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去捡,只捡了第一盘,有下车的人我被挤到后面,栽在一个人怀里,他身上有颜料的淡淡香气,让我一愣。
我抬头看向他,这人不就是那次我在公交车遇到的那个男生吗?
他看我时好像也愣了,不过我在意的不是又与见面,而是他脚下踩着的碟子。
。你能不能把你脚移开一下?”我憋红着脸,小声说着。
他一听,挪开了脚,我快速把碟子放进袋子里,注意的他眼里的错愕,他这一抹神色差点让我我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我不敢看他对我是什么样的眼神,站起来背对他,一到下一站,我便赶紧下车。我宁愿再等下一辆拥挤的车,也不想坐这辆有这男生的车子。
只是我在下一站下车时,他也下车了,我顿时感觉老天爷在玩我。我安慰自己,他就是要来这里才下车,而我往前走,他也跟着我往前走,他的行为实在让我心惊。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我最终忍受不了,转身瞪他,他听我跟他说话一愣。
风轻微吹起他的衣角,他嘴角有浅浅的酒窝,身上穿的还是我上次见到的白衬衫,好像被他洗的更加发黄。他沉默一下,开口说,“我家住在这边。”
我听后有气冒出,可又泄气。我瞥他一眼,转身往回走,见他没什么动静,松了口气。
我走到公交车站,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手里的袋子,真想扔掉它,但一想这是我花两百块钱买的,我就不舍得。这时那个男生突然跑过,拉住我的手,把两块钱放我手里,我看着他,微微愣神。
他笑了笑,“虽然上次你说不用还,但我还是想还给你。”
他给我的这两块钱有点旧,我在看他穿着,之前我就感觉他应该不是特别有钱,或许还有点贫穷。
“没事。”我想如果我没在和他遇见,我都要忘了他。
“你是要等车回家吗?”他前面也不知怎么回事,看到对方转身的瞬间,只觉得不能就那么让对方走了,那样他会失去什么?
我点头。
。我上次走的快,没问你名字,你叫什么?”
我纳闷,他不该给我钱之后离开吗?怎么还问我这么多?
可出于礼貌,我说,“白渊绎。”
他笑着问,“哪几个字?“
我犹豫,然后说,“白色的白,渊博的渊,络绎不绝的绎。”忽而我想起上次卓络鄞给我妈说他名字时,我莫名的觉得熟悉,原来是络绎不绝,可我和他怎么可能络绎不绝?
他轻声说,“那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我看他,他看我,我半天才说,“你叫蓝诗泞?”
蓝诗泞对我露出阳光一笑,他的笑容和太阳的光芒融合,让我感觉温暖。我不自在的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讨厌拥有温暖笑容的人。
“你还能记得我名字真好。”
他的话令我胸口一疼,我似乎能从他身上看到某些熟悉的影子,那是谁的影子?
“你不是要回家吗?不走吗?”我想赶他走,不想他扰乱我的心。
“我等会儿再回去。”
“哦。”我听他都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无视他。想我前面不想坐车,车子一辆接一辆的开来,现在我想坐车,连车子的影子都没看到,我怎么今天就这么衰呢?
他看着我,忽然说,。那个啊,白渊绎,我估计你要坐的那辆车要半个小时后才来。”
他说完,我一惊,“不会吧?”
他在我注视下点了点头。我就想前面车为什么开来这么多辆,原来是这个意思。要我在这里等半个小时,还不如自己走回去来的快。
“这里有的士吗?”
他想了想道,“应该很少。“
我沮丧,这下我是真得走路回去,虽然走回去没什么不好的,但我手上着些碟子太重了,拿的我手疼。
“我家有自行车,我可以载你回去。”他打着他的小算盘,也不知他为何特别想和对方待一块。
“麻烦你吗?”
他摇头,嘴边的笑很淡,“反正我回家也只是一个人。”
我听他忧伤的语气,再看他的神情,觉得他有点可怜,是我的错觉吗?
