对方要彻底吞噬他征服他,才滋生出来的偏执。
谢隽廷抬头,微微笑了笑,那个笑容竟然有点和煦之感。见此,程奕扬立刻暗暗松口气,以为大功告成,他起身,改坐到谢隽廷身边,伸出双手轻轻搭上他的,低眉垂眸的样子很温顺。
“别让我去那种可怕的地方,一天都不想,实在要服刑就让我就在谢家好不好,这样我还可以……嗯,服侍你。”
“我愿意在谢家,服一辈子的刑。”
“谢少爷,你别让我离开好不好。”
这双漆黑生动的眸子,真是柏律的利器,总能轻易透出各种男人想要的感情,几乎让他屡战屡胜。
以前浓情蜜意的时候,柏律最擅长这招,现在时隔八年,他未曾与他亲近,但柏律还能如此动情,谢隽廷心中不由生出一点可怖之感。
他冷眼打量他,程奕扬一瞧对方那神情,立刻就有些警觉,但谢隽廷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眼睛还微微眯了一下,“服侍我……可你刚刚不是说我强迫你吗?”
程奕扬一愣,哪料到对方下句话会是这个?煞风景,白瞎了他刚刚那些煽情的话。
但是,按以往的经验来看,谢隽廷真为他动容,反应恰恰会是沉默,一言不发。过一段时间之后,柏律就会发现,自己想要的,全都如愿以偿。譬如几个月前他跟他在审讯局初次正式相见,谢隽廷一旦动容,就会是那种沉默和让人离开的反应。
而且他还知道,谢隽廷有一个小习惯,对付棘手的猎物时,他会那么眯一下眼睛。
糟了,程奕扬暗道,温情假意被看破了,谢隽廷怕是要生气。
程奕扬脸上还保持平静,只是很快端正了身体,正欲把自己的手也抽回来,但才一使劲,竟然被对方更加用力地握住,三个指尖全被牢牢地攥在掌心里。
“你用这种方法让我妥协,能对付一次、两次,第三次,我就绝不会心软。但是柏律,我对付你的法子,却可以用无数次。”
程奕扬知道那法子是什么,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但被对方一把揽住了腰,还被顺势压在沙发上。
扣在腰间的力道很大,简直让人动弹不得。
谢隽廷的脸色并没有多阴沉,甚至无情无绪,但程奕扬就是本能地感到畏惧,好像下一刻对方就会撕碎自己的衣服,然后狠狠地进入自己的身体,他不敢再说一句话,梗着脖子,僵持在那儿。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痛,怕跟我上床……”
这话效果真好,才刚刚起个头,就让程奕扬想到了什么,双拳骤然握紧,身子开始微微发抖。
谢隽廷却更用力地将他搂紧,还贴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可以每天□□你,连着一个月,等你身体稍微适应,再把你冷几天,用不了多久你身子又会重新变得紧涩,你看,你现在就跟八年前一样,怕我怕得发抖。柏律,我对付你的法子,的确可以用无数次吧……”
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让程奕扬感觉到了对方那里似乎正抵着自己的大腿,尽管隔了几层布料,却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危险,害怕和慌张袭来,他简直一秒现原形,下意识地先服软,“对不起,我刚刚不该的……”
谢隽廷问:“不该什么?”手下倒是不闲着,直接就探到程奕扬衣服里面去。
程奕扬浑身寒毛倒竖,之前的架子再也绷不住,脸色变得糟糕,挣扎起来,“谢隽廷你放开我,别这样……你明明答应过今晚不碰我……”
谢隽廷牢牢压住他的双手,沉声道:“你再动一下。”
果然,只要他略微一狠,立刻就奏效。
程奕扬全身绷到发僵,但也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对不起,”之前他能盘算地飞快,现在认错也飞快,“我不该……不该在你面前伪装、想心思、逼你让步、逼你妥协……逼你……”
谢隽廷的手没再往里面摸索,他察觉到了他的极度紧张,手底下的肌肉绷得很紧,于是,他只是将自己手臂绕到到程奕扬背后,一把将人搂紧,“现在狠狠做了你,就是让你听话最快的方式……所以,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在哪,也不要企图欺骗、利用我,嗯?”
