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虞拿手捂住脸,半天都没出声,麻雀偷食一样喝了口咖啡,装透明人吃饭。
两人今天还有任务,张喜宁来接的。群里魏逐尤还在阴阳怪气,说有的艺人可能把脸忘在洮市的家里了,这会儿在家里找脸呢,让其他人别等。
倒也不用动脑子,说的肯定是她和年郁。庆虞一想到魏逐尤那张脸,就觉得今天一天甭想安宁。
回去的路上都没说话,不过张喜宁看到她嘴边被咬破的地方,还是唏嘘了半天。
她也好奇,这两人这么明显了,剧组的人都瞎了还是定向脑切除?竟然没一个人发现。
下车的时候庆虞扶了年郁一把,耳朵一片红意,说了声:“小心一点。”
年郁反握住她的手,欲笑不笑:“庆老师真有良心。”
有良心的庆老师并不打算回含藏桥休息,而是拉着年郁往剧组跑。要说这也不是个什么吉利日子,她昨晚倒是尽兴,尽兴的时候脑子稍微动一下都不至于想不到第二天有多尴尬。她跑的时候肩膀不自然的挺起来,好像上面站了俩鸟似的。
年郁把她的手扣紧了,拉着她往大院后面那棵树底下跑。
突然该换方向,庆虞身体往旁边倾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年郁把衣领往下拽。
酷日当空,她像朵刚摘下还滴露水的花,娇是娇,艳也艳,就是咄咄逼人了点。问庆虞说:“你一早上都不敢看我这儿?下口太重了,我一整晚都在想,以前哪里惹过庆老师,要让你憋到那会儿才教训。”
庆虞讪讪擦汗。
日记就是证据,里面详细记录了无数恩怨情仇。
想来想去,底气有了,肩上那俩鸟飞走了,她挺直腰杆,心里头给自己壮胆,迎上年郁的目光,看到她脖颈的齿痕,气势昂扬的说了声:“对不起!”
年郁并不打算接受,“你刚才眼神挺犟的,还以为你要打我呢。这儿也没人,确实适合家暴。”
庆虞:!
说着,她又想起来什么,疑惑地问:“你昨晚那动作什么意思?”
庆虞猛吞唾沫,问:“什么,动作?”
年郁一脸求知的样儿,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跟前是孔夫子,“就你下去时掐我脖子,挺疼的。”
“!”庆虞试图辩解:“我没掐!我没!”
年郁把衣领再往下拉,“你自己看。”
阳光变成毒蝎子的刺,把人眼睛戳不瞎不罢休。她修长的脖颈和肩胛骨自成美景,线条丰盈又极具美感,因阳光的照耀,边缘快要晕出阴影来。一条掐痕,深是不深,只是她皮肤太白了,看上去稍微触目,又添了点禁忌美,想象力稍微强点的就能脑补出一串广电明令禁止的剧情。
庆虞表情有点蔫儿,眼珠不动了,迅速将掀起的眼皮又放下去。
年郁佯装不确定的说:“啊,也可能是我自己掐的。”
两人在树底下站着,斑驳的影子跟牢笼一样罩住她们。树后有个小房子,门卫住的,离树特近。这时,小房子的窗动了动,里面探出两颗头。
那两人四目相对,尴尬的满脸通红,其中一个是宣传组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叫陈灼。
她头上顶着两片树叶,说:“年老师,庆老师,我们在玩捉迷藏,魏导说要培养大家的合作能力,我刚才一直……想提醒你们。”
陈灼说了会儿,旁边那个女生已经压抑不住八卦的天性,肾上腺素飙升,面上是关公同款红,小心试探:“庆老师……”
齿痕。
掐脖子?
!
玩的好开!
好想知道她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陈灼敏锐察觉到瓜的味道,立刻拉着同伴跑,吃瓜第一线有可能被灭口:“那你们先聊,我们去别处藏。”
跑了一半,她又折回来,说:“庆老师,年老师,魏导说你们来了先找他。”
庆虞梗着脖子,那模样跟人头落地前的绝望没甚两样,说了个嗯,目送她们远去。
年郁看她一脸死的不明不白的冤屈样,刚想说话,见她又挑起根粗点的树枝,蹲下戳地。
“……”她道:“这是干什么?”出气?生气了?
