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秋提醒道:“符师也不会画符驱邪,若要说驱邪,寻咒师更好。”
陈文莺呵呵道:“那还是算了,这个邪不驱也行,就让它留着吧。”
白玢沉吟片刻,则对陈文莺说道:“这样,你先去太史局述职吧,顺带为我二人告个假,就说事出有急,请冬官正大人恕罪,倘若他追问起来,你如实相告便是,就说我六叔病得厉害,我请洛姑娘去为他看一看。”
陈文莺一脸茫然,迟疑地看着他们二人。白玢见状耐心道:“我六叔他病的厉害,也不方便见人,家里乱糟糟的一团,你去了也是闲着。”
陈文莺想了一会,不情愿地点点头道:“行吧,那你们去好了。晚点我去接元秋回去,对了,你六叔家在哪呢?”
洛元秋及时插话:“不用了,到时候让白玢送我回去也是一样的。”
陈文莺想想也是,翻身下马,道:“马给你骑,我走着去就行。”说完不等两人反应,潇洒地一摆手,混入人群之中。
洛元秋与白玢见她消失不见,彻底地松了口气。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以陈文莺为首。洛元秋想起她看的那几本神神鬼鬼的志怪话本,就怕陈文莺知道了兴致大发,如一块粘糕似的粘上自己,甩也甩不掉,还是莫让她知道为妙。
白玢道:“洛姑娘,跟我这边走。”
两人拐进一条清净的巷子,正适合说话。洛元秋问:“你六叔死了吗?”
白玢不防她会如此直接发问,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到时候你去看了就明白了。”忍了忍又问:“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元秋揉了揉鼻子,道:“是味道,你身上有种很奇怪的味道。”见白玢抬手欲闻,她笑道:“你自己闻不着的,别试了。”
白玢眼中似有疑惑,但识趣地不曾多问,只道:“好吧,昨夜我为他换了衣裳,大约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洛元秋看向他的手,问道:“你手上的伤也是他弄的?”
白玢点头,解下包裹手的白布,举起来给洛元秋看。只见他的手背上有两道极深的抓痕,伤口呈青紫色,有些触目惊心。
“十日前,我接到消息,与堂兄匆忙赶到他府上。本以为他是只是病了,请大夫看过后,当天夜里,他便断了气,府上人便要发丧,但不知为何,六婶却不让,说他没死,只是睡着了,等等就会醒来。”
白玢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当她是哀伤过度,神思混乱,便让人请她去歇息。但她一直抱着六叔不肯走,也不让下人为六叔更衣擦身,直到第二天天亮,我六叔他……”
洛元秋道:“他死而复生了。”
白玢道:“不错,我们还以为他当真是活过来了,但请来大夫看过,却发现他气息心跳全无,却仍能如生时一般行走。”
洛元秋心中已有答案,却反问白玢:“你觉得他真是活过来了吗?”
白玢沉默良久,摇头道:“我六叔生性慈悯,少时曾游于越、晋二州,受道所感,入京中求访,在玄妙观中一呆便是数十年……如果他当真活过来了,断然不会认不出我来,还到处扑咬府中下人。”
洛元秋安慰了他几句,道:“凡事事出皆有因,你不如好好的想一想,你六叔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白玢勉强点了点头。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一间宅院门前,早有下人在门外等候了,腰间绑着一条白腰带,见了白玢来,忙迎他进去。洛元秋随他一起进到府中,见一颗古树立在中庭,枝干被雪所覆,衬着古朴的屋宇与飞檐,自有种疏朗开阔之意。
庭中多植松柏,在凋零萧瑟的冬日,叫人眼前一亮。洛元秋见来往的仆人都在腰上围着白腰带,登时就明白了其中含义。白玢引她向里走,穿过幽深的回廊,洛元秋吸了口气,只觉得那股味道越发浓烈,令人倍感熟悉。
只是不管多少次闻到,都让她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厌恶。
白玢带她来到一座小院前,洛元秋闭了闭眼,缓缓睁开,突然说:“你六叔不在这吧。”
白玢一惊,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洛元秋倚着门,面朝东边看去,道:“带我去见他。”
此时院中传来女人的哭声:“不!别拦着我,我夫君他还没死,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白玢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我六婶,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叫个人出来见你。”
说话间院门陡然被人打开,闯出个形容狼狈的女人,脖子上绕了一条薄纱,险些摔在地上,洛元秋眼疾手快,顺手将她一把拉起。
白玢惊叫道:“六婶!”
