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忙起来,真的容易忘事情。
某一个周三,轮到黎澈休假,他不愿去上课,坐在公寓里阳台上发呆。
阳台上有个小秋千,闲来无事的时候,端杯牛奶坐着看书晒太阳十分惬意。黎澈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捧着本《群山回唱》,拿了杯温牛奶,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慢慢地晃,差点晃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黎澈的指尖突然停在书本中的一句话上——终其一生,我们只为寻找最初失去的那个人。
他抿着唇,直到温牛奶已经没有温度,才缓过神来。
脑子里全都是严磊。
他不知道严磊在哪里,不知道严磊为什么再也不出现了,唐嘉说,严磊当初是想跟他告别,何为告别?
不再见了吗?
黎澈合上书,甩甩脑袋,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他起身,把已经冷透的牛奶倒了,冲干净杯子,撩起衬衫袖子开始打扫卫生,把他处女座的强迫症发挥到极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角落,抹布都换了块新的用。
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黎澈喘着气躺在沙发上,额角冒着细密的汗珠,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他竟这么睡了过去,无梦。
严磊又在他广阔的脑海里奇妙地消失了。
醒来时,黎澈仍然保持原始的姿势,件别在胸口的手指都没变个弧度,显而易见,这一觉睡得太沉。
黎澈皱了皱眉,没有预兆地生病了。
他无力地抬手探了探额头,虽没有特别滚烫,但也足够让他头疼的。
窗外渐渐暗下来,大概到了晚饭时间,黎澈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有进食。摸了摸肚子,好像也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干脆就不吃了,冲了个澡吹干头发早早地躺进了被窝里。
一觉刚醒,再睡着就难了。黎澈有点头疼,但四肢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懒得再爬起来翻医药箱,况且还没热开水,等水烧开那点儿时间他都能画好几张速写,不愿意等,还是算了。
生病的人总爱胡思乱想。
尤其身在异乡,身边无人照顾的时候,好像生了点小病都是天大的委屈,觉得全世界就剩下自己了,死了也没人知道。
好在,开门声突然响起,没让黎澈继续多愁善感下去……
黎澈房间的门虚掩着,没有关紧,程晓和唐嘉说说笑笑的声音隔着门缝传进来。
黎澈皱眉,嫌吵。
“哎哟我们澈,你这么早睡,老年人作息啊你!”唐嘉拿着一串烧烤馒头,一边咔嘣脆地咬,一边打开黎澈房间的门,探进来半个身子,“出来吃点儿呗?”
黎澈眨了眨眼睛:“不用……”
“你声音怎么回事儿,跟做了……哦不是……”唐嘉本来想说个荤段子,话说到一半才发觉跟黎澈说这个不太合适,只好打住,“你这是下午练声了呢?高音能唱到哪儿,青藏高原行不行?”
“什么跟什么啊……”黎澈哭笑不得,“就有点感冒。”
“要不要紧?楼下就有个私人诊所,那医生看着挺和气的,我上楼的时候瞧着里边儿没几个人,打一针应该不用排队哈?”程晓也跟着探进来半个身子,手里拿着一串儿里脊。
黎澈觉得这场面有一丝尴尬,扶着额头说:“能帮我个忙吗,啊?你们俩。”
“悉听尊便哈!”唐嘉笑。
“那就……把你们的上半身挪出我的房间,顺手带上门,谢谢!”
程晓唐嘉很没怨言地照做了,同时还一个找感冒药烧开水一个熬白粥的,预备着等会儿给黎澈送进去。
黎澈把床头的灯关了,往杯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两只无神的眼睛在外面。
他真的,很想严磊。
严磊在自家长到能停辆车的餐桌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拧着眉毛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谁他妈骂老子”。
离他最近的宋远刚好听见了,抬起眼睛看了严磊一眼,意思是“好孩子不要讲脏话”。
严磊察觉到宋远的目光,也提起眼睛回看过去,好像在问“是你骂的我”?
