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行啊……
唐宛苦笑一声,他没有办法对于这个孩子置之不理。
他正色,坐直了身体,对着一脸失望的小孩说:“和匀,你以后再也不会看到爷爷了啊。”
“为什么?”小孩困惑地问,“爷爷不是只是出一趟远门吗?”
“但是,他走的路太远了。回不来了。”
“不对!怎么会回不来!爷爷迷路了吗?唐宛哥哥。”那个时候,出远门是一见就需要勇气的事情。
“没有。”唐宛苦笑了一下,说:“和匀,爷爷已经死了。”
时间好像是停滞了一下。
和匀呆住了。但是也是一瞬间,谈话就说:“死了?死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怎么找,都找不回你的爷爷了。死了,就是不回来。”
“所以……”和匀低着头慢慢地说。“我没有爷爷了?”
“……嗯。”回答这个信息只有一条,但是却是需要勇气。唐宛知道,要这么小的孩子理解死亡,真的是太过为难他了。
和匀这一次没有哭,他问:“哥哥,你知道天堂在哪里吗?”
“额……”唐宛有点惊讶,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但是,唐宛还是一一解释了。
“天堂是在天上的,据说是一个极乐世界,生活在那里的人会很幸福。”
“所以,你不用担心。”
唐宛解释。
“嗯。那爷爷也很开心吧。”
和匀说着,但是情绪并没有高涨起来。
唐宛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和匀的想法,他蹲了下来,平视和匀,说:“但是去天堂的路很不好走,爷爷觉得和匀可以在人间好好的玩一玩,所以,爷爷就先为你探探路了。”
“和匀,不要担心,不要忧愁,爷爷很爱你,他会在天上等着你,和你相聚的。”
唐宛说出来才觉得这句话有一点不太对味。
但是小孩子显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他表情好了一点,然后就乖乖地坐着了。
唐宛第一次觉得小孩这么可爱。
小孩子乖乖的坐在那里,让唐宛第一次松了一口气。
还好,和匀的家教很好。
不过,那一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
雨声清晰地敲响,明明就在身边,但从来不觉得喧嚣,反而是安静。格外的安静。和匀坐在小凳子上,唐宛看着雨,心想:还好早早的就让和匀洗澡了。
不过,很快他就犯难了。
因为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和匀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们就住在县城的边缘,没有很多的灯光,只有自家的一盏灯,柔柔的黄色灯光。而现在,这一盏灯就在和匀的身边,把他照出了阴影。
他坐在凳子上,拉着唐宛的衣角,沉默地低着头。
唐宛回头也只能看到他的发顶。
“怎么了?”他问。声音忍不住放柔。
但是他并没有收到回答,小孩站了起来,迈开一个小步子走到他的身边,抱住了他的大腿。
唐宛不知该说什么,摸了摸小孩的头。终究还是对他有影响的。
“和匀……”他只能这么说。
头一次,唐宛痛恨他的嘴拙。
“我怕……”小孩抱着他的腿,怯怯地说:“哥哥,别走。”
“我只是要去洗澡。”
“……”和匀不回答,就是用行动表达决心。
“你不让我洗?那我就只能这样,臭臭地和你睡喽。”
他尽量用轻快地语气说。
“……嗯。”和匀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唐宛清楚地听到了一点点的小嫌弃。他简直无语了,明明是这小孩离不开他。
唐宛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担心第一次失去至亲的小孩。他想了想,说:“那以后我不能一直都不洗澡……好吧,以后我们一起洗澡。”
和匀放松了一点,有些欢喜的点了点头。
唐宛对待和匀的问题是很认真很重视的,因为他很清楚,失去至亲就是失去至亲。小孩子可能现在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总是会有的。所以,这个时候必须要好好的看着。
因此,纵容一点、迁就一点小孩,是可以的。
其实和言之也真的很会挑人。
唐宛自动自发地做到了他希望唐宛所做的事情。
因为唐宛看重和匀。
第6章 野花野草
唐宛说:“嗯?种苗?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他坐在窗棂边,手持一卷书,侧头看着和匀。微笑。
和匀也微笑,他乌溜溜的眼珠转啊转,说:“我要种苗。种那种可以长到天上的藤蔓。然后去看看爷爷。”
“恩?看爷爷?”唐宛笑得自在。
“你难道想阻拦我看看爷爷吗?”他趁势鼓起双颊。做出气愤的样子。
“怎么会呢?孙子看爷爷,天经地义。还有,你再双手叉腰,会更有气势。不过,让我来猜猜。你要拿什么时间去种苗?好吧,只要你不睡得跟猪一样,还是有时间的。午课的时间,可是不行呦。”
堵、死、了。
和匀的脸瞬时红了。欲双手叉腰,手摸上腰时,又顿了,急急放下来。唐宛笑出了声。
他翻过了一页纸,“我看,和匀你是想逃过午课吧。”黑眼里流淌着笑意。
每个孩子都想过逃学的。
和匀愤愤的鼓着脸,坐下,在一旁看起了他的书。
午课,午后和匀醒来要上的课。由唐宛执行。主要内容……很多,很杂。可以说,和匀并不讨厌这学习,只是,天天上课,他还是会想方设法的逃学。而唐宛,偶尔会让他如愿,更多的时候,是笑眯眯地看他说天说地,再翻过一页书,悠悠说回来。
这男人,真是太、讨、厌、了!
