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他微微蹙眉:“让我总是被梦魇住的也是你。”
“是我。”颜芸并没有否认,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短款礼服,浓妆艳抹,唇色也是艳红,透着一股诱人的魅惑,只可惜对方的邹成渝并没有心思欣赏。“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找上你?”
“为什么?”反正暂时也逃不掉,邹成渝顺势接下话,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鬼怪稀罕了,他以后一定全改了!顺便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颜芸好像并不在意他的拖延,声音空灵:“其实最想找到你的并不是我,而是菲菲。”她提起孟菲菲时,好似一点也不恨对方,明明后者是因为她才疯掉的,但她语气里却还带着一丝丝怀念的味道。“菲菲经历过她那个父亲的抛弃,又被初恋劈腿,内心深处已经不敢再相信会有人专一的对她。有一次请我吃饭,突然跟我说,她某天有了一次奇遇。”
“奇遇?”
“是的。跟曾兴在一起后不久,她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尤其是对方向她求婚,更是激发了她心底的恐惧。她现在的父亲是继父,他的亲身父亲在离开她们母女不久就出车祸去世了,就葬在城西的墓园。她说那天不知怎么,突然想要去看一看他,于是一个人悄悄上了墓园。因为是傍晚去的,几乎没人,又赶上下雨,她没开车,就想着走一段再打车,就在这段路上,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教给了她一个可以让曾兴永远只爱她一个人的办法。”
邹成渝嘴角抽搐了下:“什么办法?”
“你不信对吗?”颜芸不在意的笑笑:“一开始我也不信,只当她自己太过惶恐不安遇到了那种路边算命的骗子。但后来发生的事告诉我,她遇到的,或许并不是骗子。”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讲到这里她忽然停下,转而问了邹成渝这样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一定没有体会过。会有一天,你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情绪都只围绕着那一个人。仿佛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能在触动你,唯独只能看到那个人。他一句话就能让你开心很久,但他如果超过五秒钟没有回你的短信,就好像天塌地陷了一般。”
“很可怕是吗?女人就是这样,爱上了,就义无反顾。但最后,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颜芸冷笑:“我们都以为自己是对方的唯一,但这份唯一有时候大概还维持不过一天就变成了过去。”
“不甘心又如何,总有下一个人来代替你的位置。爱上的那个人,总是输家。”
“月下老,牵红线,三生石上刻终身;千年渡,百共枕,姻缘天定意难违。”颜芸的脸渐渐变得狰狞起来:“姻缘天定呵呵,老天凭什么来定!”周围的空间瞬间又变得压抑,耳边听到水声滴答响起,温度仿佛一下子降到零度以下,邹成渝摸了摸手臂,上面满是鸡皮疙瘩。
颜芸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原本属于她的脸渐渐被另一张惨白没有眼珠的脸代替了。
“凌晨三时三刻三分,城东桂树,诚心磕满三十三个头,就会见到月老庙,入庙,求得月老,能改姻缘。”
那声音听起来已经不完全是颜芸一个人的了,似乎还有重音,邹成渝听着,应该是孟菲菲。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他!”
尖叫,嘶吼,快要把邹成渝的脑袋炸裂了!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我——啊!”女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邹成渝抱着头,只看到一道金光穿透女鬼的身体,直直插入邹成渝脚边的地板上,邹成渝低头看的分明,是一张薄薄地黄色符纸,此刻却似一柄利刃般纹丝不动地穿透了厚厚的实木地板。
“这么热闹,不如再加上我一个,嗯?”英俊高大的男人,懒懒的倚靠在门边,手里捏着一张符纸,看着屋里的一人一鬼,唇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第一卷完
邹成渝看到元煦的一瞬间,差点止不住要哭出来。
这个家伙,说什么自己只要一出事就能马上赶到,结果还不是让自己险些被电梯女鬼带走。
“元科长!”连滚带爬的奔到元煦身后站好,邹成渝拽了下他一角,小声问:“颜芸这个样子,是不是被附身了?”
元煦斜睨他一眼轻笑道:“你还知道附身?”
“我又不傻。”邹成渝撇嘴。
“那你猜猜她是主动还是被动的。”
邹成渝闻言张大了嘴转向颜芸:“她——那孟菲菲和曾兴?”
