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一凛,沉思片刻后道:“此人似乎有些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我与她相识不过数月,只知道她与巴图的祭司关系非同一般。她这次入城,仿佛是为了找什么人而来的。”
“数月之前,我曾与她交手过。”顾况道:“那时我在追查藏光的下落,无意中遇见了她。她手中既有飞光,必然和前朝皇族有关。如此说来,莫非她是在寻找族人?”
景澜沉默不语,顾况自顾自说道:“她若是知道族人被百绝教所害,一定会想方设法报仇,倒不失为是个办法……”
景澜心想,有洛鸿渐之事在前,洛元秋未必对他们能有几分情谊,不去追着揍几顿已算是不错的了,更别提什么报仇了。
想到此处,她索性顺着顾况的话道:“这办法不错,先将消息放出来,再找几个人装成她的族人……”
顾况却道:“不行。”
“那叔父的意思是?”
“此事要成,就不能有半分假。”顾况说道:“死的人必须是洛氏后人,如此才找不到一丝破绽。先讲一部分人杀了,再把其中一些人制成傀,最后将一些人放走,让他们被官府抓住,也别看得太牢,该放的时候还是要放几个人出来。这时再由你出面保下他们,此事才算成了。”
“等你把人带到刺金师面前,这一切就都被推到了教主身上,教主为寻前朝秘宝飞光藏光赤光,将他们囚禁后严刑拷打,百般逼迫,这么一来,这二者之间便切底结下了血海深仇。”
他行事向来狠辣,一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饶是景澜已见过数次,仍觉得微感不适,顾况不愧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倘若洛元秋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对族人情深意重,这般环环相扣,此计必成无误。
定了定神,又听顾况道:“此刻你救下她的族人,算得上是恩重如山,她对你唯有感激,任是上刀山下火海,让她做什么都行。”
景澜虽厌恶他的心计,也不得不叹服。想起他当年送丹药给顾凛也是打着顾凊的名义,险些令二人反目成仇,顿了顿道:“那就依叔父所言。”
顾况道:“她如果死了,务必要将她手中的飞光拿回来,这剑倒是有点意思。”
景澜轻声道:“她若是活下来了呢?”
顾况意味深长道:“那就随你了,我也不是非要此剑不可。”
两人分开之后,景澜在林中又逗留了一会儿,精挑细选了几枝花,这才姗姗离去。她抱着花从桥上而过,面朝流水,寒风拂起她的衣袖,看着点点雪花没入水面,她忽道:“你跟了我一路,到底想做什么?”
“……”
一道人影出现在桥下不远处的河畔,她裹着一身黑衣,身后长兵同样用黑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她抬头盯着景澜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景澜微微抬头:“水上有影子。”
那人道:“我是北渊阁的人,我是来帮你的。”
她向景澜扔出一物,景澜不接,任由它落进水中,那人不解:“为什么不接?”
“斗渊阁的人,不远万里来到都城,只是为了帮我?”景澜淡淡道:“你能帮我什么?”
那人拉下罩面,面若寒霜道:“我叫姜思,我兄长名叫姜城,与刺金师是旧识。”
景澜道:“那你不该来找我,该去找她。”
姜思见她转身要走,怒道:“我知道那天墨凐去见的人是你,我亲眼看见了!”
景澜冷冷道:“这不可能。”
姜思挑衅道:“我进了画境,不但她没发现,你不是也没发觉?我还看到了你的神魂剑……”
话未说完,她便觉得被人扼住了脖颈!
景澜仍站在桥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道:“你最好说真话。”
姜思脸渐渐涨红,艰难道:“无知……这是我……斗渊阁的秘法……”
景澜手指动了动:“说得清楚些。”
姜思被放开后重重喘了口气,红着眼愤恨道:“无论是画境内还是画境外,你都碰不到她半毫,我说的没错吧?你要是还不信,那就回去问问刺金师……但我有个办法能伤到她,只要你能将她拖住,让她无暇顾及到我……”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景澜若有所思道:“你想杀她,但凭你自己,在她面前连一击都抵挡不了,所以才想来找我。”
姜思干脆利落道:“对,我不是她的对手。只要你能帮我,我就能杀了她!”
景澜轻笑一声:“你的本事我已经见过了,刚才只要我再动一动手,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你凭什么能杀了墨凐?就凭信口开河的能耐么?”
铛的一声清响,姜思猛然出手,随着长兵锵然落地,景澜才看清那竟是一把长矛。只见矛身光焰流转,如同蒙上了一层血色,其上释放出的煞气如能摧山坼地,威势极为迫人。
姜思虽然怒极,但到底没有忘了来意,冷着脸道:“就凭这个!”
