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秋诧异道:“如果国君是个长寿的人……?”
景澜道:“那就要比比看谁的命更长了。”
这一路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事,洛元秋已经不再感到奇怪了,便道:“她弟弟被赶出国了?”
“不,他后来成了国君。”景澜说道,“做王子时平平无奇,做君王后又是出了名的昏君,否则凭魏国国力,少说也能与陈抗衡数十年,如何会灭亡的如此之快?”
洛元秋听罢道:“接下来要去的是宋国吧,他们国内的宗门叫什么?”
景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宋国从十多年前国乱以来便闭国至今,愿不愿让使团进入还需另说。若是不能过,我们就返回和月,从和月去代国。”
洛元秋双手环抱,道:“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亡前,有人将百姓驱逐出城,一把火烧了王宫。史书中说这大火烧了七天七夜,把整座王宫都烧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景澜道。
竟然如此决绝,洛元秋心道莫非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不得已为之,道:“这么岂不是无人知晓内情了?”
景澜点头:“宋的事,只知前而不知后,诸多事都是后人猜测,真假难辨。所以一切都要小心,不能大意了。”
两人交谈时为避开众人耳目,特意跟在队伍的最后,与队伍相隔一段距离。从和月边境入宋国多是山路,晴空之下漫山翠色,时不时有鸟儿惊起,扑向路旁的绿荫里。
洛元秋注视着一道白影掠入树林深处,道:“其实我不明白,使团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国家都拜访一遍?上回在真国,真国国君不是放任臣子在殿上把使者狠狠奚落了一番吗?”
“国君派使团拜访诸国,一是试探,二是探听国情。”景澜答道,“毕竟耳听为虚,总要亲眼见过,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何况国与国之间未必一直相安无事,如真国与和月国因土地一事争执已久,只要和月一日不归还此地,真国若要动兵,就要顾忌西北一线侧翼的安危。这些年因有和月牵制,真国方不敢妄动。长久来看,这对陈国来说是一件好事。和月国君野心不大,不过是想拿回先祖的土地,若有陈国相助,此事自然不难。”
洛元秋随手折了片宽大的叶子给景澜遮阳,道:“如果是这样,那去宋国做什么,不是国都封了吗?”
景澜略一思索,道:“宋虽弱小,但好歹也曾是一方强国,与真、和月、代三国相邻。虽说这些年里国土不断被代国蚕食,至少还能保全自身。看似不起眼,只要运用妥当,既可牵制真国后方,又能时刻掌握代国动向。”
洛元秋道:“听起来就像下棋。”
“现在天下局势就是一盘棋,”景澜说道,“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
无论是下棋,还是国与国之间的纷争,洛元秋都兴致缺缺。对于这些事,她向来是听的多想的少,不知为何却喜欢听景澜说,就如同从前一样,每次景澜看完一本书,她总会让她把书上的内容讲一遍给自己听。
到如今她已经彻底忘了书上说了什么,究其本因,她只是喜欢听师妹对自己说话而已。
.
三个月之后,使团终于到达宋国境内。
封闭数十年之久的关隘终于向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打开了大门,从吊桥进入关隘内时,四周深绿幽暗的藤萝,高大残破的古老城墙,以及风中隐隐约约的腥冷气息,无不让人生出误入猛兽之口的错觉。
宋国国都小的惊人,或许是封闭太久,处处透露着腐朽衰败之意。据说宋国曾经的国都在宛溪,后为代国所占。与传闻中不太一样,使团一到入昭呈,宋国国君便迫不及待召见了他们。
洛元秋站在高处俯瞰这座城池,问:“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景澜道:“听说这位宋王陛下久病缠身,精力不济,一日不可见太多人。”
“风的味道有些奇怪,”洛元秋转头看向远处,若有所思道,“是血吗?但又不大像。”
两人说话间,一条黑蛇从她们脚下游过,洛元秋抬脚让它过去,那蛇很快钻进草里了。
洛元秋觉得有些奇怪,此地灵气充沛,本应该到处充满生机,这随处可见的飞鸟虫蛇就是最好证明,但不知为何,始终笼罩着一层灰败的死气。
难道是有人在这里下过咒?
她把心中猜想告诉了景澜,景澜面朝风来处伸出手,片刻后道:“没有施咒留下的痕迹。”
洛元秋道:“也不是法术,那会是什么?”