程奕扬整个人都被压得死死的,四肢不得动弹,只剩下点头的份。
他都这么乖巧了,可那双浅淡的眸子还是有一点冷色,这种状态的谢隽廷可千万不能硬碰硬,程奕扬不敢再胡乱挣扎,甚至都不敢说一句放开,生怕激起了对方的嗜虐欲。
自从被柏律引诱之后,谢隽廷才发觉自己原来也有一些阴暗的小欲.望,把人逼哭就是其中之一,深棕色水雾雾的眸子,光致致的,简直撩他的情.欲。
今晚并没有上这个人的打算,纯粹想撕掉他的面具而已,结果还没怎样,就因为紧张害怕,那双眸子自然而然聚集了一点湿气。
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悸动的欲望,但谢隽廷知道轻重缓急,这种时刻显然不适合上床。
他也是有节制的,毕竟,上午已经让人流了一点泪,现在又来,不太好。而且让柏律哭可不是个容易事,上午已经把杀手锏放了出来,现在几乎不可能做到,除非……在床上把他折腾到哭。
不管谢隽廷在其他时刻多么理智和冷淡,但没人比柏律更清楚,这人在床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很多诡异的习惯,捉摸不定,有时候明明都做完了,柏律只是轻轻翻个身,略微动了动僵硬的脚腕,他就突然又压上来。
程奕扬现在是一动都不敢动,浑身僵着,唯恐哪个动作或神态就挑起对方的兽.欲。
看人煎熬片刻,谢隽廷满意了,缓缓勾起唇角,“今天只是压你一下,什么都没干,你就吓成这样,之后……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吧,你不可能不跟我上床。”
程奕扬一窒,但也只是暗自咬牙,面上没有什么动静。
谢隽廷早就松开了压在程奕扬胸前的手,但程奕扬的双手还僵在那里。
主动起身,他彻底放开了他。
把人略微训了一下,谢隽廷就开始问正事,“你昨天晚上哪去了?”
程奕扬避重就轻,“昨晚我不是去求你了吗谢少爷,你还让我滚回去,忘了吗?”
谢隽廷知道程奕扬在故意迂回,也懒得拆穿,直接警告道:“最近安分一点,别去闹事,柏宸可盯着呢。”
程奕扬听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勾一下唇角,“谢少爷,你的人生太顺利,我这条贱命没法跟你比,你没经历过我的事,不懂我的仇恨。我忍不了,巴不得越快结束越好!”
昨晚的夜闹医院的确把谭沐折磨了一把,回到病房后都在微微抽搐,医生给她打了安定才慢慢平复。他没有弄出大动静,但这件事还是造成了一定后果,保安查监控的时候虽然没能找到他的正脸,但门卫那里摄下了车牌的,那个时点出入医院的车子并不多,重点是那天程奕扬穿的浅色衣服,跟监控里的背影很容易就对上。医院可以用滋事寻衅这个罪名追究此事,幸运的是,程奕扬只是可疑,但并没有留下切实的证据。
谢隽廷突然又问:“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拒了你吗?”如果他真的不想柏律回来、不想管他,这番也不会回国,更不会有今天的事。
程奕扬一滞,微微皱起眉,阳奉阴违地说:“您办事自有您的思虑,我只需遵从就好,不敢妄加揣测。”
一口一个您,显然还在隐隐地讽刺。谢隽廷意料之中,早就知道柏律爱记仇,跟难养的猫一样,不管是有意无意,只要把它爪子踩疼了,他都能记一辈子。
谢隽廷说:“因为,我不能让你要什么有什么。”
程奕扬做事特别能豁得出去,说严重点就是不计后果肆无忌惮,当然,他有本事做到不留痕迹或者有胆量承担各种后果,夜闹医院这件事毕竟简单,细致点的确可以不留蛛丝马迹,就怕他野心膨胀,以后会弄出更大更厉害的,那时候想不留证据怕是很难。
谢隽廷喜欢他肆意恣睢的个性,但也不想助长这种气焰,更不想他对自己也这样,纵容过头,他可是谁都不怕,都敢伸爪子挠,谢隽廷在八年前就已经被他狠狠抓伤过,现在他要管制住柏律那双尖锐的爪子,绝对没有第三次。
夜闹医院那事,谢隽廷只是提个醒就过了,也没对程奕扬再追究什么,反正他也觉得这只是小事,没必要为这点事也让柏律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在谢隽廷松开自己之后,程奕扬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拖着腿挪到沙发的角落,随手扯了一条薄毯把自己裹起来,身体侧过去,拿背对着谢隽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