宋远赶紧把头低下了,安静地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菜都没夹。
严磊已经搬回自己家很久了,从这个学期开始,几乎门都不出一下。
宋致诚没问理由,十分欢迎,宠孩子宠得跟第一天当爸爸似的。宋远就更高兴了,三天两头往严磊房间跑,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活生生把自己搞成个服务员。宋远的妈妈也挺开心,就是严磊不大乐意见她,她只好尽量不出现在严磊面前,怕影响严磊心情。
其实宋致诚从来没有哪里对严磊不好过,以前,现在,都是不怕宠坏的依着他顺着他,只是严磊妈妈的事情对严磊打击太大,那会儿严磊又年纪小,不懂事,对他爹的爱就那么随着时间磨灭了。
现在严磊长大了,回家来了,倒不是觉得他当爹的不容易,只是不想一个人住寝室,又没别的地方去,他爹平时用钱堆着他,这会儿偏不给他租房子的钱,他再气不过,也只能回家。
他说,他不上学了,他要在家“搞”他的音乐,宋致诚立马花大价钱给他买了架新钢琴,家里原本就有个舞蹈室,这会儿也是天天请人来打扫,一面墙的镜子都快给擦薄了。
艺术方面的东西,宋远懂的不多,没法厚着脸皮去跟严磊找共同话题。
后来有一天,严磊练舞的时候突然停下了,他把音响关掉,走到每天都来看他跳舞的宋远面前。
盘着腿坐在地上的宋远先是愣了愣,然后抬起手给严磊递毛巾。
严磊接过,往额头上抹了一把,又扔回了宋远手里。
宋远完全没嫌弃,笑着问严磊:“累不累?喝点儿水吗?我去给你倒。”
“别忙。”严磊也坐下来,盘着腿,和宋远面对面。
“怎么?”
“这么久了,我总算是想明白了。”
可是宋远没听明白:“嗯?”
“你,和我爸,你们每天这么围着我转,是不是心虚?”严磊问。
真心实意为严磊回家而高兴的宋远连连摇头:“不是啊我真的很希望你住在家里的,哪怕我搬出去都可以,可是你没有让我搬出去,我就……”
“我不是说这个。”
“啊?”
“黎澈跟我分开,跟你们有关吧?你那天见他,跟他说了什么?”
宋远的表情凝固了。
严磊勾了勾唇角:“我知道我和黎澈之间有误会,到现在都没有说清楚,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我比较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来……在东城那几天,我们解开了其中一个误会,而且是最可笑的那个,所以,我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我不会去问黎澈,我就问你好了。”
宋远抿着唇,摇了摇头:“磊磊,我真的没跟他说什么。”
“那你们那天去哪儿了,去干了什么?那可是我亲眼看见你们见面的,你别说没有。”
宋远沉默了一会儿,才迎上严磊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道:“是,我来学校接他,你没看错……但是……”
“去见我爸了?”
宋远又是沉默。
“你默认了?”
宋远低下头,没说话。
“他跟我爸都谈了些什么?”
宋远又立刻抬起头来:“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又不是警察,你怎么像个犯人似的,干嘛,做贼心虚啊,做了次帮凶,是吗?”严磊笑了笑,笑容十分讽刺。
宋远叹了口气:“我没想到黎澈真的会和你分手的,我那天说的是让他不要分手啊,我让他不管听见什么都当耳旁风,我不知道他……”
严磊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不是他和我分手的,分手是我提的,他只是答应了。”
宋远怔住。
“那好,第一个误会也解开了,你们见面都是我爹的错,你们俩都是受害者,对吧?”
宋远觉得这说法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第二天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严磊又问。
宋远摇头:“不知道。”
严磊丝毫不怀疑宋远,点了点头,没再问。
“你会去问爸吗?”宋远说。
严磊想了想,摇头:“等我搞清楚第二天他去哪儿了,再来考虑后面的事。这个傻子,自己兜着一堆秘密,被误会了也不解释一下,真不嫌憋屈!”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黎澈?”
“不找了……他宁愿被误会都要跟我分手,我就顺着他呗。”
宋远诧异:“那你们真的……就这么分开了?”
严磊站起身来,笑容霸道:“开什么玩笑?”
程晓端着粥,唐嘉拿着杯子和药,两个人一起进了黎澈的房间。
黎澈没睡着,听见动静就睁开眼腈,顺手把床头的灯打开了。“进别人房间不敲门的?”
“进别人房间得敲,你就不用了。”唐嘉把“别人”两个字咬得格外用力。
“先喝粥,半个小时后吃药。”程晓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转头看了眼唐嘉,无奈道:“半个小时再吃药,你现在把药丸剥出来干什么?水也不用现在倒,一会儿就凉了。”
唐嘉一看,好像是这么个理,没法反驳,清了清嗓子,又把东西给拿出去了,一句话都不多说。
“好点儿没?”程晓问。
黎澈却摇头:“程晓,我想严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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