“是阴阵,是乌大人在时所设下的。”
忽然有个微弱的声音从两人身侧传来,轻的让洛元秋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她看见景澜凝重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也听见了。
她们此时在的地方是山顶,若有人来,不可能察觉不到,洛元秋向四周张望,道:“是什么声音,谁在说话?”
只见绿草中现出一道白影,洛元秋定睛一看,那竟然是用纸剪成的小人,四肢俱全,脸上用墨笔点了两点,大约是眼睛,本该是嘴巴的地方剪出了一个小洞。
莫非是这纸人在说话?洛元秋蹲下身,想戳这它几下,突然有声音从纸人身上传来:“请不要这么做。”
洛元秋立马转头对景澜道:“这纸人居然会说话!”
景澜随她一同蹲下身,看着那纸人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以纸为媒,驱之如人,影至声传……这是一位影师。”
洛元秋这才明白过来,心中啧啧称奇。说起来影师与符师之间颇有些渊源,那纸人仿佛做了个拱手的动作,道:“我是宋国的司命,陛下正在宫中见贵国来使。”
景澜道:“敢问司命大人有何指教?”
纸人道:“多年不见故人,一时情难自禁。”它朝洛元秋歪歪扭扭行了一礼,道:“不知承天宗的曲善曲宗主如今可安好?”
洛元秋静默一瞬,整日与景澜在一起,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是应常怀,想了想说:“那是……家师,她已经离世了。”
纸人身上良久没有声音响起,忽然一阵风吹来,纸人摇摇晃晃,眨眼间就被吹下了顶峰,朝山涧飘去。
洛元秋还在愣神,景澜拉起她道:“走了,有什么话,等明日见到这位司命大人之后,你尽可问他。”
翌日她们果然在王宫见到了这位司命大人。
日落余晖覆盖了王宫,更添了几分苍凉寂寥。那轮巨大的红日从王宫后落下时,王城瞬间被黑暗吞噬,仿佛是对这古老王国命运的隐秘预示。
宫殿中很快点起了灯,司命同宋国国君一并坐在帘后,众人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右下便是前来陪宴宋国的臣子。
洛元秋入坐时发现宫殿柱子上的漆都已经剥落了,四周摆设虽然很干净,但东西明显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更换,萧索之意不言而喻。
可她看着这一切,却隐约生出一种亲切感。
很快有宫女上殿起舞,艳色的衣裳在这宫殿内竟显得有些刺眼。洛元秋见殿侧坐的那几位乐师年纪都很大,心想他们不会弹错曲子吧?
直到被景澜捏了捏手,洛元秋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发现宫女们已经跳完了舞,乐师们朝帘子行了一礼,一言不发退出了殿外。
“许久不曾听到这首曲子了。”帘子后传来一声叹息,听那声音,宋国国君仿佛十分年轻,他道,“若非贵使来访,恐怕有生之年,孤都不会再听见这曲子了。”
这话中大有不祥之意,但殿上无人应答,宋国臣子仿佛已习以为常。
这顿晚宴氛围格外沉闷,国君似乎兴致缺缺,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不再开口,不过该有的礼节一应俱全,并没有轻慢使者。
宴毕离场,洛元秋与景澜回到住处,换衣时景澜道:“你怎么了?”
洛元秋按着眉心,也有些不解:“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难道我……难道是应常怀曾经来过?”
景澜挑唇道:“说不定你上辈子是个宋国人呢。”
夜半忽有宫人来访,说是司命大人相邀,请洛元秋入宫一聚。
景澜微笑拦在那宫人面前,道:“司命大人只请了她,那我呢?”
那宫人不过是个传话的罢了,仿佛是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无措地站在原处。
洛元秋隔着朦胧灯光看去,发现她竟是今日殿上跳舞的宫女。当时尚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再看,却觉得她的五官呆板,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她低声与景澜道:“她好像是个纸人。”
景澜定睛看去,见那宫人落在地上的影子里似乎有细线缠绕,便道:“还真是,这就是影傀么?”
深夜对着个与人无异的纸人,这情形着实有些诡异。洛元秋若无其事道:“算了,你就跟着来吧,多个人也没什么事,要是司命不想见你,大不了你站在屋外好了。”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王宫,宫中漆黑一片,冷冷清清,只有一座宫殿里还亮着灯,透出些微光亮。
入殿时发现无人阻拦,景澜便跟在洛元秋身后光明正大进去了。只见一扇屏风立在中央,四周跪坐着几名宫女,都是今天曾在殿上献过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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