“那走吧。”
我随着他到他家时,我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感觉。他家很僻静,水泥板搭建的房子,有个小院子,我看那房顶,觉得要是下雨,绝对会漏水,而且外面墙壁的灰都掉干净,显露破旧。
他进屋去拿自行车钥匙,我也一同走进去,里面倒是明亮,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不同于外面的景象。墙壁上画满了彩色的画,非常好看,像置身于童话故事里,干净,简朴。他的家具很简单,一个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有厕所,但没厨房。我有些出神,想起那次他背着画板去考试,应该是美术生,他能把这房子壁纸画成这样,真的太有才了。
蓝诗泞来对方身边,见对方眼里的光彩,不明缘由的开心,好像能找到一个欣赏他的人。不过他想错了,我仅仅喜欢漂亮的东西。
“你那次艺考考上了吗?”我偏头看他,而他看着我没说话。
他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神色,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我问的这话的答案。我站近墙壁,看着墙壁上光彩缤纷的画,难受说,“你画的这么好,为什么没有考上?”
他淡笑摇头,“不是画的好就能考上。”
“那还需要什么?”
。人脉和钱。”
我听完后感觉现实打了我一巴掌,明明是他的事,可让我难过。
“就因为这个,你没考上?不可能吧?”我会这样问,虽说是知道现实的黑暗,但我没想会这么残酷。
他平静说,“他们把我的画和别人调换,成绩也就改变。”他说的很平静,可我听得不平静。
“你为什么不举报他们?”我相信法律可以制裁他们,可我也忘了无权无势,又有谁会帮你!
他一笑,“我能怎么举报他们?要是惹恼他们,我连我的学籍都保不了。”
他可以给对方说出他的事,是因为他相信对方可以理解他,他也想找个说话的人。
“那你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等下次艺考。”
“你考了几次?”
“也没几次。”
我想应该不止一次,应该很多次吧。我不继续问,而是说,“可这样,你会不会很难过吗?”
我觉得我要是他,应该会特别难过和气愤,可我不是他,只能说一句,现在只有钱,才能有未来。
“难过是有,不过难过又不能吃饭,比起难过,我还不如开心的去面对明天。”
他淡淡的露出笑容,这个笑容是我见过最温暖人心的笑容,如同一个虔诚。我想以后每当我失落时,想起他的微笑,就会快乐起来,少一些难过。
看吧还有比你活在更悲苦的人,你所承受的情感,也不算痛苦。
我抬头,看他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展现你能力的一天。”
“我也是这么想。”
但是,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我又什么时候才可以梦想成真呢?无人知晓,无人解答。现实终还是会给我们每个人一个答案,而需要做的,是等待下一个黎明。
我在蓝诗泞家待了一下午,听他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过去的生活。他命挺苦的,父母都过世,唯一喜欢的人也骗了他,而他说到这人时,却不带埋怨,甚至伤感。
“他可能有苦衷,并不是想真骗我。”
我感觉一定不是他想的这样,可不好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他一个人挣钱,让自己成长到现在,算是经历了很多。我听后心里觉得特别压抑,好像不是只听他说,而是能够感受到他那时的无助和绝望。我觉得他的事情不是他胡编乱想,而是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
真真切切,可可悲悲,但我可怜不了他。他给我说时,表情上没有觉得不满和难过,他对我浅浅的一笑,“白渊绎,你可不要可怜我。”
我看他那双光彩的眼睛,觉得像彩虹,斑斓,闪亮。我摇头说,“我没可怜你,而是,心疼你。”
“你以后对我多关照一些吧。”
我偏头看他,疑惑道,“怎么关照?”
他神秘一笑,却什么都没说,给我留下一个谜语。我不爱在意有些细节,但他的事情,我却放在心上。他是让我想要照顾和关心的人。可能这世界上还有许多像蓝诗泞这样身世坎坷的人,但我遇到了他,也就没法做事不理。
他看了看手表,外面天已经微暗,他应该送对方回家。
“渊绎你爸妈管你严吗?”
我疑惑,“什么意思?”
他指了指手表,我才发现我在他这里待了很久。
“啊,完蛋了。”我着急起来,因为我必须赶在卓络鄞之前回家,他要是知道我在外面逗留这么久,一定又担心又生气,而且我还得回去把这些碟子藏起来。
我起身拿着袋子准备往外走,但被他拉住。
“我送你。”
我想了想,点点头,要我去等公交车来也估计要些时候,和他一块我到挺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