。
第192章 年夜
回去后景澜径自寻到池边,她知道这几日洛元秋连符也不画了,就坐在石头上射那几根草芥,美名其曰是在练习射箭。对此景澜已习以为常,并不多问什么,任由她折腾。
前几天晚上她给洛元秋讲了纪昌向飞卫学射箭的故事,洛元秋第二天便称已经领悟到了故事中箭术精华所在,立即投身于练习之中,用她自己的话来说‘纤毫之箭以射飞尘,便如以光击风一样,都是箭术的最高境界,追求是箭随意动’。
景澜靠近了看,洛元秋神情专注无比,一手拉线一手拈草,不断朝池上射去,但毫无意外都落在了脚边或是衣摆上,与她所说的意动相去甚远,换谁人来看,大概都会觉得她是疯了。
景澜倒不觉得奇怪,洛元秋有许多看似荒唐的举动,但事后再看就能发现,其实自有她的缘故。只是她行事跳脱,常人往往难以跟上她天马行空的念头,于是景澜效仿玄清子,向来不怎么去管,只盯着她好好吃饭,以免她太过废寝忘食。
景澜捧着花走近,俯身道:“你的。”
洛元秋侧头一看,顿时心花怒放,顾不上练箭了,问:“哪里来的?”
那些缠绕不休的阴谋与诡计顷刻间烟消云散,景澜在她这一笑中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嘴角不觉一扬:“天光墟里摘的。”
洛元秋也没问她到天光墟做什么,欢喜接过抱在怀里,起身道:“不好,外头太冷了,我去把它们用水养在屋里。”
她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从怀中仔细挑了一朵,道:“这朵最大。”
说着将花别在景澜耳后,认真道:“你戴着很好看。”
景澜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轻轻摸了摸鬓边的花,只觉得耳垂有些发烫。
连日几场大雪,时间悄然而过,转眼到了年三十,从这天起到初三,景澜都不必再去司天台。晨起时开始下雪,过午方停,洛元秋没去池边练箭,改在屋中临摹许君菡水符上的那两条鱼。
景澜难得清闲,在书房无事可做,本打算回去睡觉,洛元秋却临时意起,打算下午包顿饺子。
拌馅的时候景澜才想起之前遇见姜思的事,趁着这空档说了,洛元秋听完后问:“她就说了这些?”
景澜聚精会神包着饺子,道:“不然呢。”
“其实我和姜城并不熟识。入阴山腹地时,他到界碑前就返还了,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
景澜撒了把面粉在案上,把饺子放在上面说:“我猜也是。”
洛元秋问:“她为何会找上你?”
景澜捏着饺子边道:“不是说了吗,她和墨凐有仇。”
洛元秋道:“那找你有什么用,你也不是墨凐的对手啊。”
景澜懒得理她,道:“好好擀你的饺子皮去。”
洛元秋脸上沾了点面粉,衣袖挽起在一旁擀面。她手边放了排歪歪扭扭的饺子,个个奇形怪状,与景澜面前那排整整齐齐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偷看了眼景澜包饺子的过程,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同样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方法也都一样,为何景澜就能把饺子包得像模像样,而自己的看起来让人毫无下口的欲|望?
但她也就这么想一想罢了,毕竟那几个模样奇怪的饺子已经让她伤透了心。老老实实地擀面,洛元秋问:“为什么不在饺子里放铜钱?以前不是都放的吗?”
景澜微妙地看了她一眼:“我怕你一不留神吃下去。”
洛元秋无语凝噎:“不会吧,铜钱那么硬,难道我还会吃不出来吗?”hTtPs://
“谁知道呢?凡事只怕万一。”
两人就这么磨磨蹭蹭包了一下午,洛元秋心血来潮,不顾景澜警告要在饺子皮上画符,结果那几个饺子走漏了馅儿,景澜说了句‘谁包坏的谁吃’,她便忙不迭地把饺子推到一边,只当作没看见。
包完饺子,景澜洗净了手道:“拿去煮了吧。”
洛元秋趁她没注意,端起自己手边那盘歪瓜裂枣的饺子,景澜仿佛背后生了眼睛,道:“这盘你吃吧,我还不饿。”
洛元秋又偷偷放了回去,若无其事地换了一盘。
她走之后管事便来了,道有客来访。景澜难得有几日闲暇,闻言道:“谁来了,不是说了到初三都不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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