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磊也跟着笑:“得亏昨晚上没裸睡,不然真的出事了。”
然后坐在地上的严磊就和坐在上铺的程晓对着笑啊笑,黎澈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们。
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心情愉悦,一个个顶着烈日还笑容满面的,前些日子的疲惫和枯燥仿佛一扫而空。
严磊趁教官不注意,抬腿用脚尖碰了碰前面黎澈的后衣摆。
黎澈没反应。
严磊又把他的腿伸得更长了。
黎澈无动于衷。
于是严磊干脆上前一步不轻不重地推了黎澈一把,这回黎澈终于没法儿装不知道了,他也不回头,就这么背对着严磊偏了偏脑袋,摆出一个疑问的姿势。
严磊可不懂什么肢体语言,见黎澈还沉默着,忍不住嚷嚷了一句:“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哥们儿跟你讲话咋还不给面子的。”
黎澈叹口气,无奈地说:“你讲你讲。”
严磊把脖子伸得老长,半个身子都快倾斜了:“你瞧对面儿那女生方队,诶对就表演系那个方队,你瞧第一排正中间的那个姑娘,长得是不是挺正的?”
“还不错哈。”声音来自严磊身后。
“是吧我也觉得,那s型身材,隔着迷彩服都看出来了。”严磊还点了点头。
黎澈这时候终于回过头来,一双乌黑的眼睛诚恳地望着严磊身后,他说:“教官,您给我调个位置吧,我不想站这个人前边儿,谢谢您了啊。”
严磊探出去的半个身子僵在原地,周遭的同学纷纷对他投去满含同情的目光。
“你,名字。”年轻的教官伸出两个手指拎着严磊的衣领,把他那半个身子给提了回来。
严磊感觉脊梁骨有点麻,老老实实回了句:“报告教官,我叫严磊。”
教官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很好,出列。”
九月的天气完全没有比暑假凉爽,炎热程度甚至更上一层楼,大操场的水泥地面被烈日烤得发烫,光是站着都能感受到脚底的灼热。而严磊此时正用手掌撑着地面做俯卧撑,额角的汗珠掉在水泥地上,转瞬就被蒸发。
黎澈抿着唇,没有和其他同学一块儿计数凑热闹,只是安静地站着。
教官瞥了一眼严磊,淡淡地道了一声:“小伙子,看着文文弱弱,体力还蛮不错的,平时是经常锻炼?”
严磊勾起唇角,露出个不明显的微笑。
黎澈盯着他看,严磊的身材非常匀称,肌肉线条堪称完美,还以为这个看起来娇生惯养的阔少爷除了耍贫嘴就一无是处了,现在看来,阔少爷是阔少爷,娇生惯养可就不一定了。
“行了吧教官,他再做下去,手就要烫化了!”一边看戏的程晓喊了一句,同时还不住地对黎澈眨眼睛。
黎澈一脸莫名其妙。
教官摆了摆手,笑道:“行了,归队吧。记住了啊,站军姿的时候别讲无关紧要的话,军训结束后你爱看哪个姑娘就看哪个姑娘。”
严磊站起来,无奈道:“我亲爱的教官哟,我就是闲得慌,我可不是真稀罕那姑娘,她长得还没咱们家黎澈好看!”
教官一愣:“黎澈是谁?”
黎澈假装看风景,心里乱成一团。
第5章 第五章
晚上集合之后,教官连军姿都没让站就让大家坐下了,说是少训练几个小时也没啥坏处,最后一天,就让大家放松一下。
人群中开始有人起哄,喊着让教官唱首歌,教官笑嘻嘻地说:“我会唱的也就那么几首军歌,这几天还不都教给你们了,怎么着?没听够的?”
同学们立即拨浪鼓似的摇头。
严磊抬手把胳膊搭在黎澈肩上,挤过去和他并排坐着,黎澈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把头转了回去。
“哥们儿,唱首歌呗?”严磊对着黎澈的侧脸一个劲儿地挑眉。
唱歌?黎澈觉得自己额角一定有青筋凸起,上次在ktv可没少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严磊见黎澈不说话,笑道:“还不好意思呢?都是大老爷们儿,怕个啥?”
黎澈皱了皱眉,沉默地举起了手:“报告。”
严磊在一边不住点头:“好兄弟,够意思,说唱就唱!”
“那个举手的,有什么事?”教官的目光挪了过来。
黎澈淡淡道:“严磊同学说想给大家唱首歌。”
教官一拍手:“就是今儿下午那大个子吧?来来来,大家欢迎一下。”
瞬间掌声雷动。
严磊看了看教官,又看了看黎澈,哭笑不得。他缓缓地站起来,又慢慢地伸手,接过了教官那个训话用的大喇叭,内心十分挣扎。
黎澈轻轻笑了:“还不好意思呢?都是大老爷们儿,怕个啥?”
