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聂所在的地方，是没有人胆敢随便开神识的。
很快，长老们纷纷收回目光，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心思去仔细观赏弟子们辛苦的比试，他们更加热烈的加入了关于蒙帝的小情儿这个话题当中。
“蒙帝竟然让人在他腿上吃饭？”
“……还是在这种公共场合！”
“……”其余说不出话，只有震惊脸。
蓝淮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议论对象，他心满意足的扒着饭，用筷子夹着兽肉朝嘴里送——说起来他用筷子倒也是无师自通。还十分贴心的要给蒙聂吃，后者皱着眉保持着不明显的嫌弃，“不吃。”
“吃！”蓝淮命令他，油乎乎的嘴上还带着酱渍，说：“吃掉！”
蒙聂目光冷酷，真是蹬鼻子上脸，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长老们：……看来这次必死无疑！
然而，蒙聂却突然板着脸张嘴把那块肉吞了下去，还伸出那个戴着封印无数亡魂的扳指的手指擦了擦他的嘴角，正准备恶狠狠的威胁几句，对方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蒙聂的脸又沉了下去。
系统看了看好感值，明明已经是负一千了，对方竟然还没有把蓝淮杀掉？它若有所思起来。
蓝淮吃饱了，过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蒙聂：“上厕所。”
“自己去。”
倒还是懂事的，蓝淮没有非要蒙聂跟他一起，蒙聂把他从腿上抱下去，轻轻扯了扯被坐皱的长袍，目光投向了场中。
他之所以一直坐在这里，是想从中挑出来一个弟子传授新创的功法，这个功法最重要的便是对他忠心，越是忠心的人，越能将功法练到无尽之境。
甚至于超越他。
但是目前，他还没有找到这个人。
蓝淮很快就又跑了回来，如果说第一次爬上蒙聂的大腿路过长老面前他们的目光是好奇，那么这第二次，就极为复杂了。
蓝淮抹了抹嘴巴，跑回去被蒙聂一脸冷漠的拎到腿上坐好，他抓起了一旁的饭盒，这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明明看上去没多大，却能装好多东西，第二层是一盒糕点，带着果香味儿，蓝淮捏了一块，先给蒙聂吃，逼着他咬一口才心安理得的自己吃。
糕点的碎渣从手指缝间掉下来，蒙聂很快发现自己胸前一片渣滓。
长老们又开始开小差。
“这次肯定必死无疑！”
无忧：“呵呵。”
“我押五块上品灵石！”
“我押千金藤！”
“我押一只九品灵兽！”
……
蒙聂一边觉得自己应该把蓝淮轰成渣，一边无法控制的弹了弹胸口的碎渣，还帮蓝淮也拍了拍。
随即，他狠狠的锁紧了眉头，锋利的眼神犹如刀刃一般刮在蓝淮脸上，捏着绿豆糕朝嘴里塞的小家伙犹豫了一下，递到了他嘴边，一脸讨好。
一脸期待的长老们冷冷的转了回来，无忧长老乐呵呵的记下总账，准备赛后处理。
蒙帝……变了。
不光是长老们这么觉得，蒙聂也开始反思自己。
从蓝淮出现开始到现在，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被刷新，一开始的时候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杀他，到现在，这种“不杀他”几乎成了底线被刷新的那一刻条件反射的想法。
怀里的少年……似乎在潜移默化之中缓慢的跨越了他所设立的一个又一个禁区。
意识到这一切，蒙聂陡然暴起杀气！
那一瞬间犹如实质的杀气让一众长老蓦然看去，下方的学子们顿时有人承受不住的扭曲了面容。
位于中心的蓝淮突然仰起脑袋疑惑的看了过来，蒙聂对上他的目光，气势瞬间收敛，一切仿佛只是错觉。
“主人？”
蓝淮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看上去一点没有受到影响。
他把最后一口糕点吃光，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他的眼睛纯真的吓人。蒙聂望着他这张仿佛按照他的所有喜好生长的面容，心中陡然感觉到了万般不安。
如果有人想借蓝淮之手害他，他躲得掉吗？
他失败了太多次才换来如今的地位，崩溃了太多次才得到如今所拥有的力量，上神想灭他，同道想灭他，万物城外所有人都想灭了他替天行道！
……还有那该死的系统，它们折磨他，看着他痛苦不堪，在泥泞之中翻转！它们会结伴或者分散附身在他的体内，看着他渴望却又不得，只差一线就能成功却陡然败退的模样哈哈大笑！
蒙聂手上陡然青筋耸起！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高位，毫无预兆！
蓝淮眼前一花，一阵头晕目眩，他已经被按在了床榻之上。
他茫然的看着倾身扑过来的蒙聂，对方双手撑在他的肩侧，目光闪烁，他脸上交织的痛苦让蓝淮茫然失措，他陡然双手抱住了他，“主人，主人……”
他不懂为什么蒙聂会有这种表情，那让他莫名喘不过气，他有些焦急想寻求妖妖灵的帮助，但是对方却陡然响起警报。