庆虞接受了现实:“我挖个坑,进去躲两天。”
挖了半天,回头看年郁站在她身后,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很好奇,欲问,又怕年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活生生忍住。
年郁把她那点小心思看的透透的,拉着她站起来,说:“我就没长能让我羞耻的腺体。”后又补了句:“逗你的,但咬是真咬了。”
刚才过来时还有鸟叫声,这会儿都消失了,真他妈鸟都听不下去。
去魏逐尤办公室时,他正在跟李茹旧和其他几位编剧商量事儿,看见她俩来了,发挥阴阳神功,说:“哟,快给人俩腾地儿,好不容易找回脸皮来,不缓会儿能行吗?”
李茹旧给她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昨晚打算留宿在洮市时,庆虞担忧了一秒钟,但也只是一秒钟。现在报应就来了。
魏逐尤脸上肌肉抽搐,骂的词儿没重样过:“俩大姑娘了,好意思嘛你们?以后嫁给谁去,谁要?”
庆虞原本以为是什么咒来生来世的恶诅,没想到是关于嫁人,她立刻就不慌了,把自己的卡片拿出来,说:“我今天是十二点开工……”看魏逐尤脸上肌肉抽搐的更厉害,她立刻道:“但是就应该道歉,对不起!”
年郁说:“我今天不是休息吗?”
魏逐尤冷笑:“我让你去洮市休息?你俩就是死外边了魂也得飘回来。”
他道:“你俩前两天闹矛盾了吗?”
李茹旧这才明白过来,合着有后招呢。
庆虞看了看年郁,不是很确定的道:“应该没有吧?”
年郁点头,“好像没有。”
魏逐尤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他那眼睛一眨就能射出箭来,庆虞简直想搬座大山过来挡着。
煎熬了许久,魏逐尤又冷笑:“别跟我来这套,你俩关系不好,我知道!”一副先知的样儿:“行了,我还请教别的导演,俩主演关系不好该怎么办,警告你们,最好听我的,不然这电影拍不好全在你们头上。”
刚捧着纸笔进来的陈灼听到这话如听霹雳。
这两人、关、系、不、好!
她没再往里面走,摇摇摆摆跟剔仙骨一样,表情痛苦。
魏逐尤喊了声:“杵哪儿干嘛?”
陈灼嗓子干哑,说:“我只是在想,魏导真的英明神武。”
纸笔放在桌上。
魏逐尤问:“其他人呢?”
陈灼说:“他们去农家小炒吃饭了,那个餐馆干净,还挺好吃。”
魏逐尤道:“年郁,庆虞,你们中午让人带饭,在这儿写一千字赞美对方的肺腑之言,两点钟之前交给我!没我治不好的演员,也没我撮合不来的关系。”
他胸有成竹。
在场其余人都觉得没必要。
陈灼觉得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让这两人关系没那么好,不然天天撒狗粮把狗都撑死了,谁给他打工?
吩咐完该干的事儿,魏逐尤领着人走了,把这间会议室给两位主演留着写肺腑之言。
庆虞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关上,心里五味杂陈,跟年郁说:“这算是写检查吗?”
年郁想了想,“好像算吧。”
庆虞默了半天,这怎么写?要是只让她给年郁写,那一万字也不在话下,可……写给所有人看的肺腑之言,多少有点为难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写。
年郁在一边看她的表情,高深莫测的抱住手臂,道:“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庆虞往后退了一步,警戒线拉起,“什么事?”
年郁指了指自己的上衣,一件高领系扣的宽松露脐薄款毛衣,她说:“我只有这一件高领的衣服,穿着挺热的。”
看了看自己的半袖,庆虞道:“你跟我换?”
年郁摇头,“你咬哪儿了就亲哪儿,亲一下,我就帮你。”
庆虞缓慢摇头,“不,我……自己写。”
就一千字而已,她连《不要爱我》几万字的剧本都写了,还写不出一千个夸年郁的字吗?
听到她的回答,年郁登时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笑容逐渐消失,梨涡也不见了,伸手摸她脸,满含失落:“庆老师,这就是你得到之后的态度吗?”
“!”
再聊两句就要上升人品了。
心一横,庆虞把衣服拉到肩以下,说:“那你咬我吧。”
年郁皱了皱眉,走近了些,“我图这个?”
庆虞声里幽怨:“不图吗?”
年郁把头埋下去,往她肩上吻了吻,没有再做更多。
肩膀抖了抖,凉凉的触感,嘴唇覆上去时轻轻柔柔的,盛夏晚风扑了满面的错觉。
庆虞握紧了手,看她抬起头,又说:“其实,我亲一下也可以。”
她往年郁那边倾身,年郁躲开,正色道:“庆老师,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夸我吧。”
说完就含笑坐下,提笔写字。
好半天,回头看时发现庆虞还站着没动,一脸幽怨色,与她目光碰触,略带受伤的道:“年老师,原来这就是你得到之后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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