女人哭到:“我要去见他,他没死,我看见他睁眼的!”
洛元秋牢牢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身边,低声道:“夫人,你心里明白的,其实他已经死了,对不对?”
女人浑身发抖,连连摇头,发钗都要被晃掉下来。她对上洛元秋的眼睛,喃喃道:“不,他没有……”
洛元秋淡淡道:“没有呼吸心跳,与死人无异,哪怕能行走动作,也是无用的。”她撩开女人脖子上的白纱,果然又是几道伤痕,道:“你想想,如果他当真活过来了,会舍得伤了你吗?”
女人颤着手摸上自己脖颈,眼中落下泪来,伏在她肩头泣不成声。洛元秋拍了拍她的背,手在她脖子后一按,女人顿时身子一软,攀在她身上的手臂也慢慢滑落。洛元秋屈膝接住她,将她抱在怀中。低头时无意中看见女人的脸上尽是泪痕,哪怕是晕过去了,眼角依然在流泪。
她不觉伸手去擦去,那泪一触指尖,分明是冰的,却仿佛是火燎一般,令她飞快收回手。
一个年纪稍轻的男人从院中追了出来,眉目与白玢有些相似,二话不说从洛元秋手中接过女人,低声问道:“我娘这是怎么了?”
洛元秋道:“把她的手给我。”
男人瞥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是谁?”
白玢适时道:“她也是太史局的掣令,你且放心,是我特地请来看……六叔的。”
洛元秋不管他说了什么,径自上前执起女人的手,掏出朱砂笔,在她掌心画了一道符,而后道:“送她回屋,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男人迟疑了一会,道:“多谢。”又转头对白玢道:“待我将我娘送进屋安置好了,再来与你们说话。”
白玢与洛元秋在外等候,院里没了哭声后份外安静,没过多久那男人又出来了,道:“走吧,我爹现下在东边的院子里。”
白玢忍住不去看洛元秋,问:“六叔他怎样了?”
男人道:“我也不知道,今早我都在陪着我娘。”
洛元秋问:“你爹从前是个怎样的人?”
男人不明所以,仍是答道:“他是玄妙观中的供奉,在观中讲经论道多年,尤喜钻研丹术,除此之外,我从未见过他还有什么别的喜好。”
“丹术?”洛元秋说道,“近几月来,他可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男人想了想,命下人唤来一人,说:“这半年我都不在家中,内宅的事都是管家在打点。”
不一会管家来了,男人问:“我不在家中这些日子,老爷可有见过什么人?”
管家答道:“回少爷的话,老爷照常去观中讲经,要不然就是在家中炼丹,也不曾见有客人来府上。不过这半年里,老爷却不怎么在家中看丹炉了,倒是时常出门,一去便是数日,归来时衣袍都是焦的。”
男人一愣,道:“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管家道:“从前老爷也常如此,所以府中人才未曾当一回事,连夫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还要再问,洛元秋却打断了他的话,道:“走,去看你爹。”
男人带他们到了东院,院子很偏,门上的桐漆也已经脱落大半,推门进去,院中俱是一派残败的景象,并无人住过的痕迹。
“就在里头。”男人深吸一口气,指着那扇破旧的门说道,“进去吧,我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样了。”
洛元秋先他一步走到门前,推开屋门进去,灰尘扑落而下,里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男人取来两只火把,与白玢一人一只,点燃后照亮了屋中的情形。
一口棺木放在堂中,棺盖已被破开,掀翻在地,男人见了脸色大变,道:“怎么会这样,他之前还在这棺里!”
白玢上前以火把照亮棺中,洛元秋则蹲下身,去看那棺盖,果不其然,棺盖里一片凌乱的抓痕。
白玢挑起一条碎布道:“这……这不是昨夜我为六叔换上的衣裳吗?”
男人难以置信:“他不在棺材里会在哪里?”说着望向窗道:“总不会是跑了吧,我分明让人用锁链捆住了他!”
白玢指着棺材里道:“堂兄,你看,你的锁链在这里,已经被六叔打开了。”
他两人围着木棺说话,洛元秋却若有所思地站起来,低头看向地上因屋中许久不曾有人打扫,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洛元秋轻轻吹了口气,看见几个模糊的脚印通向窗前,但却又折返回去。她顺着脚印看去,发现到里屋太暗,便再也无法看清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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