太、讨、厌、了!
和匀恨恨地咬牙。
“嗯?怎么没有读书声啊?”那该死的人还叫嚣呢!
捉起书,他嘟嘟囔囔地念:“春来了,花红了,柳绿了……”
“怎么还是没有读书声呢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晚上煮点西红柿,据说润喉呢?”那倚窗的人皱了眉,似乎十分忧愁,正凝神思考着什么。
和匀止声。磨牙。猛地提高了声音::“春、来、了,花、红、了,柳、绿、了,小、鸟、飞、回、来、了……”
唐宛笑眯眯,只是脸部有些抽搐。
哈哈。天知道他忍笑忍得多辛苦。
而和匀……
这男人就是一魔鬼!!!魔鬼!!!!!
太混蛋了!
和匀愤愤。
其实他的愤怒也就这么一会。
没有过几天,他们的生活重新平静下来。
唐宛没有带和匀去参加和言之的葬礼,他知道,那对于小孩没有什么好处。
反反复复地告诉他失去一个亲人他应该有多么伤悲一点都不好,最重要的,一直都是走下去。
是夜,晚餐。
西红柿炒蛋……除此之外,只有一小碟丝瓜汤。和匀撅着嘴,怒指西红柿炒蛋:“我最讨厌西红柿了!”
唐宛施施然端碗,温和地笑着:“嗯。”
更可恶的是,他还很喜欢鸡蛋……居然放一块,心爱的鸡蛋都有西红柿的味道了,不能吃了……心痛……
唐宛放下碗,扶扶眼镜,说:“不是你心爱的鸡蛋有了西红柿的味道,不能吃了,而是你不喜欢的西红柿有了鸡蛋的味道,可以吃了。懂吗?”
和匀听了,盯着那盘西红柿炒鸡蛋……盯啊盯啊盯啊……
正当唐宛喝汤犹豫要不要再做些其他菜式,这熊孩子太难养了时……
熊孩子说:“懂了。”
唐宛差点喷汤。
“咳咳咳……”
和匀一脸郑重地叉起一块西红柿,冒死般放入小口中。苦了脸,然后一脸惊奇:“真的有鸡蛋的味道哎!”便一脸欢快了。
问题是……
他怎么懂得?唐宛自己都不懂。他只能别过脸偷笑。原来,朝三暮四那种无语计谋真的有用……对劝孩子吃饭有用。哈!
偏食啊……
唐宛笑眯眯看着吃的正欢的熊孩子。
次日,和匀爬起来。发现唐宛时青年正在与锄头奋斗。挖挖坑坑地不知道在种什么。鞋上裤脚上都是泥,看起来形象不大好。
于是……
和匀正气凛然地指着青年,大声道:“唐宛!你可知罪?!”
青年停下动作,挑眉看他:“罪?呵,本少何罪之有?”活脱脱一个恶少模样。
真是上道!
和匀想。
小孩子看这么多电视是干嘛呢?
唐宛想。
和匀仰头,黑亮亮的眼闪动着晨光:“爷爷说…”
声音蓦地沉下去,小孩的声音故作深沉,眉都学着电视上的那些忧国忧民老人深深皱起,“‘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这早上啊,应该整整洁洁干干净净。不然,就不是乖孩子,就要打屁股’。”
唐宛又抽搐了……
小孩又松开了眉,精神十足地指控着唐宛:“唐宛,你可……”小孩顿了一下,偏头思考了一会儿,才一脸郑重的继续:“你可服罪?”
唐宛揉眉无语。从知罪到服罪,他还真当这是罪啊!
“和匀宝贝啊,你是孩子对不对?”唐宛笑眯眯。
和匀戒备的盯着他,皱眉思考了一会。才小心的点点头。看的唐宛直笑。小样儿,你还想赢?
“那唐宛哥哥是谁?是哥哥。不能拿孩子的标准要求哥哥。懂吗?因为哥哥与你不一样,所以,爷爷说的话是对的,但只是对你,只是对和匀宝贝,而不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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