好感度从负一千跌到了负九千，这简直已经超越了妖妖灵的认知，它也一样茫然无措。
少年柔软的身体紧紧的抱着自己，蒙聂渐渐平静下来。
他听着他焦急的声音，那温暖的声线让他的耳根都软了下来，蒙聂坐在床畔，蓝淮爬过去抱着他，眼中不加掩饰的担忧与困惑。
蒙聂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缓缓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那个系统跟你做了什么约定？你的任务是什么？通通告诉我。”
“我……”
“不能……”妖妖灵未来的及阻止，瞬间被从蓝淮体内霸道的扯离，它虚无的身躯完全的暴露在蒙聂面前，对方目光残忍极了，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容：“我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你是它们团队里面的成员，你或许不怕死，但我想你不会想亲眼看着你的制作人被我一刀一刀的凌迟，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满足你——立刻马上，满足你。”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轻易撕裂高维度的空间，之所以还没有动手，一方面是柳颉那边还没有消息，一方面是，他很忙。
妖妖灵瑟瑟发抖，蓝淮慌忙道：“别伤害它，它是好的，我能见到主人，多亏了它。”
在他还不知道孤独便率先切身感受到的时候，是它出现解救了他，作为出现在他生命之中的第一个声音，他对妖妖灵感激不尽。
他认为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他不想蒙聂伤害他的朋友。
蒙聂手指握起来，妖妖灵便消失了，他淡淡道：“很好，告诉我，你们达成了什么约定？”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已经动心，所以才怕被伤害。
像他这种人，用无尽的岁月摸滚打爬，终于走到这个地步，必然不会希望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使自己陷入困境。
蒙聂其实是个悲剧的人物，幸好有蓝淮小天使~
第28章
面对蒙聂的问题, 蓝淮稍微犹豫了一下, “你要把它还给我。”
蒙聂知道他指的是系统。
……他竟然在跟他谈条件？
他笑了一下, 即使笑意未达眼底：“可以, 但现在不行, 你要回答我之后才可以。”
蓝淮用力的点了点头。
蒙聂耐心的看着他。
他突然朝他蹭了蹭, 大眼睛转了转, 二次提出条件：“你抱抱我, 不然不说。”
蒙聂眉梢微挑，伸手将他抱到了腿上, 失笑说：“还有别的条件吗？”
蓝淮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舒服的姿势, 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 想了想，道：“那, 你再亲我一下？”
蒙聂温柔的眉目陡然覆上寒霜，杀气四溢。
蓝淮微微一缩，闷闷的哼了一声, “不，不亲就不亲……”
蒙聂冷冷的看着他。
小家伙撅了撅嘴，委屈的看他一眼，眼神湿漉漉的，蒙聂的心又软下去，抿着嘴唇板起脸：“说。”
蓝淮便一边生闷气，一边慢慢的把妖妖灵找到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蒙聂，完了仰起脸看蒙聂，认真的强调：“它是好的，如果不是它，主人都不知道我。”
最后一句，颇有几分不满存在。
蒙聂沉吟片刻，注意力放在了对方与他的约定上面：“阻止我……毁灭世界？”
“嗯！”蓝淮说：“不过主人才不会做那种事呢，我其实一点都不信，不过是为了让他带我出来才直接答应的。”
他又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了。
那个时候的他单纯极了，哪里会想到这么多。
蒙聂的双手环着他，嘴角挂起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便很好解释了。不过，那个世界的人类竟然可以看到未来？他们的科技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蒙聂的内心突然掀起惊涛——一群拥有超前的科技便自名为高维生物的灵长类动物，利用所谓矫正数值的可笑借口便可以把一个人随意的推入深渊。他们拥有那么多的系统，那该祸害多少人？在“矫正数值”的过程中，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样挣扎而出？又有多少人直接因为所谓的“任务失败”而被他们自作主张的抹杀？！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他觉得，自己更加有必要把那些家伙推入地狱，让他们品尝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