严磊龇牙咧嘴:“行啊黎澈,你可真有种,你今天一天卖我几回了?这仇我可是记着的。”
黎澈耸耸肩:“随你的便。”
严磊的个子不低,黎澈坐在地上,要把头仰很高,才可以看见他的侧脸。黎澈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放肆地落在严磊身上。
严磊偏偏就在这时候回头了,他低头,把手里的喇叭扔进黎澈怀里。
“你想听什么?”严磊说。
黎澈愣了愣,连忙别过头去:“随你。”
“勇气,行吗?”严磊笑道:“我好像是欠你这么一首歌吧?”
黎澈不说话。
欠我的歌吗?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非常乐意接受。
起哄声中,严磊缓缓开口,当第一个音吐出时,四周的喧哗仿佛在一瞬间静止。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低沉又不乏磁性的嗓音,尾音微微颤动。
像是真的对谁动情。
一曲终了,连隔壁方队都传来了热烈的掌声。
严磊笑眯眯地坐下,对黎澈道:“不错吧?”
黎澈大方承认:“非常好。”
回答得这么直接倒真让严磊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嘀咕了一句:“那行呗,以后你想听我就给你唱。”
“你说什么?”黎澈是真的没有听清楚。
严磊回以一个十分欠揍的大笑脸,并不打算再重复一遍。
有了严磊的开头,大家就轻松多了,时不时就有人站起来吼两嗓子。直到解散的前一刻,教官才吹了声口哨,让大家站起来一起唱了首军歌。
大家这才清楚地意识到,长达半个月的军训,真的要结束了。
军训结束后,大家并没有回寝室,而是去了一栋教学楼里。每个班都有一位大三的学长或学姐带领开班会,无非就是自我介绍之类的。
因为还没来得及回寝室洗澡换衣服,人人都穿着迷彩服,这往教室里一坐,除非是长相或身材十分出众,不然全员都长一个样儿,看了这个忘了那个,脸盲得一塌糊涂。
于是乎,严磊和程晓就非常对得起自己的脸,被学姐牢牢地记住了。
按理来说,黎澈也长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偏偏他总是沉默,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低调得有些透明,就算有过人的条件,也很难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
到了竞选班干的环节时,大家都犹豫了起来。俗话说枪打出头鸟,班干总容易吸引仇恨。不过严磊对此非常感兴趣,声称自己天生就是个当领导人的料子,于是在竞选班长时,双手都举起来了,像要托起天花板似的。
学姐干咳了一声,无奈道:“这位同学,你不用举手,咱们不是回答问题来的……你上台来讲两句就行。”
严磊愣了愣,对身旁的黎澈皱眉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黎澈简直不想用眼珠去看他。
上台之后,参与竞选的几人都多多少少客套了几句,唯独严磊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就差往脸上贴朵向日葵了。
片刻后不记名投票结束,班长是程晓,严磊搂着程晓的脖子鬼哭狼嚎。
团支书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儿,学委是黎澈,严磊凭借军训时展露的那点锋芒,捞了个文体委员做。
第6章 第六章
再之后刚好是周末。南城本地的严磊和程晓都回了家去,临走前还无数次邀请黎澈跟他们一块儿走,说是上谁家住都没问题,黎澈摆着手把两个人推出了门去。
黎澈的家在东城,距离不算远,坐高铁只需要四个多小时。南城大学的位置本就靠偏,离车站很近,其实回家也很方便,但他懒得来回跑,而且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倒不如就在南城呆着,熟悉熟悉环境,再无聊也不过是个周末而已。
黎澈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其实并不好静。他喜欢让自己处于忙碌的状态,除了日常的上课吃饭睡觉,不给自己一丝多余的空闲时间,不习惯静止,就连常听的歌都是快节奏的。
正如现在,“忙碌”的黎澈同学已经在四处兼职了。
南城大学附近有一间规模不小的双层酒吧,客源稳定,几乎都是这一片的年轻住户与南大的学生。
天色越来越黑,酒吧里逐渐热闹起来。
黎澈在更衣间换上工作服,白衬衫,黑马甲,黑领结,衬着他白皙的皮肤与削瘦的身材,好看得不像话。左耳因为环戴着一枚通讯耳机,微长的鬓发別在了耳后,灯光下多了一抹诱人的味道。他十分自然地穿梭在舞步疯狂的人群中,手里平稳地端着托盘,行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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