元煦刚要回答,舞蹈室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灭掉,整个大厅漆黑一片,颜芸似乎也不在了。邹成渝顿时害怕的往元煦身边凑了凑。
“跟紧了。”元煦沉声道,手一挥,一张符纸燃烧出黄色暖光。
邹成渝这才发现,他们这会儿又转到了另一个地方。他鼻尖微微耸动:“淡淡的花香。”
“你闻得到?”元煦微讶。
“元科长,你闻不到么?味道越来越浓了,唔,好像是桂花的香味。”邹成渝说着又再次嗅了嗅:“就快到——这是,城东那株桂树?”他瞪大眼看着面前深色轮廓显露出来的部分,树叶微微晃动了下,却并没有感觉到有风吹过。
“果然还是这里。”
树枝左右摇摆着,像是感应到邹成渝和元煦的到来,猛地变长,枝干上还长出尖利的倒刺冲着两人甩过来——“躲开点!”元煦一把将邹成渝扯到自己身后,大喝一声,将手中的符纸扔出去。
“天地昭明,大气清和!燃——!”
点燃的符纸在半空划过,啪一声裹住了树枝的顶端,火光一下子变大,瞬间顺着枝条一路烧到树干上,黄色火光中似乎能听到凄厉阴森的惨叫声传来。
随着这惨叫声,周围的光景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无边黑暗逐渐退去,露出桂树的全部,之前邹成渝见到时还青翠欲滴的桂树此刻却枯木一般,树干皱巴巴的,还留着深绿色散发出浓烈腥臭的气味。
邹成渝掩鼻:“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附着在树中的鬼气被打散了的味道。”元煦解释,对着桂树方向厉声道:“滚出来!你身上能遮掩的气已经被破了,即便你缩进龟壳里老子照样能把你揪出来!”
下一刻,一个全身被黑气裹着的人形轮廓从树干中挤出来,他身上的黑气正一点一点的四散开来,嘶哑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发现我!明明之前你们都看不到我!”
“让你躲过两次已经把老子的脸都快打肿了。再让你跑一次,老子还特么能见人吗?!”元煦嘲讽道,话题一转笑的一脸得意:“不过既然你诚心发问,老子也就发发好心告诉你为什么——”他一把将身后邹成渝拽到前面:“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发现这家伙身上的特殊之处,不过你都能利用,特科难道还比不上你这么个玩意儿。所以——”他扬眉。“你能用,我们自然也能破。”
邹成渝一脸惊悚的看向他,满脸都写着‘我屮艸芔茻你们破哪里了我为什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啊很可怕啊有木有!’
“乱想什么!”元煦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行了,别一副被人强了的委屈样儿!都说了什么都没对你做,你在呜呜呜我就不客气了啊!”
邹成渝咬着下唇,内心开始嘤嘤嘤。
“好了别废话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发现这家伙的,是谁告诉你的!”已经抓到对方踪迹,就不怕他再跑了。元煦跟周论讨论之后,认为当务之急是要知道邹成渝身体里那股气现在还有谁知道。
说起来对邹成渝是鸡肋,但对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们可是好东西,若是背后真的有什么人或者不是人的利用这个特殊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成淮市多年的平衡一定会被打破,这可不是元煦和周论想见到的。
“桀桀桀桀——你们想知道——我偏不说——桀桀——他这么美味——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啊!”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黑气就被元煦又一道符纸全部吸收殆尽,变作一粒黑丸,嗖的一下跳回元煦掌心里。
将黑丸随手放入衣服兜里,元煦转头:“完事,我带你回去。”
没反应,元煦转头——“他他他他说他们不会放过我是什么意思?不要啊,小生刚刚二八年华,尚未娶亲,若是就此命丧鬼手,岂不是人间一大惨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邹成渝八爪章鱼一般缠在元煦身上,哭的鼻涕眼泪到处都是,还全都恰好蹭到元煦新换的西服外套上。
元煦额头青筋暴起,一字一句道:“你、立、刻、马、上、从、老、子、身、上、滚、下、去!不然老子阉了你!”
“呜呜呜呜。”
“你在呜呜呜呜我就揍你!”
“嘤嘤嘤嘤。”
“你特么的还来劲儿了是吧!”
“周副科长说我是重点保护对象。”
“他有没有说死的对象也可以。”